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鄭和下西洋 第57章 風不定 人初靜

作者 ︰ 半包軟白沙

比起馬恩來,聞人凝做了很多。

至少當天夜里,馬恩還在提防不已的時候,聞人凝就已經得到了具體的消息,當她知道那富貴賭坊是齊王的產業,而齊王又在當天已經被皇帝在朝會中明確的下了拿辦的旨意後,她不禁不感嘆,這馬恩的運道,簡直是太好了。

那個賭坊老板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她已經不需要浪費精力去想了,想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就不信這麼多年來,齊王在京城里會沒有一個對頭,就算沒有對頭,沒有了齊王的照拂,這賭坊老板和持金于市的小兒也沒多大區別,這個當口,他若是還有余力來為難馬恩,那她還真的有點佩服對方的沒心沒肺了。

她擔心一區,卻是起來幾分促狹的心思,見到馬恩緊張兮兮的樣子,她也不告訴馬恩,他倒是想看看馬恩事後知道了真相,會是一副怎麼樣的驚詫表情。這人一天到晚一副神氣淡定的樣子,倒是沒見過他多少這般失態的模樣,趁他不知道,還是多看看吧!

運道這東西,看起來虛無縹緲,但是卻是千真萬確的存在的。這一點,不管是誰,都不得不承認。往小了說,這叫運氣,往大了說,那就叫氣數了。賭錢賭贏了,那是運道,爭鼎得了天下,那同樣是運道。

打個比方來說,元末黃河泛濫,沿岸山東河南,頓時出現了幾十萬的災民,在這天下大災,朝廷賑濟,重修河堤,乃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當時元廷居然有兩種意見,一種是修,一種是不能修,而且,這不能修的還是佔主流的意見,畢竟當時元人可沒把漢人當人看。

元廷宰相月兌月兌力排眾議,確定了重修河堤的方略,這人是元廷名臣,為政十分清廉。在哪一朝看來,元廷的方略,都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可就是這河堤一修,從挖出刻著「莫道石人一只眼,此物一出天下反」的石人開始,龐大無比的元帝國,就開始轟轟隆隆的走向了滅亡。這天大的好事情變成了天大的壞事情,能說明什麼?這只能說,這元帝國的氣數已盡,也就是它的運道太不好了,就算出了個明相,辦好事也能辦的成敲響了自己王朝的喪鐘。

有著壞運道纏身的人,哪怕是他英明神武,天縱奇才,終身也必然碌碌,甚至身遭橫禍,但是,有著好運道,甚至運道能逆天的人,哪怕他平庸至斯,也能一世富貴,甚至能提挈他身邊的人,一起分享他的運道。這種人,若是從軍,那就是無往不利的福將,若是經商,那便是富可敵國的大賈。

而眼下,聞人凝對馬恩的運道,贊嘆不已的時候,就隱隱有些這方面的想法,她能確定馬恩本身自己是不知道這些的,那麼,這種神奇,除了問卜鬼神,還能有什麼說道呢?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第三天,馬恩心里終于踏實,不再提心吊膽了,消息還是第五百戶那邊的兄弟傳來的,原先牛氣哄哄的那位賭坊老板,被人尋了個由頭,直接送到大牢里去了,估計不把他身家榨個干干淨淨,他一時半會是別想出來了。而富貴賭坊雖然照樣開著門做買賣,但是卻是不知不覺的換了主人,听說是吏部的一位大佬看上了這個下金蛋的母雞,眼下,這賭坊,已經他的產業了。

馬恩頓時笑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涌上了心頭。雖然在別人面前,他一副鎮定的樣子,但是要是說他不心驚,那是扯淡了,現在這事情終于過去了。

看著在院子里打熬身體的寧大綱和鄔元,他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雖然提心吊膽兩天,但是他看著自己總旗里的一眾手下的眼神,心里頭還是挺有滿足感的。

不吃獨食,為手下出頭,這樣的官長,哪個做屬下的不願意跟隨,雖說現在三十來號人,未必個個都能經此一事後成為他的心月復,但是,至少他的話,可以在這些人中,真正做到令行禁止了,沒有人會再故意敷衍他或者陰奉陽違。這每人心里都有一桿稱,平日里不好好听頭兒的話做事,還能指望頭兒對錢小六那樣對自己麼,頭兒是不錯,可他不是傻子。

還沒來得出去得瑟,門外就傳來侯三的通報,有人拜訪來了,而且侯三拿來的禮單,還真不算輕,他細細一算,都有上百兩銀子了,這樣的禮物,對馬恩這個總旗來說哦,絕對不能說是寒酸的。

來這大明朝,給人送禮的事情,馬恩倒是做過,但是被送禮,這還是破天荒的第一回,盡管禮單上那人的名姓,馬恩是從來沒見過,但是他仍然毫不客氣的一揮手︰「去請客人進來!」

哥們我不為非作歹,但是人家送上門來的錢財,總沒道理往外推不了。

余風是懷著很輕松的心情走進這個院子的,除了門口兩個錦衣衛,這院子里,連一個穿錦衣衛服色的也沒有,看來,還真如他手下打探的那樣,這里就是那個年輕錦衣衛的家宅了,看著院子里的布局,他心里踏實了許多,怎麼看來,這里的主人,都不像錢財很寬裕的樣子。

「你要見我何事啊!」一個聲音響起,余風抬頭一看,這才認出,在院子里一身便服的看著他的清秀男子,不正是他此行要拜訪的對象是誰。

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送上來了茶水,余風笑著頜首表示謝意,這才回答馬恩的話。

「這位就是馬總旗吧,果然如大家說的那樣,威風凜凜,一表人才,在下余風,見到總旗大人!」

我怎麼感覺這麼別扭呢?馬恩听著對方的話,看著對方的裝扮,總感覺有點不對勁。這個皮膚黝黑的漢子,可沒有點養尊處優的味道,那副身板,總好像和他身上的綢緞袍子,有點格格不入的感覺。說話也是,這人一看就不是那種斯斯文文的讀書人,卻偏偏學那些讀書人的樣子文縐縐的說話,他自己尚不覺得,听到馬恩的耳力,可就有些遭罪了。

他在看著余風,余風也在觀察著他,那種淡淡冷冷的不近生人的味道,此刻在這個年輕的錦衣衛身上,稀薄了很多,余風猜測,這大抵的對方察覺到他沒有任何敵意的緣故吧!

「在下听說前街有處玉器鋪子打算轉手,正好沒什麼營生,就大著膽子接了這買賣,這生意開張,總得來總旗大人這里拜訪一下才是整理,這日後還要仰仗大人和大人的眾位兄弟關照呢?」

哦!馬恩哦了一聲,這是來拜碼頭的,這禮送得,那就可以理解了,在他的地盤上混飯吃,有這個覺悟,看來這位叫余風的商人,還是很上道的。不過,這要做多大的買賣,才能送出這麼厚的禮物,自己這破地方,估計要虧死他才成,這人看起來滿精明的,不像那麼沒眼光的啊。

「余老板以前在哪里發財啊!在前街的買賣,一看余老板就是眼光獨到,你放心,只要余老板生意做的地道,我這幫兄弟,自然不會讓人耽誤了余老板的買賣的!」馬恩呵呵笑道,人家虧錢不虧錢這個他管不著,不過到了他地盤上,每月總得多一份豐厚的平安錢總是跑不掉的,這買賣越大嘛,自己的進賬也就越多,這樣的好事情,他當然是要配合的。

「在海上討口吃的,這不想安定下來嗎?」余風也是一臉的笑容︰「就是剛到京師,不懂的京師的規矩,若是有做的差池的地方,總旗大人,還望不吝指教!」

「什麼總旗大人,你這不是要折殺我麼,喚我馬恩就是,看余老板年歲比馬恩大得多,那就更沒有禁忌了!」馬恩拍了拍他的肩膀,和這樣的人打交道,他得心應手,更被說對方現在有求于他,姿態放得足夠低了。

「不敢,不敢!」余風推辭道︰「鋪子里怕是還要拾掇幾日,有心想請馬總旗去小坐一下,怕是有些冒昧了,在下今天晚上,在翠曉樓備下幾桌薄酒,還往馬總旗和諸位兄弟賞光!」

余風道出來意,馬恩哈哈大笑起來,這送禮帶請吃飯,這商人和官員之間的關系,還真是幾千年不變啊!一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品味到權利的好處,不過是芝麻大一點官,就有人苦著喊著貼上來,難怪後世那些家伙們,一個個鄙視這貪官污吏,一個個又削尖了腦袋,想扎進這個隊伍中來。

「好,好,你的心意,大伙收到了,翠曉樓是吧,到時候你派人來接吧!」

余風恭恭敬敬的告辭出去,馬恩猶自還處在微微的興奮當中,寧大綱已經迫不及待的在翻撿余風帶來的禮物了。鄔元輕輕的湊了過來,對著他說道︰「少爺,這人只怕是個練家子,我看他下盤只怕比小人還要穩當!」

「下盤穩當就是練家子了!」馬恩不以為意的說道︰「沒听他說,以前是海上討飯吃的嗎?這在船上,風吹浪打的,下盤穩一點有什麼稀奇,再說了,就算是練家子又怎麼了,難道咱們還怕他是什麼江洋大盜不成,那些貨,也敢到咱們錦衣衛這里來?」

說完,他指點著禮盒,「這些果子什麼的,給小姐和娜澤送去,嗯,這些綢緞也不錯,收起來,回頭問問吳姑娘,看她能不能給大家做套新衣裳,這些銀子,讓娜澤收起來吧!」

一陣忙亂,馬恩甚至听到後院傳來娜澤的一聲尖叫,驚喜的尖叫,女人對布料衣服之類的,是最沒有抵抗力的,這個和民族、年齡沒關系。馬恩微微笑著,看來,今天真是完美的一天,擔憂的事情,就這麼莫名其妙的過去了,還有人送禮帶吃飯,這要是每一天,都是這樣,這人生,該是多麼的完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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