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村距離佳洋村比較近，距離懷化鄉也比較近，但是距離牛欄子中心小學最遠，一個在西北，一個在東南，牛欄子中心小學建成與否，建的好壞都跟他們沒有一點關系，恐怕這才是小李村敢于陽奉陰違的原因吧。
與大部分村子一樣，雖然出了初七的法定假日，但是對于農民來說，整個正月都是過年，到處都是過年的味道。對于小李村來說，現在的日子就像村邊流淌的小河一樣，悠閑而又自在。
夜幕降臨，各家都升起了炊煙，不時還會響起母親叫孩子回來吃飯的聲音，這種聲音淒厲的讓人毛骨悚然，就算是一頭凶猛的老虎，在听到這種聲音之後也會頓足不前，就算得到父母寵溺的孩子，也會在乖乖的回家吃飯。
「人都走光了，咱們也可以進村辦事了。」寂靜下來的林子里，忽然鑽出了四五個人，每個人身上都是一身筆挺的警服，帶頭的警察四五十歲上下，眼袋十分明顯，加上厚度驚人的肚子，看上去像一個蛤蟆。
「王頭，就咱們幾個人，怕是有危險吧。」一個年輕干警看著黑沉沉的小李村，有點含糊的說道。
「媽的，怎麼這麼多蚊子？」王頭啪的一聲拍死了一個大蚊子，攤在手掌心給下屬看「三個蚊子一盤菜，我看這樣的蚊子，兩個就夠一盤菜的了。動作快點，把人抓到就帶回來，屁事都沒有，我都不怕，你們怕什麼？」
一行人敞開了衣服朝村子里面走，正逢吃飯的時間，除了偶爾能听到幾聲犬吠，村道上根本看不到幾個人，一路順利的走到了目標地點，王頭靠牆听了一會，一揮手把人都叫上︰「就是這家了，不知道里面搞什麼東東，聲音很大的，過會一起踹門，然後沖進去，賭資什麼的一定要控制住，明白嗎？」
抓賭有分成，賭資多少可以隨便上報，差額就是自己的好處，這些協警眼楮開始放光，一起把門踹開，然後如狼似虎的闖了進去。等到王頭沖進去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搞定了，但是與預想的不太一樣，出了一點小小的偏差。
房間里面燈火通明，小李村的村長身無寸縷，跟他打麻將的三個女子也是渾身溜光，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子怪怪的味道。王頭鼻子一抽，臉色頓時變了，這不是**的味道，而是k粉的味道，抓賭抓出黃賭毒，這也算是頭一份︰「馬上開始錄口供，誰提供的毒品，還有吸了多久都給我記錄清楚，要是記不清楚的話就給我滾蛋。」
事情是明擺著的，甚至連狡辯都沒有，三女一男都承認了吸毒的事實，再加上拍照和抽檢樣品，證據鏈已經完成，只要送到檢察機關，這就是一個鐵案。王頭本來以為一輩子都不會踫到這樣的案子，沒想到這次踫到了，還是辦的這樣干淨利落，心里也是非常高興。
小李村的村長做完筆錄，湊了過來︰「王局，都是熟人，不要這麼認真了吧。」
王頭冷冷的瞄了他一眼︰「我說老牛，你咋這麼沒有眼力呢，今天李鄉長召集個村村長報道，除了你之外全都去了，你電話關機，誰都找不到你人，你這是不是自己把自己弄死了，現在後悔也晚了。」
牛村長陪笑道︰「王局長，兄弟這點本事你還不知道，就是倒霉催的趕點上了，你在李鄉長面前美言幾句，拉兄弟一把。「
「誰敢拉你一把，李鄉長是什麼主你還不清楚，眼楮一點沙子不進的住，我拉你一把，說不定把我自己搭上了，再說你這案件性質特別惡劣，聚眾**，吸毒，這樣的案件放到市局，也是一個大案，我一個分所所長，怎麼救你，憑什麼救你？「
牛村長一咬牙，下了血本︰「王兄弟，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要是放我一馬，我這就給你五萬塊，你要是不滿意的話，看到這三個女的沒有，你別看她們長得一般，但是到了床上配合起來，就算是西施也比不上，都給你玩了。「
早這樣就不結了，王所長看了看蜷縮在牆角的三個女子，雖然姿色只是一般，但是身材著實不錯，又肯放段玩，也是難得的尤物。想到這里，王所長的口氣緩和了許多︰「這樣吧，錢先送過來，剩下的事情我幫你打點，這事情風險太大，要不是兄弟的話，我也不會這樣做的。「
「謝謝兄弟了。「牛村長低眉順眼的討好道，心里已經恨得不行，走到房間里面拿了五萬塊出來，交給了王所長。
「不用謝，誰讓咱們是兄弟呢。「王所長看了一眼，把五疊鈔票收好，然後把負責記錄口供的民警叫了過來︰」小林，你把剛才的口供和監測樣本給我，然後重新做一個筆錄。「
「做什麼筆錄呢？「小林畢業沒有多久，對領導的話言听計從。
「做一份聚眾賭博，尚未開賭的口供！「
「聚眾賭博，尚未開賭？「拿到這份報告之後，李斌的臉色有點疑惑，賭博沒有太固定的時間，有了人有了錢有了場地，就可以開賭。按照這份口供，場地是有的，人也是齊全的，錢也是足夠的，想要賭牌只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只要搓起麻將就是開賭，恰恰卡在沒有開始賭這段時間，難道真的是巧合？
王所長只覺得李斌一雙眼楮洞察秋毫，不由得頭皮發麻，有點後悔收下牛村長的錢，不過事到如今也只能堅持下去︰「是的，他們似乎有點事情，所以沒有馬上開賭。」
李斌點點頭，王所長不是他的手下，而是劉振的嫡系，當年抓賊四的時候，表演的很是賣力，現在尋機處置了他，倒顯得自己有點小氣了，反正這次只要收拾小李村村長，這個由頭也足夠了︰「修建小學是澤備後代的事情，牛村長竟然一點不傷心，跑去打麻將，他好大的雅興。」
李斌的話雖然平和，但是里面包含的凜冽之氣，讓站在一旁的王所長汗毛都豎了起來︰「李鄉長說的對，這樣的村長不好好收拾，對不起老百姓。」
李斌點了點頭，面色柔和了許多︰「嗯，就是這個道理，王所你也辛苦啦，早點回去休息吧。」
王所長如蒙大赦，忙不迭的走了，辦公室內只剩下李斌和劉能，李斌手指敲擊桌面︰「劉能，辦一所學校不容易，像這樣集腋成裘，十幾個村子辦一所學校的，更是難上加難，我本意也不像殺雞駭猴，可是不殺怎麼行，今天有我在場，他們還敢怠慢此事，要是我不在場，他們又會如何？」
這番話，像是表白，又像是勸說，劉能嘴巴張了幾下，最終還是說道︰「要殺一殺牛村長的威風，他仗著資格老，很多事情都是挑肥揀瘦，像這次修建小學的事情，他就一直不積極，上次為什麼沒有及時完工，就是他帶人第一個撤了，結果人心渙散，到現在還沒有完工。」
「哦？還有此事！」李斌猛然起身，眼楮寒芒一現「這是自作孽不可活，我本想放他一條生路，卻不想他已經接連犯錯，如此便怪不得我心狠。」
決心已下，李斌便親自到趙國棟那邊請示，雖然他作為鄉長，可以自行提名村長的人選，但是趙國棟是書記，這點流程上的尊重還是必須的。兩人相談甚歡，對于李斌的想法，趙國棟是全力支持，作為回報，趙國棟想跟錢能訓吃個飯，希望李斌幫忙牽線。
投桃報李，官場不能像交朋友那樣無私，講究的是有付出就有回報，趙國棟的這個要求，大約就是前一段支持李斌的回報。李斌想了一會還是答應了，讓趙國棟搭上錢能訓這條線，對他並沒有多大的不利影響。
如果趙國棟能借這個機會上位，那麼他就會順勢成為鄉黨委書記，這個位置可比鄉長強得多了。如果趙國棟沒有成功上位，他也沒有什麼壞處，反而會得到兩分人情，無論錢能訓和趙國棟，都有很大的互補性，兩人聯合後的實力在閩青縣已經不可小覷。
基于這種判斷，李斌答應了趙國棟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