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死符的效果越增越烈,那一眾受了求死符的人狀若癲狂,極力忍受,真是痛不欲生,比死了還要難受,因此不少人抵受不住體內戾氣刺痛,已經自行了斷。
剩下幾十個人坐在地上,勉力強撐,運功抵擋,雖是極度虛弱,仍然苟延殘喘。
薊王喝令幾個兵士把緩解求死符效力的藥水抬將出去,倒給一眾昏厥過去的人喝,又把他們灌醒過來。
薊王向一眾種了生死符的人喝聲道︰「你們這些人,犯了彌天大罪,本王才會小小懲戒你們一下。本王現在問你們,你們到底想要活命還是想要慘死?」
那一眾的人跪地求告,哀苦連聲︰「王爺,饒命——我們是畜生,我們再也不敢冒犯朝廷——冒犯王爺,冒犯虎威——」「王爺開恩啊!哎喲——」「救命——」
薊王臉色一凜,大聲道︰「既然這樣,現在有一個活命的機會擺在你們面前。有朝廷重犯時空越在此,他也犯了彌天大罪,並且拒不認罪,你們替本王出出氣,教訓一下他。好叫他知道什麼叫做王法,什麼叫做代價。」
「啊——?」滿座的人意想不到。薊王話剛落口,那一眾種了求死符的江湖豪客頓即毫不猶豫地點頭同意,紛紛答「是」,並轉頭去看時空越,摩拳擦掌,有動手之意。時空越神色微變。
薊王拍掌叫眾人「安靜」,又說︰「本王叫你們教訓時空越不是要你們一哄而上,胡攪蠻纏。你們在江湖上或多或少也是有著些名色的人物,要拿出點君子風度來,不能太過不雅。這樣,本王先定下規矩︰本王先賜你們喝下一碗藥湯,可令符痛暫止,你們一個一個地上,只要接得了時空越的五招功夫,五招之後,不論你是輸是贏,自有丹塵子大師解除你們體內的求死符,知道了嗎?」
眾人轉頭看時空越,見他公子俊朗,氣定神閑,先前見他露過幾手功夫,著實厲害,不過都在心里想︰「我就不急著與他狠斗,待前面的人斗得他力懈了,我再上,應該不會中了他的毒手。」眾人為了解藥,紛紛叫好,不敢絲毫違拗。
薊王呵呵呵地得意一笑,叫兵士先賜給每人一碗藥湯,緩解戾符刺痛。眾人仿似是久旱逢甘霖一般,迫不及待從兵士手里接過藥湯來喝了,稱謝不止。果然喝過藥湯之後,都覺體內疼痛緩解,好得太多了。
薊王眼望時空越笑道︰「時空越,先前你替這些人求情,讓本王解他們的符,現在你知道了,這就是你菩薩心腸的回報。怎麼,你還滿意嗎?世人大都如此,都是不知好歹,恩將仇報之徒!哈哈——」
時空越這邊的人見薊王用這樣的手段激人來斗時空越,真是卑鄙無恥、老謀深算。葉夭灼、四刀心想這些人中頗有些武功高強、手段狠辣的人,待會定要凝神戒備,如若時公子出現任何險狀,定要及時救助。
扈青芸悄聲對時空越道︰「越哥哥,我看薊王爺今日就是要拿你尋開心,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此時為了解除體內求死符更是喪心病狂,你待會與他們打斗千萬不要手下容情,干脆將他們都打死算了,看他們還想活命不想?」
時空越肚內尋思︰「這些人都是迫于無奈,受了這半天符痛,已經可憐兮兮,我就饒讓他們幾分,讓他們輕松過了五招吧。」想著,便踏出一步,豪邁道︰「既然如此,空越願受眾位英雄指教,你們誰先來?」
那眾人既然已經喝了湯藥,暫時緩解了符痛,功力先前耗用了不少,此時個個委頓在地,誰已不想先做馬前卒,吃第一碗螃蟹,頓時你看我、我看你的,誰也沒有邁步。
薊王斥道︰「真是一群窩囊廢!」卻听場地上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老夫來領教!」眾人扭頭一看,見場中站起四個人來,有兩個年紀半百的老者,還有一個少年,一個少女。
那兩個老者身形差不多高,一個髭須飄散,一個沒有髭須。髭須老者著橙泥色的衣衫,胸前衣襟上綴著七彩土的圖案。手里提一條黑色鐵管子。無須老者黃袍飄蕩,袍上繡有火焰,焰色鮮紅,十分逼真,如同那火焰真的跳動在他衣袍上的一般,手里也是提著一條細長管子,管色火紅,管上斫有孔洞。
時空越見站在黃袍老者左側的那個少女身穿水紋衣衫,就是剛才自己幫她解除了求死符的那位。時空越心頭一凜︰「莫非這些是五行神教的人?五行神教的人也中了薊王的符?看來薊王施威,誰也難避過!」
橙衫老者身後的少年走上前來,他著裝與黃袍老者相似,二十多歲,長得還算英俊,只是神色憤概,眼神暴怒,快步走了過來,提著瓖刻有火焰圖樣的熟銅赤色大刀,抬起手來指著時空越,厲聲問道︰「你就是時空越?你去過碌新鎮?」
時空越沒好氣地問︰「是又怎樣?閣下想來切磋一下嗎?」話音剛落,水紋衣衫的女子即刻「啊」的一聲,厲聲叱罵︰「狗賊!」
扈青芸叱喝︰「混賬,你罵誰是狗賊?」轉頭向時空越道︰「越哥哥,你剛才真不應該救她,這些都是翻臉不認人的忘恩小徒,不要對他們客氣。」那女子臉色赧紅。
黃衫男子接著怒問︰「時空越,你還記得碌新鎮湖風客棧里的事嗎?你個千刀萬剮不盡的狗賊,我今日定要殺了你,為我爹,還有兩位叔伯報仇!」
時空越登即想起當日與何奚媛從梁山下來行到碌新鎮上,在湖風客棧里吃飯正遇到五行神教的水、火、土三大堂主與荊州老怪王少陽起了沖突,欲對己方不利,被自己一陣激光槍掃死了十幾二十來個人,看來今日舊仇不解,新仇又來了,昂首問道︰「你是五行神教的人?你爹是誰?」
薊王原本以為五行神教的人為了求死符要先挑戰時空越,不想他們之間卻是存有莫大仇隙,看來這場紛鬧不會不大,他本就要制造熱鬧,便沒有阻止之意。
扈青芸並不知道時空越與五行神教之間存在什麼仇隙,一時不禁好奇。
黃衫少年抖眉斜目,顯然怒極,齜牙道︰「我爹就是五行神教神火堂堂主魏霆風,我五行神教與你無冤無仇,你卻暗算了我爹、單叔叔、土叔叔,今日我魏定國定要取你狗命!」他舉起赤焰刀,就要斫出。
時空越擺手,朗聲道︰「且慢!我看閣下有所誤會。你要報仇,在下隨時奉陪,只是先要把話說清楚了。」他轉向水紋衣衫的女子,問︰「那麼,你就是聖水堂堂主單雷殷之女了?」
藍衫女子上前一步,杏眼慍怒,道︰「不錯!你只要說,我五行神教水、火、土三位堂主是不是你殺的?我單廷蕙碧水劍下不想取你冤魂。」她說著右手一抖,手里長劍一聲清響,劍身挫出一截來,看起來碧藍如水,十分好劍。
時空越點頭道︰「魏、單、土三位堂主確實死于在下指力下,不過是死有余辜、情有可原,魏公子、單姑娘如要報仇,盡管——」他話未說完,旁側一個女子聲音插口道︰「當日小女子也在湖風客棧里,親眼目睹了整件事的過程,時大俠並沒有殺錯五行神教的人,如要報仇,就算小女子也有一份。」
時空越見是程遙和于嘯原走了過來。于嘯原臉色不是太好,口里「師妹」一聲,有阻止程遙說話之意。
單廷蕙斜睨程遙問道︰「你是何人?」程遙紅袖一擺,回道︰「一影飛紅程遙。」單廷蕙「哦」的一聲,問︰「你是武夷山程雁華之女?你與時空越本就是一丘之貉,既然大仇也有你一份,那今日我們也不會放過你的。」
時空越看著程遙搖頭道︰「程姑娘,這不關你的事,你就不要理會了!」程遙嗔道︰「怎麼會不關我的事?那日五行神教的人害死了王伯伯,還說我爹與王伯伯交好,便要對付我和表哥,要不是有時公子在,我和表哥且不遭了五行神教的毒手?表哥你說是不是?」于嘯原沒有出聲,不情願地點點頭。
程遙接著道︰「五行神教的人一向狡邪,蠻不講理,欺弱怕硬,那日他們舉起邪門武器正要對付我和時大俠等人,不想武功不濟,自尋死路,只不過是害人不成反害了己,如時大俠說的,他們死有余辜,只不過算是為江湖武林出了三個害群之馬而已。」
于嘯原急忙勸︰「表妹,少說兩句,不要再惹事了!」程遙頭也不回地嗔道︰「表哥,你還有沒有感恩之心?你要是怕了的話,盡管站到一邊去。我記得,這並不關你的事。」于嘯原有些難堪︰「我只是為大局著想。」程遙搖了搖頭。
卻听魏定國身後橙衣老者怒喝道︰「混賬,休要廢話了,先殺了時空越這小子就是了。」其聲陰冷。時空越冷笑道︰「狂妄之極!兩個老兒報上名來,本人手下不死無名鼠輩。」
橙衣老者和黃袍老者雙雙撤出鐵管,一個怒叫︰「我萬靈風取你狗命!」一個狂喝︰「老夫伍靈雷領你高招。」正要動手之際,單廷蕙伸手攔住︰「萬叔叔、伍叔叔且慢!」又接著對時空越道︰「剛才你雖無意中救了我,可是我寧願一死也不要你的救。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狗賊,這可怪不得我了!」說著,碧劍出鞘,清靈一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