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千城身形一晃,連連撞開幾人,老臉上罕見的流露出驚駭之色,極是焦急的沖到蕭定亂的身邊,沉聲道︰「小子,此番要出大事了啊,人間慘禍!」
蕭定亂但見牧千城神色、又听其語氣,便知確實大事不妙,登時色變,沉聲道︰「怎麼說?」
牧千城道︰「真尊神教的老巢,確定,確定就在這里。難怪正道各大門派要聯合攻打此處,可惜卻失敗了。前面在舉行祭祀,馬上,馬上就結束,已到收尾階段。我看到祭壇上有一人,正是真尊神教教主,也就是那懼王尊神的人間使徒,簡直已不似人類,如同妖孽了啊!」
蕭定亂大吃一驚道︰「什麼?此話怎講?」
牧千城道︰「此人在向神借力,恐怖的已不可想象,你我現在實力都不是敵手,就算是合力,亦是不可敵。我們還是速速撤退吧,如若不然,那妖孽殺將過來,恐怕要折損不少人手在此處,那就劃不來了。」
蕭定亂聞言,面色凝重道︰「怎會有如此詭異的事情?此人一出,天下誰能與之相抗?那祭祀難道就不能破壞?」
牧千城苦笑道︰「祭壇旁有三位護法,異常恐怖,實力皆已在你我之上,穩壓一頭,死死護住祭壇上的人物,我剛剛前去,正是想要破壞祭祀,然而卻慘遭失敗,落得如此狼狽,幸虧那三人還不可月兌身,要守護祭壇之上的人物,我才有機會逃月兌。」
蕭定亂一听,三位護法的實力都要穩壓他們一頭,心下一沉,難怪正道聯合之人來此,悉數被擒,原來也不無道理。沒想到落雁谷看上去雖已毀去,竟是如此凶險之地。當下蕭定亂沉喝道︰「趕緊安排諸人撤退,正道這許多人暫時昏迷不清,無法行動,只能靠諸位先行搬到山下,想辦法弄醒了。山上之人,我來抵擋一會,其余事情,老家伙,就交給你來主持了。」
兩人對話周圍之人也大多听得清楚,此時此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諸人皆已明白。
牧千城看了一眼蕭定亂,沉聲道︰「小子,不可硬來,盡力而為便是了,萬一不敵,速速撒手,這些人救不了的話,也只能怪他們命不好了。」
蕭定亂點了點頭道︰「諸位速速撤退,開始救人,今日落雁山頭,注定血流成河。殺……」
蕭定亂猛然一聲長嘯,殺域修羅身徹底催動起來,大倫槍法施展開來,毫不留手,身形晃動間,攔住真尊神教大量信徒。
其余人且戰且退,有蕭定亂給他們墊後,不一會兒,便月兌離戰圈。
蕭定亂但見諸人撤開,猛然一聲咆哮,周身的殺氣、邪惡氣息暴漲了起來,渾身一震,腳步移動間,雙腳踩踏大地,似乎整個山頭都在晃動。
遠處正指揮救人的牧千城若有察覺,往過來看了一眼,沉聲道︰「殺戮是罪,小子切莫因此而入了魔道,好自為之!」
牧千城正心有擔憂,但見蕭定亂周身空間一震,恐怖的震蕩已然開始四面蔓延,漫空之中似乎充斥著一種無法言說的嗡嗡聲,低沉、渾厚,讓人極不舒服。
蕭定亂猛然催動震空勁,四面席卷,使得真尊神教諸人無不是一愣,本要追向牧千城等人的信徒一時間腳步慢了下來,實力稍弱者,渾身一晃,七竅流血,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身軀顫抖,無聲無息便倒了下去,一命嗚呼。
一些聖使、教徒、教子,面孔扭曲,全身開裂,身上皮肉、甚至骨骼、髒腑在詭異的震蕩間不斷崩解,痛苦不堪,瘋狂的慘叫著,鮮血橫流,卻全不畏懼,凶殘的向著蕭定亂撲殺而去。
其中的聖徒,最為強悍,一時之間感覺到極為不適,也都瘋狂起來。
然而在此刻的蕭定亂面前瘋狂,那麼付出的代價便只有死亡。
震空勁一輪洗禮,好若大浪淘沙,剩下來這許多還能站著的真尊神教信徒無不是真正的高手。
蕭定亂手中紫龍伏魔槍翻飛如龍,大倫槍法已盡數施展開來,凶狠招法,不遺余力的運使,讓死亡來的十倍、百倍的瘋狂。
一時之間鮮血與斷臂齊飛,亡魂共百花凋殘。
尸骨成山,血流成川。
實際上正道各門中一些武功高強,意志強大的人物早已醒來十多個,看到不遠處一人在百多人間,長槍翻飛,四面絞殺之態,心間已震驚的無以復加。
那一刻,他們醒來了,卻寧願自己沒有醒來,那樣的話,也不必看到眼前這無比殘酷的畫面,雖身在人間,卻仿佛墜入了修羅地獄。
蕭定亂這渾身浴血,凶殘恐怖的一幕,已然在這許多人的心中烙印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有震驚、有恐懼、也有佩服。
終于,所有人都已被搬到了山下,大半的人都已被成功喚醒。
終于,蕭定亂手中的紫龍伏魔槍也停了下來。
身在滿地尸骸之間,鮮血和著稀泥,蕭定亂的眼中卻浮現出迷茫之色,舉目四望,仿佛這天地皆已成血色,失卻了可愛的繽紛色彩,變得森冷而可怕。
他的身軀在搖晃著,從未想過有一天,他也會如蘇萬屠一般,橫殺無忌,屠戮無度。
鮮血中,他卻未曾麻木,反而越來越敏感,越來越感覺自己的手腳、脖頸。甚至靈魂之上已戴上了森冷的枷鎖,罪惡的枷鎖,沉重不堪。
殺戮終究是罪惡!
無邊的茫然和困惑籠罩著他,讓他迷茫,失卻了方向。
那顆革命之心,似乎崩潰了,在殺戮與鮮血中潰散。
他仿佛已失去了斗志,沒有了方向,迷失了自我。
他在問自己,這一切到底是對還是錯!
然而卻沒有答案!
他回答不了自己,也無人能給與他答案。
他身體搖晃著,似乎要倒下,然而抓著紫龍伏魔槍的手卻很緊、很緊,鮮血順著五指流下,熱度灼人。
他終究還是在殺戮中迷失了自己,找不到方向。
忽然之間,三清九幽妙法蓮華心經開始逆轉,毀滅的氣息從他身體的最深處生發了出來,他的身上,一縷縷黑氣帶著極邪的氣息開始縈繞,好若一根根荊棘、一條條毒蛇一般纏繞上他的身軀,
然而蕭定亂卻恍若不知,眼神中浮現出一種毫無光彩的陰暗。
邪惡的氣息越來越盛,一縷縷邪氣從他的血肉深處激發了出來,好像找到了一片沃土,開始猛烈的生長,不斷的壯大,不一會兒後,便已將蕭定亂整個人籠罩在恐怖森然的邪氣之中。
他站立的地方,鮮血開始**,植物瞬間枯萎、尸骸冒起黑煙,漸漸化為膿水,骸骨漆黑而腐朽,一觸即潰。
遠處的牧千城看到這一幕,神色巨變,驚駭的目瞪口呆,半天才發出一道慘烈聲音︰「怎麼,怎麼真的入魔了?!」
他的聲音響起,蕭定亂似乎有所察覺,忽然轉過頭,陰沉、黯淡的雙眼看向了他,微微眨了一下眼楮。
牧千城一個哆嗦,只覺的手足一陣冰涼,自心底產生出一股畏懼。
這時候,蕭定亂的聲音沙啞低沉的響起︰「老家伙,放心,我很好!哈哈哈哈……」
說話之間蕭定亂狂笑了起來,笑聲森冷,恐怖,帶著莫名的震顫,而他的身形,裹挾著一團黑氣猛然向前掠去。
因為前方忽然出現了三道人影,身形高大,一身黑袍,眼窩深陷,目光幽冷而詭異。
那三人已非人,雖然身在青天白日之下,為艷艷春陽照耀,卻始終給人一種縮在陰影中的感覺,氣息可怕,仿似妖孽。
他們的身上流露出的可怕氣息,讓人恐懼,心神震顫。
蕭定亂在三人三丈外停,忽然探出左手,向前指去,陰沉道︰「你們是誰?」
三個人同時發出桀桀的笑聲,詭異的異口同聲道︰「我們是恐懼的化身,尊神的愛將!」
「你們想做什麼?」
蕭定亂沙啞的問道。
「讓這天下,成為我們的樂園!」
一道詭異的聲音忽然響起,一個赤著上身的光頭青年緩緩的走來,他的步伐很慢,但速度卻很快,因為他的每一步都未沾地,整個人竟是懸浮起來的,就好如傳說中的鬼魂一般,飄然而行。
少年的光頭之上,額頭的正上方,腦門中心位置有著一副圖騰一般的詭異圖案,呈現暗黑之色,看上去好像一只巨大的豎眼一般,時時刻刻都在緩緩蠕動,充斥著讓人莫名恐懼的氣息。
隨著這個身形說不上健碩,但氣度逼人,無比詭異的光頭青年出現,起先的三位黑袍人眼中皆是露出了尊敬之色,微微彎下了腰,低下了頭顱。
「你又是誰?」
蕭定亂黯淡、死寂的雙眼看向光頭青年,緩緩道,他抬起的手已指向了他,手上道道邪氣若黑色火焰般升騰。
光頭青年幽冷深邃仿若黑洞般的雙眼輕輕一眨,緩緩道︰「行走在人間的真主,偉大的懼王尊神之子,長孫無懼!」
「我們的樂園?!我們是誰?」
蕭定亂又問道,他仿佛很有耐性,毫不顧忌眼前四個可怕的人物。
光頭青年長孫無懼雙目轉動,看向滿地上不住潰敗的尸體、**的鮮血和周遭迅速凋殘的草木,猛地盯住了蕭定亂,厲聲道︰「不包括你。」
蕭定亂仿佛一瞬之間身臨颶風之中,頭發狂舞,在腦後飄飛,衣衫獵獵,甚至于身上的邪氣都直往身後飄去。
然而蕭定亂卻恍若未覺,發出讓人驚悚的笑聲︰「這天下,不會是你們的樂園,因為有我,這里是你們的地獄!」
說話間,蕭定亂開始往前緩緩邁去,速度不快,但仿佛已不可阻擋。
長孫無懼哈哈大笑道︰「你?你憑什麼可以說出這種狂妄自大的話?」
蕭定亂一字一頓道︰「因為你們邪惡,而我卻比你們更邪惡,這世間,有我一個至邪至惡之人,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