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時候,學校門口有每天都擺著各式各樣賣小吃的小攤,帶著極具誘惑力的吆喝聲每次都會把口袋里有著不少零用錢的同學吸引過去。
那個時候,學校里所有的女孩子幾乎每天都會有著不少的零食。
但是齊可兒沒有。
因為齊可兒沒有太多的零花錢,用齊雨花的話說,我的錢都讓你去學鋼琴學古箏了。
所以,她也不肯問母親要,也不敢要。
後來有一天,她在路邊揀到了五塊錢,她等學校所有同學都回家了,她就悄悄地一個人跑去買了幾包平時最愛吃的。
她咬下第一口之後,就捂著嘴巴蹲下去哭了。
這本來是已經消失在記憶里很遙遠的一件事情。卻在回家的路上,被重新的想起來。當時的那種心痛,在這個晚上,排山倒海般地重回心髒。
心中的雪越落越大,不一會兒就變得白茫茫一片。只不過,今天卻有不同,因為她的口袋里揣著陳家嚴給的支票,一張不限數額的支票。
雨有些大了。
齊可兒不由得加快了腳下的速度,車子歪歪斜斜地朝家騎回去。
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眼淚,但是一定很髒。齊可兒伸手抹了又抹,覺得粘得發膩。
把車丟在樓下,順著樓梯朝家門口跑過去。
哆嗦的手模出鑰匙,插進孔里,拉開門,屋里一片漆黑。
齊可兒松了口氣,反身關好門,轉過來,黑暗中突如其來的一耳光,響亮地甩到自己臉上。
「你還知道回來?你怎麼不死到外面去啊!」
黑暗里齊可兒一動不動,甚至沒有出聲。
齊雨花拉亮了燈,光線下,齊可兒臉上紅色的手指印突突地跳動在視網膜上。
「你啞巴了你?你說話!」又是一耳光。
齊可兒沒站穩,朝門那邊摔過去。
她還是沒有動。
過了一會兒,齊可兒的肩膀抽動了兩下。她說,媽,你看到我不見了,會去找我嗎?
「找你?」齊雨花聲音高了八度,「你最好死在外面,我管都不會管你,你最好死了也別來找我!」
那種心痛,綿延在太陽穴上。剛剛被撞過的地方發出鈍重的痛來。
短暫的喜悅僅僅維持了一個白天,猶如月亮總是代表著黑夜一般,悲傷重新歸來。
自己的母親對自己說,你死了也別來找我。
齊可兒扶著牆站起來,她擦了擦額頭上的雪水,放下手來才發現是血。
「你去找陳家嚴了?」齊雨花的眼楮里突然像是被風吹滅了蠟燭般地黑下去。
齊可兒「恩」了一聲,剛抬起頭,還沒看清楚,就感覺到齊雨花朝自己撲過來,像是瘋了一般地扯起自己的頭發朝牆上撞過去。
窗外傳來齊可兒家的聲響,寒氣像颶風般地朝屋子里倒灌進來,擠出去的,是齊雨花的聲音尖銳地在狹小的走廊里回蕩著。
「你這個賤貨!你去找他啊!你以為他要你啊!你個賤人!」
「那個男人有什麼好?啊?你滾啊你!你滾出去!你滾到他那里去啊,你還死回來干什麼!」
還有齊可兒的聲音,哭喊著,所有的聲音都只有一個字,悲傷的,痛苦的,憤怒的,求饒的,喊著「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