時空越把知縣時文彬和師爺湯得志在門樓上一丟,摔得二人臂膀生疼,嚇得面色發紫。
眾官兵見時知縣和湯師爺被擒了去,更是慌亂,朝前邊放力奔逃。朱仝和雷橫叫苦不迭,喝停手下衙兵,要上前去救人。
何奚媛、扈青芸、顧大嫂收回刀來,縱回門樓上,放官兵去了。何奚媛噓溜溜一吹口哨,顧大嫂帶來的一眾黑衣人和追殺出去的客棧伙計都停住了手,不再追擊,轉身回來了。
顧大嫂一拍時空越的肩膀,道︰「大兄弟,好樣的,拿了這個狗知縣,現在就一刀殺了他,就讓大嫂來動手吧!」
時空越攔住她道︰「大嫂且慢動手,還有話要問他二人。」
解珍、解寶、許貫忠、時遷、梅大娘、王英等眾人見官兵已經跑了,便舒下心來,縱到門樓上。顧臨柯、王倫、杜遷也縱跳上來。解寶指著時文彬怒道︰「這個狗知縣率領兵馬來攻我客棧,死傷了不少人,現在須要宰了他。」
朱仝和雷橫奔了回來,一眾衙兵卻不敢近前,遠遠站在後面。
雷橫道︰「各位俠士手下留情,不要傷害知縣大人,他也是奉令行事。」
何奚媛斥道︰「奉令行事,你們奉了薊王爺的令,薊王爺往何處去了?千丈寒冰柳燕子來我客棧里抓走了兩個姑娘,帶到哪里去了,快說!」
朱仝搖頭道︰「千丈寒冰柳燕子?我們兩個從沒見過此人,只是听說過。」雷橫也是搖搖頭,並不知道。
解珍推搡了一把時知縣和湯師爺,喝道︰「你們兩個知道嗎?」湯得志見眾人手里明晃晃的兵器上鮮血滴個不止,嚇得渾身抖索,顫著聲說道︰「去——或許是去了——去了鶴嘴山。」
「鶴嘴山?」何奚媛點頭,問道,「薊王爺帶了多少兵馬去鶴嘴山?有何目的?快說!」
湯得志搖頭,支吾道︰「這個——這個,小的乃鄆城縣一個小小師爺,是不可能知道的。」解寶一怒,揚手給了湯師爺一巴掌,喝道︰「現在是小小一個師爺,怎麼剛才是大大的一個師爺呢?」
湯得志哭喪著臉道︰「小的真的不知?」解珍推搡時文彬問道︰「你也不知?」
時文彬低著頭,低聲道︰「小官剛來鄆城上任沒幾日,只是听令行事,其余的一概不知。」解寶揚手又要打落,時空越攔住他的手,道︰「算了吧!」解寶罵了一聲︰「現在知道裝啞巴了,哼!」
時空越轉頭問何奚媛道︰「奚媛,你打算怎麼處置這二人?」
何奚媛咬了咬唇,嘆了一口氣道︰「今日大戰一場,客棧死了不少兄弟。這一筆賬就全部記在薊王爺的名下。至于這個時知縣,以前不曾與他有過交道與仇怨,就放他回去——」
何奚媛話還沒說完,湯師爺馬上嬉皮笑臉道︰「是呀,何老板說得是,小的以往與你們客棧的這份交情,深得——」
「交什麼情?」何奚媛嬌斥道,「以往小棧沒少向縣里送銀子,你今天的表現盡是落井下石、毫不講半分情面。劉三刀和鄺頂鼎的下場你也是知道的,你說,你該什麼下場?」
湯得志嚇得更加哆嗦起來,兩手扶地向何奚媛求懇道︰「何大老板,求你大人大量,不計前嫌,看在以往的交情上,饒過小的吧。」
解寶怒道︰「饒你?豈能輕易饒你?」
何奚媛冷笑道︰「今日我客棧里傷亡慘重,你也有份,就輕易饒你不得。我親自割下你的雙耳,做個見證,讓你長點記性。」說著,若月刀一抬,唰唰兩下,湯師爺的兩只耳朵掉落在地。他抬起兩只手捂住鮮血淋灕的斷耳處,抖索個不停。時文彬也嚇得閉住了眼。
何奚媛道︰「原本要殺了你們兩個的,只是仇怨有低有淺,就放你們一馬吧!滾下去!」時空越兩手一提,抓起時文彬和湯得志朝下面一丟,朱仝和雷橫抄手接住。朱仝向時空越行了個拱手禮,便與雷橫扶著時知縣、湯師爺二人回去了。
官兵算是全部離開了雲萊客棧。
時空越轉頭看梅大娘,見她手里挽著大紅汗紗巾做兵器,橫眉冷目,似乎突然比以前加增了幾分氣度,笑道︰「想不到大娘竟有這般的好身手,叫我們大家開了眼界。」
何奚媛頷首,看著梅大娘道︰「今日要不是有大娘攔住石振豪,還不知我客棧的兄弟又要死傷多少。」
梅大娘眼角飛速在王倫身上掃了一眼,搖搖頭道︰「老婦我原本是退出江湖的,只是今日事急,之前何姑娘待我母女倆如同貴賓,豈能不報恩情?只是老婦我武功不濟,被石振豪纏得緊了,未及救得何大掌櫃的,眼睜睜看著他受傷。」她說著臉色淒苦,嘆出一口氣。
何奚媛道︰「大娘快別這麼說,你一點也不老,武功也很好,你所做的,奚媛都感激在心。」
王倫白衫襲襲,氣度不凡,上前一步對時空越道︰「兄弟,想不到一隔數月,今日方才相見!想煞兄長也!」
時空越拉住王倫的手,喜道︰「大哥別來無恙!總是做兄弟的差池了,原本說個把月不到就能來鹿角山看望大哥,卻被瑣事耽擱了恁般久。後面听得說大哥和杜兄住在了蓮花酒店,小弟也就放心了,一直沒來探看大哥。今日大哥和杜兄前來相助,簡直是如虎添翼!」
王倫笑道︰「我和杜兄弟听說顧大叔和大嫂妹子要趕來客棧相助,豈能袖手旁觀?恨不得插翅飛了來。可恨這些官兵,竟如此狠毒,要趕盡殺絕。剛才應該多殺他一些,方才解我眾人的恨!」
杜遷也說道︰「是啊,我和王大哥蒙顧大叔家收留,現如今也是自家兄弟了!」
何奚媛點點頭,施禮道︰「前番奚媛听時兄弟對我說起過白衣秀士王兄和模著天杜兄,只是沒有閑空來蓮妹子的酒店里拜訪你二位,正要遣人來請你二位來小棧,不想小棧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王倫和杜遷兩個在路上已大概听顧大嫂說了官兵為何要來攻打雲萊客棧的原因,對若月刀何奚媛已是仰慕在心,此時見她風姿綽約、淑然妙極,便是欽佩。王倫還禮道︰「王某先前已听說了何女俠的大名,十分仰慕。不想我們大家今日得會!」
何奚媛點了點頭。
顧臨柯面色略有焦急,問道︰「奚媛,這些官兵來客棧攻打幾時了?可否有人受傷?」
何奚媛搖搖頭,嘆口氣道︰「官兵大概中午時分來的。奚媛出外辦事,傍晚得回,正遇上這場廝殺。不妙的是,我叔叔他——」她說著話頭哽咽起來,繼續道,「他中了鄧元覺一杖、丘東中一刀,雖無性命危險,但雙腿已經殘廢!」
顧臨柯頓時傷痛道︰「這多時我納悶著不見大哥他,想不到大哥竟受如此重傷!他現在何處,快帶我去瞧瞧他。」
何奚媛道︰「顧叔叔,您別心急,我叔叔他已服了上好的藥,止住了疼痛。雖是雙腿已廢,萬幸留得性命在。唉——」何奚媛說著搖頭嘆息道,「都怪奚媛不孝,沒有及時趕回客棧來,以致叔叔遭此劫難。」
時空越輕握起她的手道︰「媛姐姐不必傷懷自責!世事畢竟難料,沒有完美的。可恨鄧元覺那廝,日後定要算他的賬。今日斷刀三魔算是了賬了,丘東中和丘東下已明確死了,丘東上恐怕也活不成了。殺了大仇人鬼腳踢,日後也不能放過杜荃楓。亦且殺死了不少官兵,其他幾個領頭的都沒討了好處去。日後,我們與官兵對敵的機會還多得是。」何奚媛雙目含情,看著時空越點了點頭。
眾人見時空越與何奚媛兩手相握,互相有情,心里都明白了。
扈青芸卻有些不悅了,上前去把時空越的手一扯,甩了一下,道︰「這個時候可不適宜談情說愛,我們大家得罪了薊王爺,他有兵馬數十萬分駐濟州、青州、兗州,還有各處附近州縣,尤其是濟州最多,隨時都可能調來大隊兵馬來捉拿我們。我想梅花鎮是不能再呆了,再呆就是坐以待斃。大家須得想個極好安身的去處,以後我們大家都成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越哥哥,你說呢?」
時空越「嗯」的一聲,正要說話,顧大嫂搶著答道︰「這位妹妹喚做什麼名字,說得可是很有道理。雖然薊王爺兵馬多,但我顧大嫂可是一點也不懼怕它。我想了想,咱們可有兩個去處,這兩個去處是離我們最近的,一是鹿角山,大嫂我和父親就是在鹿角山腳下做買賣的。鹿角山峰頭甚多,林深樹茂,有二三個峰頭是險峻的,大家去那里安營扎寨,官兵很難攻打。另一個去處,便是三道嶺,那里如今被一伙強人霸著,有千百個小嘍,甚才見鈕文忠和于玉麟二人也來攻打我客棧,咱們乘這兩個山大王不在山上,突襲之,奪下那座鳥山,暫且安身吧。若論險峻、易守難攻的好處,三道嶺倒是更好的選擇。況且他山上已有現成的人馬千余,我們大家可以利用。大家說說,這主意怎樣?」
她說著向眾人掃視一圈,問何奚媛道,「媛姐姐,此二處地方你都是熟悉的,你來做個評判。對了——」她又轉頭對時空越道,「大兄弟,這兩處地方你也是去過了的,你也得幫著拿個定奪。」
時空越不說話,看向何奚媛。何奚媛想了想道︰「蓮妹子所說這二處雖是妥當,但我們大家都不用去。」
「不用去?」大家都詫異了,顧大嫂道︰「媛姐姐,這兩處不去,妹子可想不出會有什麼好地方去了。難不成,我們大家去爬泰山,把泰山派的人給攆下去,我們大家成立一個新泰山派?」
何奚媛面上生起笑來,道︰「這倒不必。至于去何處,奚媛只听時兄弟的話為是。」
扈青芸把眼一白,略嗔道︰「不用一唱一和的了,我知道是什麼地方。便是梁山——梁山!」她特意強調了一下「梁山」二字,接著道,「越哥哥多次提起過‘梁山’,只是我還沒去過。」
大家都看向時空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