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山頂最高處,修著一處高聳入雲的八角鐘樓,鐘樓里面立著一口三萬多斤的精銅大鐘。這便是天都山明家修建塑造的大鐘,一般只有在祭祀時或者有大事情的時候敲響,祭祀敲就下,敵襲連續敲三聲,重復而不間斷。如果有大事發生需要族人緊急集合,大鐘就會連續敲四下,循環四次十六聲。
這次就是連續四次敲響,而後循環四次,大鐘內的聲波對應明家的血脈,每次敲響都讓明家的子弟血脈激昂,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刀槍出手,弓弩上弦,在明家周圍戒備著!高層人士更是聞風而動,一個個施展身法往長老院奔去。一時整個明家人聲鼎沸,隨著氣息波動,一股沖天的殺氣從天都山脈臌脹而起,鋪天蓋地而下,就連不遠處的爐邕城內都感覺陰森寒冷!
明道瞪圓了眼楮,明震也從密室內跳了出來。他的境界只是大劍師,離劍神還過于遙遠,雖然他也知道練功內的功法奇妙,但是以照他現在的境界,並不會完全沉迷參悟。
「有人敲響了明家大鐘?」明震眯著眼楮,明道在一旁說︰「莫翰壩的信鴿應該已經飛進了明家。」
明震不由得皺起眉頭來︰「這麼說敲響大鐘的是大長老了。」看著明道點頭,明震不由得︰「手腳干淨嗎?」「禍水東引,天衣無縫!」對與自己早就謀劃好的戰局,明道很是自信。
听著明道這樣一說,明震又看了看甬道頂上的密室,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劍神的練功房對與明家老祖來說,那就是一筆武學上無上的寶藏,此刻他已經完全陷入其中,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恐怕短期內不會從這種狀態中蘇醒,明老祖半階劍聖一直就欠缺這樣一個機會,現在他遇到了這個機會,必然會全身心的參悟,也就是說現在已經到了明老祖的蛻變的關鍵時刻。而就在這個時刻明家長老會發難了!
毫無疑問,明震在明家勢單力孤,老祖就成為了明震最具有威懾力的一張牌,而現在這張牌不能出,甚至還要花費心力來保護這張牌,明震的心不由得忐忑!再加上要面對整個長老會的發難,明震忽然沒有緣由的感覺有些風雨飄搖。
「父親無需擔心,我覺得現在我們需要時間!長老會想要拿權,那麼我們就把事情鬧大,越大所需要醞釀的時間就越多。」明震听明道這麼一說,雙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贊賞,沖明道點了點頭,拉著明道穿過瀑布就往長老院趕,現在倒不需害怕什麼,畢竟明老祖已經超月兌了明家權勢以為,他的存在更像是一種終極武力威懾的存在。自然不會有人把注意打在他身上,畢竟老祖今天上午還去探望了明道,時間久了可就不好說了!明震不由得吸了口氣,身形騰挪猛然快了三分。
長老院內大長老看著手中染血的竹筒,密信上也是血跡斑斑,上面寥寥數語可是完全激怒了大長老。三長老被擒,早就應該是死了,死在響鈴盜的手里!這些響鈴盜有著超越明家的弓弩,還有著與明家完全相同的神機弩。大長老感覺自己的心肺就快要氣炸了一般,這些事情還要明說嘛?明顯就是有內鬼勾結了響鈴盜,透露出明家商幫的消息。
二長老與四長老都驚若寒蟬,特別是四長老,原本他對這件事還抱有幻想,他以為三長老只是在商途中尋歡作樂月兌了原陽而身死道消。當信鴿傳來商隊被打劫,明家子弟死傷兩百多的消息。四長老感覺到整個天都要塌了,他不由得把眼楮瞄向二長老,在他的心中二長老就是他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二長老的臉色同樣不好,他轉動著眼珠試圖從情報中找出來些什麼,等到最後不由得眼楮一亮,他拿著情報就沖大長老說︰「這是一個陰謀!這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陰謀,明家一定有人勾結了響鈴盜,要不然響鈴盜不會有明家的制式武器。」二長老說著聲音不由得一寒︰「要知道兵器房可一直都掌握在明家那個小崽子手里!」
四長老听到二長老這麼一說,不由得也眼楮一亮,不就是推卸責任嗎!誰又不是不會推卸。四長老連忙順著二長老的話往下說︰「一定是明家的那個小崽子害了老三!大哥你現在就下命令查封兵器房,把那個小崽子給抓回來。」
明道的存在的確讓長老會有些惶恐不安,長老會是明家最高決議中心,為什麼他們能夠超越家主存在著,就是因為明家家主只是一個大劍師,要是明家的家主是一個劍神,那麼長老會就會形同虛設,而不會像現在這般模樣。
再加上長老會的這幫長老們,本身就包藏禍心,對明家早就有了窺測圖謀,他們自然也就不願意讓明家再多出一個劍神來。所以當明道出生後,甚至說十歲前他們沒少動歪心思,只是一直有明老祖震著他們也就不敢做的太過分,一切都隨著明道經脈逆轉功力全失而遺忘。直到今天明道的功力莫名其妙的又恢復了!
大長老听到四長老這樣一說,不由得拍著桌子吼︰「胡鬧!明道是我明家的希望,是老祖看好的人,是你想抓就能抓的嗎?」大長老說著聲音不由得一個婉轉︰「老四!你現在就帶人去兵器作坊,把那里給我查封了!我記得兵器作坊內每生產一件兵器都會登記在冊,你給我查,重點查神機弩的原料!庫存!去處!」
四長老連忙點了點頭,慌慌張張的帶人去查兵器作坊。既然貨物是在老三手中丟的,當時做這單生意時二長老與四長老也是贊同的,認真算下來,他們也都是有連帶的責任。既然現在有了這樣一個推卸責任的機會。四長老自然很願意把髒水潑在明道的身上,那時候就能糾纏不清,只要糾纏不清了自然也就推卸了。
四長老就是在賭,賭明道年幼無知,十八歲的少年玩不住一座兵器作坊,賭明家老祖一定會出面維護明道,這樣整件事情就變成明家的事情,而不再是長老會的事情。
四長老帶著人急沖沖的往外走,明震帶著明道也往內走,雙方迎面而過,四長老沖著明震皮笑肉不笑,看著明道的眼楮中充滿了似笑非笑。明道不以為意,隨著明震跨步走進了長老院。
大長老看著明震帶著明道而來,不由得沖二長老點了點頭。二長老立刻躬身而去,大長老站起身來,沖著明震說︰「族長出大事情了!三長老身死廊域,兩百多兒郎血濺黃沙。馬幫價值三千萬兩的貨物全都被響鈴盜劫持!」
即使明震早就得到了消息,但是親耳听大長老這樣一說,也是連續的震驚。他的震驚不是明家的損失,而是年僅十八的明道居然真的就做出了這樣一件大事。
看著明震臉色連續的閃爍,大長老不由得又用眼楮剜了一眼明道︰「而且根據前方線報,響鈴盜的手中居然掌握了比我明家還要先進的弓弩,而且他們手中還有兩百柄神機弩。」大長老說道這里故意把話一停,看著明道問︰「明家兵器房可一直都掌握在小少爺手中,這件事情還請小少爺做個解釋。」
明道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這點我不需要解釋什麼,還請大長老遣人去兵器作坊賬房,那里有每件兵器的去處,只要詳加查驗必然能夠證明我的清白。」明道說著不由得又追問了一句︰「明劍呢?」明劍背叛明家這麼重要的情報大長老不會不知道,既然他沒說這未嘗不是另外一種試探。
大長老看著明道,緩緩的點頭說︰「明家背叛明家被響鈴盜所屠戮,只是現在到了多事之秋,這件事情還不能說出去,我怕動搖了明家馬幫的根基,畢竟如果我們要去廊域尋回這批貨物,馬幫方面就需要依仗他們!」說著大長老的聲音不由得一頓︰「所以我們對外要宣稱明劍為明家殉亡,這一點還請小少爺保密!」
明家對與明家來說,那就是馬幫的一面旗幟,從弱冠少年到現在的縱橫廊域大漠的馬幫大頭人。這就是典型的草根成神勵志篇,而且還是加有浪子回頭的特別版。如果這個時候爆出明劍有問題,恐怕整個明家馬幫系統就會出現地震,想要依托馬幫尋回貨物可就成為了妄想。
明震不由得在心底對明道的表現點頭,就是剛才當他听到大長老說響鈴盜的手中出現神機弩的時,心頭都不由得一緊,以為是明道在大意中留下的馬腳,但卻看明道雲淡風輕的對答,明震不由得感慨,長江後浪推前浪啊!不知不覺中明道都成了一個大孩子,就連做起事情來都滴水不漏。
二長老又走了回來,沖著明震說︰「族長還請移步,長老會場已經布置好了,大家都在等你!」明震點了點頭隨著二長老一起往外走去,大長老跟在明震的身後,明道走在大長老的身後。耳畔又傳來劍靈的聲音︰「虛偽啊!明明已經架空了家族長,還要把族長推在前台,典型的挾天子以令諸侯!」
明道的眼楮中不由得閃過一絲神采,原本還他不知道應該如何拖延時間,現在劍靈的這句話給了他一個靈感。原本還忐忑的心這一刻不由得放了下來。
長老院下院是一座寬敞的四合院,現在四合院的正中早就擺滿了椅子,椅子上面都坐著明家的高層,一個個都瞪圓了眼楮,彼此交頭接耳,四合院的天空上亂哄哄的,好似忽然間飛進來了百十來只蒼蠅。
「肅靜!」二長老氣沉丹田吼了一嗓子,原本亂嗡嗡的院子里立刻落針可聞。明家高層們一個個擺正了身姿,正襟危坐看著自己的腳尖。不明事理的人看到這些人的做派,一定會由衷的贊賞一句︰「好個瘋子俊朗的儒士。」可惜他們一個個都是最低劍師修為的修士!
明震沖著大長老使了個眼色,大長老點了點頭,率先走上座椅中間的三尺高台,只見他從袖中拿出那個被鮮血染紅的竹筒,而後從竹筒中拉出還能夠滴出鮮血的錦書,用蒼涼的聲音說:「明家商隊貨通廊域,不想卻遭遇了響鈴盜,兩百明家兒郎血濺黃沙,三長老身亡,明劍身亡。價值三千萬兩的貨物全都被響鈴盜所劫持。」大長老的話音剛落,下面的人全都是一片嘩然,天下第一的明家在玄黃與廊域這片地界內,還從來沒有被人如此打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