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冷,一輪圓月高懸。華燈閃爍的城市,月光只是裝飾品,除了節日應景的欣賞下,平時誰還記得自己頭頂上,還有一片燦爛的星空、或者一輪明月呢。但記或者不記得,它都在那里,發著光,似乎對一切都無動于衷,又似乎對一切都悲憫有加。
此刻,月光下的街道上,三位背著行囊的少女,正有說有笑的走著。她們正是淑倩一行。淑倩問︰「一會兒先到誰家?」楚楚說︰「我們兩個住西一區天後街文化宮那兒,你呢?」淑倩說︰「喲,你們近,我住北四區杉林巷。誒,是那輛車嗎?」前面再沒有其他的車,只有靠馬路停著的一輛銀灰色小客車,車門開著,一個體型厚重的男人,正蹲在一旁吸煙。琴琴點點頭說︰「應該是的。」淑倩邊看邊說︰「不是來得時候的那輛車啊。」那男人也發現了三人,沖她們招招手。琴琴急忙走上前,男人站起來,說︰「是你們三個訂的車吧,我姓陳,等了半天了。」他穿著黑色貼身背心,外面罩著鐵青色短馬甲,兩只手的手腕都戴著深色串珠手鏈,短寸,臉上架著副黑框眼鏡。
琴琴說︰「是啊,不好意思啊陳師傅。」陳師傅看看三人,把煙猛吸兩口,丟到地上,說︰「那快上車吧。」琴琴先上了車,楚楚也準備上車,淑倩卻猶豫了下,問︰「陳師傅,你的車牌號怎麼看不到?」楚楚聞言,走到淑倩旁一看,果然,本該是車牌的地方,貼著條幅「財源廣進」,她再走到車頭看看,貼的是「生意興隆」。陳師傅有點不快,說︰「怎麼了?我剛幫一個今天開店做生意的送人,討個好彩頭。」他冷冷的看著淑倩說︰「小姑娘你信不過就別坐,自己打車去。就怕這個點你打不到。」淑倩不說話了,楚楚忙打圓場︰「師傅您別生氣,走吧。」她拽拽淑倩。陳師傅語氣緩和了點說︰「小姑娘多留點心倒沒錯,現在社會亂的很,我也怕拉客拉到黑社會,不給錢,還要被打。要不是說是送三個小姑娘,我還不願意來呢。」楚楚忙拽著淑倩,兩人也上了車。陳師傅隨後上車落座,關上車門。車子發動起來,他頭也不回的問︰「你們要怎麼走?」
楚楚說︰「師傅,先到西一區天後街文化宮,再到……」她搗搗淑倩,淑倩說︰「哦,再到北四區杉林巷,靠近清溪路那兒。」陳師傅笑著說︰「你們都離得夠遠的啊,行,還有段時間呢,都先歇歇吧。」琴琴說︰「哎呀,好累啊,站的我腿都酸了。」楚楚說︰「我也是,還是淑倩最舒服,一直坐著。」淑倩呵呵笑了笑沒說話,自顧自的看著窗外。陳師傅調了調後視鏡,把車開了起來,說︰「你們幾個是學生吧,跑這麼遠干什麼呢?」琴琴說︰「兼職啊,賺點零花錢。」陳師傅哦了一聲,楚楚補充說︰「我們是表演樂器的。」陳師傅很有興趣的問︰「哦,這麼厲害!那你們表演什麼樂器啊?」楚楚說︰「我們兩個吹長笛,她彈鋼琴。」陳師傅又哦了一聲,說︰「真看不出來,我還以為你們是唱歌跳舞呢。」他問︰「這里兼職錢多不多?」淑倩搗搗楚楚,楚楚沒說話,就听琴琴說︰「還可以吧,唉,賺錢好累啊。」陳師傅笑著說︰「演樂器還累啊?」琴琴說︰「當然累啊,吹倒不累,我站的腿累。彈琴手也累。」陳師傅說︰「那你們休息吧,快到了我喊你們。」
車廂里很快安靜下來,三人都開始閉目養神。確實有點累了,陳師傅見狀,把車內燈調暗,又調了調後視鏡,專心開起車來。路況還好,不算擁堵,他的車開的又快又穩,宛如一條游龍在璀璨的燈海里穿行。車子開到繁華路段,開始堵車了,陳師傅把眼鏡摘下來,丟到儀表台板上,剛好丟到被支架托的牢牢的青龍偃月刀旁邊。這個小飾品做的異常精致逼真,黝黑的鐵支架,刀身也金屬感十足,寒光閃閃。
丟開眼鏡,陳師傅伸手在臉上揉了兩把。這破玩意戴著真別扭,不過今天晚上看來有小肥羊吃了,上好貨色,會音樂的小肥羊,這一票,太值了。小肥羊們,睡吧,好好睡吧,他抑制不住內心的得意,嘴角露出邪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