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宗听扈青芸的話,越發有些不放心了,垂眉嘆氣道︰「是呀,我師弟落在少林寺的手中,如何輕易解救得?」
時空越問︰「不知戴大哥有何打算?」
戴宗面色為難道︰「我師弟被千渡大師帶去少林寺的消息是伏牛山的兩個弟子來告知我的。當日我擔心李逵會路上闖事,便使了兩個弟子暗中跟隨,果不其然,真的闖事了。那兩個弟子雖急急趕回江州向我匯報,但已耽擱了些時日。我正出發,不曾想這個時候事不湊巧,竟又有兩位師弟與大洪山五虎門的兩個弟子前來求救,原來唐門硯山一向與五虎門不和,前幾日硯山出兵攻打五虎門,五虎門一向與我伏牛派很有些交情,便去伏牛山求救,伏牛派弟子稀疏,于是去江州尋我幫忙。小可只好急急趕來,先去大洪山相助,只是恐怕會耽擱了解救我師弟李逵的時間,正自有些躊躇。」
時空越「哦」的一聲問︰「五虎門?去年在景陽城中有個叫陸青龍的死于唐門聖姑之手,還有我在鶴嘴山見識過其中二虎跳澗虎陳達和花項虎龔旺。不知另外三虎是——?」
戴宗介紹說︰「翻雲虎陸青龍曾在五虎門前五虎中位居第二虎,後來前五虎逐漸喪亡,陸青龍也死在唐嫣兒手下。現在的五虎便是錦毛虎燕順、跳澗虎陳達、青眼虎李雲、花項虎龔旺、中箭虎丁得孫,與小可頗有交情。唐門硯山一向不容五虎門和伏牛派于它左近,伏牛派弟子太少,唐嫣兒不大放在眼上,因此要剪除五虎門,便不斷制造摩擦,听說五虎門的前五虎都是被唐嫣兒暗中殺害的。不想現在終于大動干戈,要盡數殲滅五虎門了。戴宗正要趕了去,雖然可能會幫不上什麼忙,但只好盡力而為了。」
眾人听說唐門硯山正與大洪山五虎門之間發生爭戰,略有心奇。
葉夭灼于旁說道︰「我等正要行經大洪山,正好一路趕去,與唐門的人先行交涉。」戴宗詫異問︰「你們要與唐門的人交涉什麼?」時空越告道︰「我等與唐門略有瓜葛,此次正是要趕去硯山的。看來可以同路。」
戴宗生喜道︰「那真是太好了!事不宜遲,咱們出發吧!」時空越道個「好」字,重新上馬。葉夭灼晃手招呼人馬移動,又刮雜雜趕路了。
眾人縱馬奔馳,戴宗動腳飛行,端的是雙腳亂邁,呼呼挾風,一往直前,比群馬快速,只是刻意伴隨在旁,一道奔走。眾人瞧他形景,都是不住稱奇。
日已垂西,暮靄晚空,早見前面便是大洪山了。嵯峨山巒,映照靄光。
戴宗指手道︰「眾位,戴宗先到前面去試探情況,再見機行事。」眾人道好。戴宗拔步沒走幾步,便听喊殺聲起,由遠及近。遠听其音,夾雜刀兵交並,聲音慘烈。
眾人蹙眉,放馬奔去。
轉過幾處山嘴,殺聲越近,山彎路中,有死尸滿地,一路擺去,稀稀落落,並不見少。余暉灑照,鮮血染泥,便是剛死不久的,連血水都沒凝結。戴宗把手在尸身上一探,再看衣色服裝,皺眉道︰「大多是五虎門的人,想必一路遭到追殺,死傷慘重!」
眾人唏噓,覺其慘淡。有那未死絕的,痛哼出聲,低微叫救。時空越等無暇顧及,耳听左前側喊殺慘烈,正在交戰,便放馬奔趕過去。
轉過山彎,依然尸體不少,前面草坪上有數百人混殺在一起。看服色,五虎門三四百人被圍困中間,各持兵器,左右沖撞,殺伐凶烈。外面從四周包圍的也有四五百人,服色雜彩,分編成隊,四周轉動,雛形八卦,將五虎門的人圍成鐵桶,並不斷縮小包圍圈子,手打暗器,或遞刀劍,五虎門的人雖然奮力沖殺,卻不斷死傷。
端的是殺聲震撼,不為不烈。
時空越等暫行穩住群馬,觀察戰場。其中早有人听聞蹄聲奔縱,來者不少,于山左呼啦啦一陣哨響,有一隊人馬沖殺出來。所幸不多,就四五十個,但即便如此,已是超過時空越等一行人數。
縹緲峰一眾女子紛紛拔劍,西毒教十余女郎也是準備暗器毒蛇,只等下令。葉夭灼打出手勢,縹緲峰群馬變成殺斗陣勢,互為倚托,群馬嘶吼,殺氣隆露。
白秀英和洵淑公主掀簾觀瞧,場面不小,死傷驚險,「哎喲」出聲,有些心驚。時空越朝她倆瞧了一眼,與葉夭灼、扈青芸、紫茉莉並轡上前,迎向那隊沖過來的人馬。
只見對方服色橙黃,手掇兵器,急奔過來。當先一個老者須發鶴白,輕功高絕,雖是獨腿,卻用一只單拐點地,健步如飛。時空越和扈青芸雙雙叫道︰「萃陰老人!」獨腿老人後面跟著一胖一瘦兩人,手揮鋼撾,緊跟其後,便是萃陰老人兩個徒弟勾魂兒和刁魄兒。
扈青芸磨牙叱道︰「去年不曾取這萃陰老賊和丟魂兒、掉魄兒的狗命,這次須饒讓不得。」
「萃陰老人?」葉夭灼雙眉一蹙,憤然道︰「小時候見過他,屬于縹緲峰統管之下,後來我父饒他下山,不想去年傷我四刀姐姐,還讓八姐中了萃陰針,今番須殺他報仇。」
紫茉莉惡狠狠道︰「的確饒他不得。」時空越提醒道︰「小心他的萃陰針。」
萃陰老人奔近了些,瞧清了幾分來人相貌,不覺眼神一震,放慢速度。後面兩個徒弟驚聲道︰「師父,不對勁,是縹緲峰的人。」「好像還有大仇人時空越那臭小子。」
萃陰老人陰側側道︰「閉嘴,老子看到了。」時空越等縱馬奔近,扈青芸嘻嘻笑問︰「萃陰老賊,你何時離開萃陰山投靠唐門做走狗了?」萃陰老人老牙緊咬,恨得牙癢癢,指手罵道︰「原來會是你們,今日定要算賬。」
葉夭灼叱喝道︰「多不二,想不到你這十幾年來壞事多做,罪大惡極,去年傷我日月宮的人,不知躲向何處,尋你多時,原來龜縮到唐門硯山來了,本公子早已想取你狗命了。」
萃陰老人寒眼觀覷葉夭灼,鐵杖點地,問︰「你是虛亨子的女兒?怎麼現在是這番模樣?你小時候長得太好看了,連老夫也止不住動心,要不是看你小,早萃了你!」
葉夭灼朗聲叱道︰「老妖蟲,休得胡言,本公子自小是個男兒。听說你的萃陰功害了不少良家少女,今日就送你上西天,以免日後害人。」
萃陰老人仰頭哈哈道︰「小東西,你來得正好。當年你爹砍斷我的左腿,這個仇還一直沒報呢!今日老夫就砍你一條腿,報我斷腿之仇。」說著臉色一寒,揮手讓身後的人沖殺上去。
時空越、葉夭灼、紫茉莉、扈青芸四人飛身下馬,點蕩過去。扈青芸單手一灑,數顆滅魂釘撲落下去,咻咻射殺數人,雙手一晃,左刀右劍,殺向來人。
紫茉莉撤劍在手,蛇形軟鞭往前一卷,纏起兩人來,手里一拖,近前一劍,鮮血飛濺,丟棄老遠。
葉夭灼青暝劍挽在手中,青光大盛,呼呼一片,瀟灑韻致,身形偏斜,倉朗幾聲,與勾魂兒、刁魄兒交斗幾招。
時空越玄石劍胸間扯出,有人攔路,左右一晃,有身子斷做四截,正逢上萃陰老人,鐵杖打來,呼呼生風,迅猛至極,杖尖裹挾陰氣。時空越矮身避過,玄劍一揚,將杖尖削去一截。
萃陰老人吃了一驚,仰面看杖,後退一步,贊道︰「好劍呀!」時空越叱喝道︰「那就讓你好死!」劍尖吐花,紛了去。
萃陰老人心里忌憚時空越幾分,不敢怠慢,舉杖拆解,內力吐貫。
戴宗見數十丈外喊殺大震,五虎門的人被包裹起來遭受圍殺,那圈子越轉越小,不斷有人死傷,便即飛奔過去,腳步迅捷,撤腰中銅鈴刀出來,鈴聲響處,刀影飛閃,有人倒地。
戴宗銅鈴刀刀柄墜銅鈴,能發幾式鈴聲,用以迷惑敵人耳目;刀身尖長,十分鋒銳。
戰圈中一個滿頭赤發的長身大漢,手里掄一口虎頭潑風刀,正圓目狂怒,咧嘴暴喝,雙手揮砍大刀,率眾沖撞突圍。
戴宗大叫道︰「錦毛虎燕順?」那赤發漢子听得聲音,跳目一看,見一人披風張揚,正揮刀砍進人眾中,吃驚叫道︰「神行太保戴宗!」手里砍了一刀,轉頭對身側一人叫道︰「得孫,戴宗哥哥趕來相助,快向他殺過去!」此人手里挺著一股三尖叉,滿面疤痕,戴宗覷眼瞧見,心內詫異︰「怎麼只有丁得孫和燕順二人,不見陳達、李雲、龔旺三個?」
赤發大漢燕順和疤臉漢子丁得孫見戴宗來救,雖然只身一人勢單力孤,但武功不弱,硬生生撞進唐門人眾中,殺了個小小缺口,便喝令身後的人,向戴宗處殺過去。
頓時刀光劍影,血水飛濺,燕順身子龐大,大刀揮處,攔者必死;丁得孫飛叉狠戳,阻者倒地。數百人交纏一起,殺得凶狠。
燕順和丁得孫瞧見不遠處一對黑衣人馬,貌似女子,前頭萃陰老人一隊數十人正圍戰三四個人,不禁心奇,一面揮砍大刀,一面問︰「太保,那些是什麼人?與你一起來的嗎?」戴宗揮刀砍散人眾,出聲道︰「是,快殺過來!」
飄渺峰的一眾女子未得宮主葉夭灼下令解救五虎門的人,因此停守不動,觀瞧前面打斗。
扈青芸刀劍晃處,身影飛閃,連帶清輝,一連撂倒不下十人。紫茉莉軟鞭卷打,茉莉劍盡管殺人,無人攔擋得住。葉夭灼青劍唰唰撩去,輕快無影,勾魂兒和丟魄兒鋼撾進擊,上下閃避,左右騰挪,卻難擋葉夭灼的劍勢,有落敗之象。
萃陰老人陰險一聲道︰「小子,試試老夫萃陰針厲害!」晃手處,夾帶白氣,瞧不清楚。
時空越身影錯落,斜掠過去,手中玄劍舞動一圈,有玄色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