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金十兩猶豫不決,雲襄笑道︰「莫非你對自己的頭腦沒有信心?」
金十兩勃然大怒,一把將之從地上拎起來,「好!老子答應你。我不信老子多看幾回,竟不能看穿你這點小把戲。你要祈求上蒼,讓我永遠不能發現這秘密,不然你會死得很慘!慘到後悔生到這個世上來!」
說著金十兩將雲襄提上馬,緩緩向東而行。前方百里外就是甘州,賭坊賭檔多不勝數,他已暗下決心,一旦看穿這小子的把戲,定要將之折磨到痛苦萬分才死,以泄心頭之憤。
矗立在黃河岸邊的甘州城,是往來西域的必經之路,一向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當金十兩押著雲襄來到這里時,天色已近黃昏。二人尋了處客棧,只要了一個房間歇息。為了防止雲襄逃月兌,金十兩每晚都要將他閉住穴道,對此雲襄也習以為常。
第二天一早,金十兩拉起雲襄出了客棧,他已經有些急不可耐了。雲襄卻悠閑地逛了半晌,最後才拐進一家熱鬧的賭坊。他不像別的賭鬼那般直撲賭桌,卻負手四處閑看,最後才在一張賭桌前停下來。這一桌的檔手是個賭坊中少見的紅衣少女,年紀大約只有十八.九歲,生得頗為俊俏,舉止更是豪邁張揚,與溫婉嫻淑的江南女子全然不同。她的豪邁吸引了不少賭客,使這一桌成為整個賭坊最熱鬧的地方。
「來來來,下注要快,買定離手!」少女手法熟練地搖動骰盅,不時與相熟的賭客開兩句玩笑,這並不妨礙她殺多賠少,片刻工夫就有上百兩銀子堆到她面前。雖然她在賭場上順風順水,但眉宇間,卻始終有一抹揮之不去的憂色。
雲襄在圈外靜看了足有頓飯工夫,最後才擠入人叢押了一兩銀子。這一桌是押大小,規則倒也簡單明了。當雲襄贏得第一把時,金十兩暗贊這小子的運氣;當他一口氣連贏五把後,金十兩不由張大了嘴。他決不相信一個人會有如此好的運氣,但要說這小子在出千,卻又不太可能!賭具是賭坊的,檔手是賭坊的人,這小子連賭具都沒踫一下,如何出千?
雲襄並不貪心,贏了十幾兩銀子就走。出得賭坊大門,金十兩忍不住追上去悄聲喝道︰「你小子一定在出千!」
「我如何出千?」雲襄笑問,「金兄一直盯著我,定看得明明白白。」
金十兩氣惱地哼了一聲,「我知道你在出千!下次我一定要抓住你!」他嘴里說得硬氣,但心中已沒有那麼自信了。
「這位公子請留步!」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二人回頭一看,卻是方才賭坊中搖盅的紅衣少女,只見她像男子一般對雲襄拱手一拜,「小女子柯夢蘭,敢問公子大名?」
雲襄笑道︰「姑娘攔路詢問陌生男子姓名,是不是太冒昧了一點?」
紅衣少女對雲襄的指責毫不在意︰「江湖兒女,率性而為,哪來那麼多規矩?夢蘭是見識公子方才虎口奪食的本領,忍不住追出來拜見。」
雲襄拱手道︰「小生雲襄,途經貴地,囊中羞澀,只好到寶號借幾兩盤纏,望姑娘恕罪。」
「雲公子客氣了!」紅衣少女大度地擺擺手,「咱們開門做生意,自然不怕別人贏錢。只是我見公子把把追殺,明目張膽,犯了跟虎吃肉的大忌。莫非公子是有意露上一手,以引起夢蘭注意?」
雲襄笑道︰「姑娘多心了。在下初次借光,行事莽撞,令姑娘笑話。」
紅衣少女怫然不悅︰「公子行事從容冷靜,在人聲鼎沸的賭坊也如深潭古井般平靜。說是初次借光,誰會相信?小女子本有意與公子結交,不過公子若是拒人千里,夢蘭也只好就此拜別。」
雲襄沒想到對方快人快語,倒令他有些尷尬,忙拱手道︰「是在下心懷戒備,令姑娘誤解,萬望恕罪。」
「既然如此,公子可否移步一敘?」紅衣少女做了個「請」的手勢。
「姑娘誠心相邀,雲襄敢不從命?」雲襄說著尾隨紅衣少女便走,金十兩忙追上兩步,悄聲問︰「方才你們在打什麼暗語?什麼是借光?什麼又是跟虎吃肉?虎口奪食?」
雲襄詭秘一笑︰「金兄得靠自己去揭密,咱們不是有過約定?如果金兄對自己的頭腦沒信心,不如現在就將我的命拿去,免得再傷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