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身子沉重,沖到最高處,便往下墜落。時空越雙腳在空中一旋,足底蕩出雄渾氣勁沖擊到水波表面,又是嘩然一聲大響,借助猛力,一把抓到扈青芸的縴手,望空踏去,蹬到了池岸假山上,飛身落下地來。
四周頓時有人「咦」的一聲,大叫︰「空越,是你呀!」接著一片嘩然,聲嚷起來︰「時大哥!」「哇,怎麼會這樣?」「時公子!」看來人不少。
時空越和扈青芸轉眼一瞧,是何奚媛、葉夭灼、洵淑公主一眾人等二十來個,正在池子四周轉悠,好幾個人身上濺了池水。
時空越哈哈道︰「是你們呀!」說著用手抹汗,原來他鉚足了勁疲累半天,已經滿頭是汗了,更見衣衫濺濕,有些污泥。
何奚媛、葉夭灼等奔過來,急忙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們正趕過來尋,雖見圍牆那邊亂石一堆,卻是堵死了的,叫我們好生焦急。」
扈青芸搖頭道︰「離死已經不遠了,算是九死一生。」眾人看到兩個陌生的人——一個婦人,一個女子,兩個皆是臉色憔悴,衣衫不整。程遙扒開人群,大叫一聲︰「瑞蘭師妹,李師娘?」竟是神色慌張,十分吃驚,問,「你們怎會在這里?」
李瑞蘭一看到程遙面容,擁抱過去,放聲哭出,說不出話來。時空越道︰「說來話長,當務之急,便是找到于嘯原,宰了他。」
程遙「啊」的一聲,不解其意。有武夷山兩個弟子跑進來道︰「不好了,掌門人和史進、董平又在後院林子里打起來了。」
時空越口里罵一聲︰「女乃女乃的!」邁腳而出,倏忽飛上屋宇,眾人急叫︰「等等我!」跟了上去。
時空越縱起輕功,身影如同飛鶴流星,模糊一個,倏忽消失在前面。後面的人見其輕功如此,好不驚駭,都是各起本事,望後追去。登時扈青芸、葉夭灼兩個並肩而進,飛閃不見。何奚媛、紫茉莉等人立時追擊不上,于後自嘆不如,互相提攜,並趕而去。
扈青芸沒想到葉夭灼的輕功竟然與她不相上下,身法奇特,輕如薄雲,快如疾風,頓時腳下加力,只聞兩耳呼呼風響,不見景物,如此快速,葉夭灼依舊並肩在旁。
時空越以最快的速度穿過一片院子,到了後院樹林子中。早見院中有人嘈雜,已經將火撲滅,冒著煙氣;林中打斗聲起,樹木震斷,正是于嘯原與史進、董平兩個大戰一起。
只見打斗激烈,斫枝斷樹,裂石開地,于嘯原亂劍飛蕩,激出劍氣匝地,沙飛石走,史進和董平二人奮力揮擊,接架不住,被力道撞擊開去,滾倒地上,口里吐血,受了內傷。
時空越閃電過去,玄劍劍影胡亂飛蕩,雖是數十上百的劍氣縱橫飛蕩,打在玄劍劍身上,卻是如同悄無聲息,化散開去,無形無蹤。
于嘯原心里吃驚,定目一看,「誒呀」的大喝一聲︰「時空越?」臉色不信。時空越手提玄劍,有些怒氣道︰「正是老子!」于嘯原臉色陰怖,問︰「你怎麼沒有死于地牢,被石牆擠成肉餅?」
時空越呵呵一笑道︰「擠你個王八鳥蛋,我將你砍成肉餅!」于嘯原冷聲道︰「你別以為你武功蓋世,不可一世,老子現在練成向陽神功,你絕對不是老子對手。」
說著寒劍撩出,身影晃蕩,劍光如網狀般向時空越電斬而落。史進和董平兩個爬不起身,口中吐血,急聲大叫︰「小心!」
時空越玄劍劃出,耀出一片片渾圓大葉,遮在頭頂,閃身一晃,大葉被劍網切割下來,罩落地面,雖是山石硬朗,卻硬生生劍影入地,將石面割成一張網狀。
正值扈青芸和葉夭灼趕到,看到于嘯原武功詭異如此,竟是驚詫。時空越飛身飄蕩,玄劍連劃,用神農武學的內功催發千葉劍法,葉子飛灑,美妙無窮。
于嘯原劍氣亂蕩,猶如雨點飛落,但被眾葉一接,聲響一片,兩般劍力各自化散。葉夭灼見時空越手頭用的竟然是自己贈送給他的玄石寶劍,滿心歡喜。扈青芸見越哥哥完全接架得住于嘯原的亂劍飛蕩,身周樹木不斷斷折,地上山石不斷裂濺,端的好生驚險,激烈十分。
那身後一眾的人都已趕到近處,觀看得樹木傾倒,劍光交並,一白一沉,倏忽閃爍,連身影都被夾雜不見了。
扈青芸心里惱恨于嘯原剛才的陰險詭計,雙手一舒,刀劍齊出,身影晃蕩過去,攻擊進入。葉夭灼道聲︰「小心!」款款寬衣掀起處,青光耀出,跟著身影橫掠出去。扈青芸晃眼一看,見劍身青凝,款式俱佳,知道是越哥哥曾經使用的那柄青暝劍,原來它與玄石劍交換到了葉夭灼手中,但此時不宜多想,刀劍晃處,那漫空縱橫的劍氣赫然減少,緩和一些。
葉夭灼青劍前劃,體態輕盈,手中青光閃爍,劍影絕妙,與扈青芸相倚護著,進擊入里,晃然便到于嘯原身後。
于嘯原三面受敵,月復背危險,任憑武功再高,但由三大高手左右夾擊,立時劍勢萎靡,接擋不住。
四個人身影晃蕩,劍光矍鑠,過得幾招,戰圈中一聲慘叫,血光飛濺。觀看之人眾中起了聲嚷,焦灼不已,不知是誰受傷。
望空一看,一只手臂握著長劍飛上半空,到了最高處又斜落下來。眾人長舒一口氣,那衣料青白,分明便是于嘯原的手臂。
時空越、扈青芸、葉夭灼三人身影緩和下來,圍向于嘯原。扈青芸惱怒異常,咻咻咻打出數顆銀黑的鐵釘去,上奪雙目,下射命根,于嘯原無劍在手,身影閃晃,左手去接,但大叫兩聲,一眼中釘,命根被破,疼痛鑽心,葉夭灼身晃進去,唰唰數下,于嘯原雙手、雙腳所有筋道盡皆斬斷。
時空越晃劍上去,想要再行刺傷,不想那邊一聲急叫︰「時兄弟手下留情!」時空越急忙撤劍回手,于嘯原厲聲慘嚎著萎靡在地,身子亂滾,令人生怖。
時空越向劍身吹一口氣,道︰「劍不沾血,凝而無鋒,真是好劍!葉公子,玄石劍已經多次救我,真是要謝謝你!」葉夭灼眼眸轉向時空越,眼珠黑沉,樣子濯美,嘴角淡淡一笑,情致非常,時空越心頭一動,立時斷定這葉公子絕非男兒,一定就是個女子無疑了。
只是她的聲音,她的打扮,還有她的平平胸部——?即便如此,這一顰一笑,已經在時空越心中扎下了根。
扈青芸咬牙叱道︰「臭小子,萬般陰毒,狡詐非常,惹人討厭至極,落得如此地步,活該!」時空越詫異道︰「剛才他說什麼‘向陽神功’,果然有幾分見地。」
程遙一眾人等奔了過來,程遙在前,耳听得時空越的話,驚詫道︰「向陽神功?我表哥使的是向陽神功?」再看于嘯原的樣子,渾身是血,滿地打滾,厲聲慘叫,痛得抽筋。程遙心里不忍,即刻向時空越懇求道︰「時兄弟,快幫他止痛,我有話要問他。」
時空越凌空點指,氣脈神彈指氣勁縱橫,嗤嗤打在于嘯原的身上,止住痛穴,減緩疼痛。于嘯原逐漸安靜下來,一只眼閃看眾人,另一只眼滿布血水。
秋水仙走前道︰「此人受傷不輕,興許抵不住多長時間便會死掉,我這里有九陽百草丹,可以續命止痛,雖然十分珍貴,但好歹舍他一顆吧!」說著手指一彈,正好彈進于嘯原張開的口里面去了。
洵淑公主于旁也是莫名其妙,問︰「到底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呀?」接著轉眼到時空越身上,道︰「時公子呀,你真行,所到一處,都要一石激起千層浪,惹事生端!」
時空越輕吐一口氣,搖頭道︰「公主,別忘了你也在這里!」
這時候何奚媛身後轉出兩個人來,是李瑞蘭和蘆夫人。李瑞蘭厲聲叫道︰「于嘯原,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
于嘯原蒙著一只眼楮看過去,血絲隱隱中,突然滿目驚怵,「啊」的一聲,垂下頭去。史進和董平由人攙起,也是看到了李瑞蘭和蘆夫人兩個,滿據歡喜,都是歡聲叫出,一個叫「瑞蘭!」一個叫︰「蘭妹!」但受傷不淺,立時又嘴里吐血。
李瑞蘭回過頭去,看到了他們二人,眼中淚水噙滿,好生哀切激越,奔了過去,抓起二人的手,嚎啕大哭。
蘆夫人則是神色昏昏,眼光無神。
扈青芸對程遙道︰「程遙姐姐,快些叫人準備湯水喂蘆夫人,她已經餓得不行了。」程遙吃了一驚,即刻叫人趕緊去找來米粥,讓蘆夫人吃。
史進和董平見到李瑞蘭這幅樣子,歡喜之際也是吃驚,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史進臉色蒼白,微笑道︰「瑞蘭,想不到真的在此處找到你,叫我——叫我好生擔心掛念!」說著手捂胸口,承受不住,頹然倒地。董平也是一樣。
李瑞蘭驚慌失色,大叫道︰「大郎?平大哥?」時空越縱身過去,道︰「他們兩個受了內傷,須得用內力療治!」說著跟隨坐倒在地,雙手一翻,掌分兩處,按落在史進和董平的背上。
史進和董平言語不得,打坐在地,承受時空越內息運入,調理內腑。
清氣燻騰,額頭冒汗,時空越耗力不小,史進和董平兩個漸轉舒泰。不多時,時空越捺回手,躍身起來,口里道︰「二位好漢沒有危險了!」
史進和董平想要稱謝,被時空越止住,叫人服侍在樹下好生靜養調息,不可輕動。二人只得照做。
李瑞蘭見他們二人月兌離性命危險了,方紓解了幾分心懷,破涕為笑,向時空越欠身道謝不止。
藥丹滾下,于嘯原好受一些,睜眼瞧見眾人圍觀,好生羞慚,厲聲叫道︰「你們這些該死的,看什麼?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聲音已經西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