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符劍尊 第6章 第114章 沈家之殤

作者 ︰ 唐王金槍

沈白川將自身修為封印,讓自己變成一個凡人,交了入城稅,步入平陽城,搖著羽扇,一步一步向著沈府行去。

平陽城和十多年前並沒有多少變化,只是十多年前這里是大晉的第二大城市,現在卻是韓國的都城。城里的人卻變了,很少有人還認得沈白川,也很少有人還記得沈家。人們只記得十年前,天降祥瑞,晉河河神納韓王愛女韓欣兒為妃,而且一年多前,已經飛升不周仙山,從此長生不老。

平陽城中,只供奉仙妃韓欣兒與河神,並沒有供奉其他天神。

「真是一人得道,仙及雞犬。韓王原本只是一大夫,現在卻是一國之君。」

「生兒不如女。看看那沈家,現在家破人亡……

「噓!小聲點,不要亂說。」

「這有什麼好怕的?那沈家愚昧無知,惹來天怒,自然家破人亡。」

「你知道什麼,可那……終究是進了沈家門……

「哼……天神相中的女子,沈家居然敢不獻給天神,那沈家老匹夫居然還沒死,已經是天神的無上恩典。」

「哎!」

「哼!沈家如此不敬天神,當天誅地滅,膽敢迎娶仙妃娘娘的沈家孽子,生不見人,死不見尸,肯定是下地獄去了。」

「听說,新婚那天晚上,沈家那孽子,遭了天打雷劈,化為灰燼。」

……

如此種種議論,在茶肆中,酒樓里,到處都有,紛紛指責沈家大逆不道,居然敢玷污,褻瀆天神!

沈白川依舊面色平靜,不露一絲異狀,就好似在听這些人講故事一樣。若是十多年前,這些人膽敢亂嚼舌根,他沈白川定會一劍一個,盡數斬殺了拖去喂狗。

黑衣跟在沈白川的身後,面若寒霜。以前,只知道沈白川乃大晉沈家少主,沒料到還有這樣一段秘辛。她想要施法,教訓教訓這些不知死活的無知愚民。可卻又被沈白川攔住,她抬頭疑惑地看著沈白川,他還是那個樣子,是那麼的淡然,平靜,面對這一切,他好似一個過客。

「為什麼不讓我教訓這幫無知愚民?」黑衣感覺自己問了一個特傻的問題。

可沈白川依舊回答了她這個特傻的問話︰「他們既是無知,何必教訓他們?這不是他們的錯。走吧!」

沈白川走了,黑衣依舊憤憤不平,跟在身後。

沈府,佔地面積極廣,有半條街區都是沈府的宅邸,整個沈氏家族的子弟,幾乎全部都聚居在這一條街區上。十多年前,這里被稱作沈家路。

沈白川一步一步地走來,他走得很慢,很穩。

沈府?呵!已經是平陽城中最大的廢墟。這條街區並沒有被人圈佔,就好似一座標識,宣揚著沈氏家族不敬天神,而被天誅地滅。平陽城中的人對天神更加敬畏!他們只跪拜敬仰兩個天神︰一個是仙妃娘娘,一個是河神。

沈白川走在廢墟之中,這里已經沒有一棟完好的建築,到處是殘垣斷壁,雜草叢生。可即便過去了十余年,沈白川依舊能從這一片廢墟中,依稀看見大火,雷電的影子。

他面帶微笑,一步一步,緩緩前行。好似回到了十多年前一樣,他走進大門,進入客廳正堂,從側門穿過,來到後院,來到他平常練功的地方,回到他居住的地方。

他微笑著,拔出了腰間的鑌鐵劍,雙手不停地刻畫著符文,那符文或明或暗,一會紅得似火,一會白如雲煙……他,在煉劍。將十多年前的人和事,一一凝練成符文,刻畫進飛劍之中。

「川哥,我學會了一支舞,跳給你看好不好?」

「川哥,我們去狼山玩吧?」

「川哥,我們去神廟祭神吧?」

「川哥……

一個又一個熟悉的身影,不停地閃現在眼前,閃現在識海之中。她,欣兒!

「欣兒,你還好吧?」沈白川雙手不停地凝煉著法訣,又輕輕地在低聲自語。

可這聲音傳入黑衣的耳朵里,使得她全身一陣戰栗!

他???

他!!!

居然還愛著那個背叛了他的女人!!!!!!!

為什麼?為什麼他還愛著那個女人?

黑衣震驚!他不應該恨她嗎?他應該有恨啊!他應該一劍把那個女人殺了!

沈白川絲毫沒有察覺黑衣的心緒,他沉浸在回憶之中,想著她的笑,她的鬧,還有她的哭泣,她的悲傷……無論自己有多忙,無論自己正在做什麼,都會停下來,哄她,陪她!

他來到後院的一口古井邊。古井沒有了,早已被泥土填滿,被雜草遮蓋。

沈白川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想著那個夜晚的一切,想著,想著火海中,四處奔逃的族人,想著那個尋找不到自己的夜晚,父親,母親,是多麼的慌亂和六神無主的模樣。

沈氏族人,面對一列列軍隊,嘶吼著的戰馬,無論是男人,女人,還是老人,小孩,他們軟弱無助。他們哀求、驚恐的眼神,並沒有換來憐憫與同情,一個個倒在血泊中,被戰馬踐踏……血,殷紅的鮮血,染紅了大地,匯流成河。

怨魂,在沈府的上空飄蕩。

沈白川不停地凝煉著法訣,盡可能地將那一夜的情景,收攝進鑌鐵劍中。

這是一把復仇之劍!

他,又想到了那個瘦弱的弟弟。因救自己而墜落晉河的冰窟之中,凍壞經絡,再也不能修煉祖傳秘訣烈陽訣的弟弟!

「弟弟!為什麼要這樣做?」沈白川喃喃自語,不經意間,一滴眼淚,悄然地落在鑌鐵劍上,和著無數的符文,烙印在鑌鐵劍的層層禁制之中。

這是一把相思劍!思念親人,思念愛人。

沈白川終于收了劍,走了,離開了沈府廢墟。黑衣只默默地跟在身後,什麼話也沒說。她感覺這個便宜公子,現在應該很悲傷。可是,沈白川只轉了一圈,然後就離開了。

黑衣,實在想不明白,公子的心情,到底是沉重,難過,還是悲傷?或者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黑衣,她不懂。她讀不懂沈白川的心,因為她從來沒有走進沈白川的心里。

沈白川來到城東,這里十分偏僻,而且髒亂不堪,流民地痞混雜。他眉頭緊鎖,這就是父母現居之地嗎?腳下不由快了起來。

東城城郊,有兩間茅屋,茅屋的左邊還有一塊菜地。他看見自己的父親,母親。母親正在菜地里除草。父親正在另一邊揮舞著鋤頭松地。沒有侍女,沒有下人,沒有親戚……沒有!什麼都沒有!

堂堂沈氏家族祖母,正佝僂著身體,在菜地里,拔著野草。還有父親!那個執掌沈氏家族的族長,曾經叱 風雲的人物,他正吃力地,一鋤一鋤地松著土。兩位老人,滿面皺紋,滿頭白發。

「娘!」沈白川跑了過去,心頭一酸,哽咽道。

「你是……誰呀?」一頭銀絲的老婦人,雙眼昏花,疑惑地抬起頭,望著面前這個白衣公子。

「我是白川啊!我是阿川。」沈白川跪在地上,跪在母親的面前,哽咽著,急忙說道。

老婦人一怔,手中的雜草散落于地上,怔怔地望著沈白川,盯了又盯,看了又看,然後慢慢地伸出滿是老繭的手,可又往後縮了縮,她有些不相信,不相信面前就是自己日盼夜盼的兒子。可,她最終還是伸出了還有泥的老手,模了模沈白川的臉,她的手,在發抖,她昏花的老眼中,禁不住落下眼淚。

「老頭子,老頭子,你快來看看,是不是我們的川兒回來了?」老婦人激動不已,可心中又有些忐忑不安。她不確定,同時也不敢相認,又想不相認……她心頭矛盾,千頭百緒,混亂如麻。

「是韓世通派你來的吧?裝得還挺像的。」父親冷冷地說道。他頭也沒抬起,依舊一鋤一鋤地松著土。只是,他的手出賣了他,他的手同樣在顫抖。

「爹!真的是我。我是白川啊!」沈白川急忙說道。他沒想到,父親居然不認他!他堅硬如磐石的心,在滴血……父親雖然被廢了修為,不可能連自己的兒子都認不出了啊!

「呵呵!」父親冷笑。他繼續彎腰,揮舞鋤頭。

與此同時,在韓王的王宮之中。一名身穿玄鐵盔甲的侍衛,躬身來到韓王御書房。

「可有異常?」

「回王上,一白衣男子,帶著一黑衣女子,先是去了沈府廢墟,隨後直接去了城東。具探子傳回的消息,那男子……自稱沈家少主。」玄鐵盔甲侍衛躬身應道。

韓世通疑惑地看了看玄鐵盔甲侍衛,不由問道︰「哪個少主?」

「白衣男子,自稱沈白川。」

「他還沒死?」韓世通雙目之中,閃過凜冽的殺機。

……玄鐵盔甲侍衛,不知韓王此言何意,只是悶頭不語。

「齊點五萬精兵,圍住東城。一只蚊子也別想飛出去。」韓王起身,冷冷說道。

韓王調動兵馬的速度很快,短短的半柱香時間,便聚集五萬精兵,只一個時辰將沈白川,他的父親,母親團團圍住。而且,韓王還親自前來。

沈父與沈母大驚失色,同時齊齊急忙推著沈白川,道︰「你快走!」

沈白川搖搖頭,擦拭了淚水,堅定地說道︰「我不走。」

「何方妖孽,竟敢冒充本王沈賢佷!」韓世通正乘在一輛豪華的大車上,身穿明黃色龍袍,頭戴金冠,威風凜凜。身周站滿了侍衛,手持長戟。此時的韓王,如眾星拱月。

「小佷沈白川,拜見韓世叔。」沈白川雙目寒光一閃,隨即輕輕地回道。他雙目赤紅如血,內中不停地閃爍著紅色的符文,只見韓世通的身體之中,盤旋著一條青色蛟龍。

沈白川心頭大驚!沒想到韓世通在短短的數年內,居然培養出了蛟龍氣運。也就是說,韓世通也有逐鹿天下的資格了。雖然韓世通現在身具的只是蛟龍氣運,與楚王的金龍氣運相比,有天壤之別,但也說明韓世通,已經獲得了地龍的認可。

將來,韓世通也有可能成為人族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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