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看看,千針堂就是厲害啊」
「那當然了,燕京可是就這麼一家啊」
「百年老字號,還有燕京第一針啊」
「燕京第一針被我們葉老師打敗了啊,現在燕京第一針應該是我們葉老師才對」一個帶眼鏡的女生邊四處觀看邊叫道。
「這就是你們不懂了,葉老師拜了王老爺子當師父啊」一個男生離的近,反駁那女生道。
「要你管,要你管,我就是喜歡葉老師,怎麼樣」那女生絲毫不覺自己的說法有什麼不對,對那男生吼道。
周圍安靜了,那男生臉色有些黯淡。
他本來是喜歡她的啊,所以才接近她,但是他很靦腆,不好意思表白,所以,听到她居然喜歡葉老師的時候,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是麼?我確實是比不上葉老師啦」男生苦澀道。
「不過,你也還好啦」女生走近幾步,低聲的說道。
男生瞬間煥發了活力,抱起那女生轉了一圈,大聲道︰「呂淼,我愛你啊。」
周圍的人們看著他們兩人,哈哈大笑。
龐易勝在櫃台里撐著自己的臉,低聲笑道︰「真羨慕小孩子啊,什麼都不用愁。」
當然,這些葉知秋和王子風都沒有听到,他們只是盯著對面走來的那一群人看個不停。
對面的人年紀都不大,看起來也就是二十歲左右。
身上穿著白大褂,手里提著一個個醫療箱。
腳下的雪,被踩的向四周散開,留下的腳印,又被後面的人踩碎。
這群人,大概也有一百人左右。
走的近了,葉知秋眼神一凝,他認出了其中的幾個人,李銘,徐國慶,還有當初從燕京醫院出來的幾個醫生,赫然在列。
「看來是老朋友啊」葉知秋低低的笑道。
對面那老師,斜眼看了葉知秋二人一眼,嘴角淺淺一笑,大聲對身後的人說︰「好了,就擺在這兒吧。」
「好」後面的人們齊聲答道。
片刻間,就見桌子,椅子,大傘一類的全部擺好,邊上還擺放了一個牌子。
葉知秋向那牌子看去,只見上面寫著「醫學院免費出診,西醫讓您不再病痛。」
「好像是砸場子的啊」王子風呵呵笑道。
「是啊,居然是西醫,他們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的」葉知秋思索片刻,料想也是馬有才請的人。
葉知秋走近幾步,看著那領頭的老師,開口問道︰「請問這位老師尊姓大名。」
「梅樂宇,你是葉知秋吧」梅樂宇轉過頭,臉色冰冷的說道。
「是我,不知你們這是要做什麼?」葉知秋指指那些學生,他們正在擺放桌子一類。
「和葉老師一樣,期末考試啊」梅樂宇冷冷一笑,點上了一根煙,自顧自的抽了起來。
「可是這個地方我們已經擺下了,梅老師是不是應該讓個地兒給我們啊」葉知秋指著千針堂外擺下的桌子,開口道。
「那又沒什麼影響,難道葉老師怕被我們搶生意麼,也難怪,中醫見效慢,又沒什麼科學依據,所以用中醫的越來越少了,你要是怕了,就對我說,我讓孩子們轉移陣地就好了」梅樂宇哈哈笑道。
葉知秋也冷笑一聲,道︰「有什麼怕的,既然你敢找打擊,我難道還不敢打擊一下你麼?」
這時,那群學生也已經擺放好了桌子,都圍到了葉知秋旁邊,怒目而視。
趙猛他們恰好此時也已經從屋子里走出來了,看到葉知秋被圍在了中間,頓時就急了。
「喂,你們干什麼的?圍著葉老師干什麼!」趙猛一聲大喝就沖了過來,後面的男生也跟了過來。
葉知秋推開擋著路的兩個學生,揮揮手,對沖過來的男生們說道︰「回自己地方去,你們是醫生,不是流氓,別人圍住我,難道你們要變身流氓和別人群毆麼?」
趙猛哈哈大笑,道︰「那自然不能,狗咬人,人可不能咬狗啊。」
葉知秋心里暗贊,這小子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的,沒想到這罵起人來,也是暗地里的陰損。
「你小子說誰是狗呢」對面西醫的一個學生听出了趙猛的意思,指著他叫道。
「誰叫喚誰就是狗嘍」趙猛聳聳肩,撇撇嘴,嘿嘿笑道。
「你別過份,以為我們不敢動手麼?」那男生大聲說道。
兩方氣氛頓時又緊張了起來,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都給我閉嘴」葉知秋一聲大喝,站在眾人之間,臉色冰冷的看著兩方的人。
眾人都是心中一驚,畢竟是群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學生,在葉知秋這種上過前線的前特種兵面前,不敢在多說什麼,都是畏畏縮縮的走回了自己的桌子前。
趙猛也不敢再多說,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葉知秋的恐怖,這小子要是發了火,那沒個幾十號人,還真收拾不下來。
葉知秋哼了一聲,轉身走回自己的陣營,開口道︰「我們是醫生,每個醫生,都該有一身正氣,你們剛才像什麼樣子,被病人看到,誰還會找你治病。」
眾人都低著頭,听著葉知秋教訓。
「好了,坐下吧都,馬上指導你們的老師就要來了,好好听著」葉知秋語氣緩和了一些,走到了王子風旁邊。
「怎麼回事?」王子風皺著眉頭問道。
「沒什麼,對面那是西醫學院的學生們,也和我的想法一樣,要擺個露天診所,不過,我懷疑他們是受人指使來的」葉知秋看著前方飄落的雪花,悠悠的說道。
「嗯,醫生們來了,我去囑咐他們點事情」王子風看到遠處開來的車,說道。
葉知秋點點頭,看著坐在椅子上冷的不斷搓手的同學們,開口道︰「要是冷的厲害呢,就大聲的背《金匾要略》吧,這樣就不冷了。」
「好,听葉老師的,我來起個頭,大家背」李甜甜站起身來,笑著說道。
葉知秋看著李甜甜凍得通紅的手和臉蛋,有些心疼。
「太陽病,發熱無汗,反惡寒者,名曰剛痙」李甜甜如銀鈴般的聲音傳向四周。
眾人接著背道︰「太陽病,發熱汗出,而不惡寒,名曰柔痙。太陽病,發熱,脈沉而細者,名曰痙,為難治。太陽病,發汗太多,因致痙……」
葉知秋微笑著低聲跟著背誦,眼前仿佛變成了連綿的高山,和拿著藤條的老爺子。
對面的西醫學生們,听到這邊熱火高漲的背誦聲,臉色都有些難看。
不過他們從來沒有背過這樣的,更不可能把一本書都背下來,對方的眼神中充斥著自信和得意,這讓他們的心靈,就像是受到了沖擊一般。
西醫學院的學生們都是把身體轉向別處,不去看他們,也裝作沒听到一樣。
梅樂宇臉色也有些難看,搓搓手,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很快,醫生們便到了,分出了近百人,分別站在學生們身後,而李甜甜,則是由葉知秋指導。
八點多,天色亮了起來,雪也小了一些。
路上的行人也逐漸多了起來,不多時,便有一個人向著千針堂走了過來。
學生們都緊張了起來,畢竟,這可是第一個病人啊。
那人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到了千針堂門口,看到這麼多人露天坐著,一愣,然後開口問道︰「你們是醫生麼?」
葉知秋點點頭,笑著道︰「是醫生,要是有什麼需要的,讓他們幫你看看吧。」
那人眼中流露出些許迷茫,思考了片刻,卻轉身走向了對面的西醫。
學生們都流露出一絲憤慨之色,趙猛低聲道︰「怎麼回事嘛,看了一頓又跑對面去了。」
葉知秋呵呵一笑,低聲道︰「沒什麼,慢慢人就多了。」
對面的西醫看到那病人走了過來,都是齊聲低呼,剛才吵得最凶的那個男生,對著這邊冷笑一聲,豎了豎小拇指。
「媽的,找死啊」趙猛本就不爽,又被對方嘲諷,頓時低吼一聲,想往過沖。
「坐下,沒有一點耐心,怎麼做中醫」葉知秋壓住他的肩膀,生生的把他按回座位上去,低聲道。
「知秋,他們他們太欺負人了吧」趙猛訴苦道。
「選擇誰,是病人的事,你有什麼權利干涉,別說他一個人去看西醫,就是來了一百個,一千個,都從你面前走過,你也不能有半分急躁」葉知秋教育道。
中醫最重要的就是這個心性,太急了,用藥會沖,太緩了,用藥不見療效,只有中正平和,才是正道。
趙猛「嗯」了一聲,但心中還是咽不下這口氣,瞪了對面那男生一眼,氣呼呼的把身子靠在了椅子上。
梅樂宇對著葉知秋一笑,看看那病人,又看看這邊冷清的局面,搖了搖頭。
葉知秋一笑而過,正眼都沒有看他。
那邊的學生卻是忙碌了起來,測心跳的測心跳,量體溫的量體溫。
好不容易搞好了,從醫療箱拿出幾盒藥來,告訴了那病人價錢,讓對方買。
那病人皺皺眉,買了幾盒藥,便匆匆離開,臨走時,卻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千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