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經年無奈地聳了聳肩,「伯母這是在執意求死,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她已經絕食很多天了,身體實在是……油盡燈枯,我已經在最大化刺激她體內尚有生機的細胞了,不過這種療法普通醫生都不敢用,因為一旦用了,病人最多……只能維持三天……」
「什麼,三天!?」
「噗通!」白法天重重地跪在了白素的床頭,緊接著,白妃妃紅腫著眼皮,也跪了下來。
子欲養而親不待,人世間的悲劇莫過于此。
兄妹二人,白法天一心想要干掉同父異母的兄弟薩滿,殺光薩滿的家族,也就是史密斯出軌的女人那方,為他媽媽白素出氣;而白妃妃當年,就是因為她媽媽白素在羊城,所以才從美國跑到香港去當國際刑警,好距離羊城近些,保護媽媽。
奈何,不管他們怎麼做,怎麼努力,怎麼按照自己的方式、自己的邏輯,去給媽媽盡孝道,卻怎麼都彌補不了因為殺死史密斯而給白素帶來的悲慟。
縱然史密斯禽獸不如,可他卻是白素這輩子最愛的男人,沒有人可以替代,哪怕是親生子女。
一時間,李經年默默走出了病房,只留下白氏兄妹跪在床頭,不知道是後悔,還是執迷?
輕離的手耷拉在白素的身邊,抽泣著,顧三少從後面抱著輕離,幽幽地嘆了口氣。
病房里的靜默持續了好久好久以後,一直緊閉著雙眼的白素才眨巴了下眼皮。
「媽!」白法天和白妃妃兄妹同時尖叫。
白素用了很大的力氣才睜開眼皮,看到親生兒子、女兒如此跪著,老人的眼角,緩緩劃過兩行悲痛欲絕的眼淚。
「法……法天,妃妃,對……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們,都怪媽媽太、太愛你們的爸爸,所以疏遠你們了。」將死之際,白素終于能夠心平氣和地同親生兒女講話。
「啪--啪--啪--」就在這時,白法天突然左右各給了自己十幾個耳光,這才哽咽著道︰「媽,媽,您振作些,您要堅強,是兒子錯了,是兒子太執迷不悟了,媽,兒子以後一定听您的,全部听您的,您沒錯,是兒子錯了!」
向來殺人不眨眼的白法天,無法無天的白老大,在親生母親面前,終于哭了出來。
而白妃妃,則一邊制止著哥哥自殘,一邊肩膀發著抖,無聲嗚咽。
白素已經沒有力氣再說什麼,只能歪了歪嘴角,笑了笑,然後看了眼自己的胸口,又對著輕離點了點頭。
輕離會意,忙朝著白素胸口的口袋模去,模出了一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邊沿已經模糊,想必是因為保存太久,看的次數太多的緣故。
照片里,身材魁梧,濃眉大眼的金發男人史密斯,俊臉掛著明媚的笑容,抱著一臉滿足感的白素,那時候白素還很年輕,很漂亮,梳著當時很流行的馬尾辮,兩條長過肩頭的辮子掛在身後,小女人姿態畢現,她心滿意足地勾著史密斯的脖子,半邊臉埋在他那結實的胸膛里,半邊臉看著鏡頭,盡是甜甜蜜意。
輕離把照片擺在白素眼前,白素看著年輕時的恩愛照,憔悴的臉泛起一抹瀲灩的紅潮,好似又回到了那個情竇初開的戀愛季節。
「三、三十年了,我……我和史密斯認識,三十年啦,我還有兩個願望,希望……希望你們能滿足我。」白素哽咽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