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賢佷,你這就修煉吧,我們不打擾了。」說罷,洪月嬋的父親便拉著洪月嬋下了峰頂。
陳林感激地點點頭。
此刻已經是傍晚,紅色的日頭在西方照耀著峰頂的陳林,留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陳林站在這神刀峰上,望著西方的紅日,腳下雲霧繚繞的深淵。心神一陣激蕩,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深呼幾口大氣,陳林抬步來到了懸崖之邊,緩緩地,他雙腳的前端已經踏出了峰頂,稍微再向前半步,便是萬丈深淵!
一顆風化嚴重的石塊,被陳林的體重壓得斷裂,從壓頂咕嚕嚕,帶著一些碎石,滾了下去。
懸崖邊,說不清從哪個方向吹來的風,又急又烈,吹的三足金烏法袍不斷飄擺。
下一刻,陳林盤膝坐了下來,雙手捏碗狀處于丹田。
在陳林後方看,只是普普通通的打坐,但從側面望,卻能嚇死人,陳林的兩個膝蓋都是懸空的。
世人多說危險,但是許多人不知危的含義,觀「危」字的字形,便是一個人立于懸崖之邊。
換句話說,陳林此刻便處于極大的危之中。向前一步死,萬丈深淵,如若不會飛行,絕對跌成肉醬。向後一步生。陳林便處于生與死之間!
當然這也是陳林故意而為之,目的就是鍛煉自身的膽氣、鍛煉自身的魂魄!
夕陽的光亮照在陳林身上,給他涂上一層絢爛的緋紅之色,陳林雙目微闔,呼吸均勻,身處巨大的危之中,陳林好似混不在意。
臉面上滿是太陽的光輝,整個人就仿佛是一尊寶相莊嚴的佛像一樣,安安穩穩,不動如山,似喜似樂,無憂無懼!
剛才洪月嬋父女兩人走下峰頂,才走了幾十步,由于山峰陡峭,便已經看不到峰頂的陳林了。
四處看了看,洪月嬋便覺得無趣,便拉著父親偷偷模模地又爬了上來。兩人一見陳林。洪月嬋頓時大失所望,低聲道︰「費了這麼半天的力氣,他就是到這里打坐的?這里又不是什麼洞天福地,還不如在家里打坐呢!」
扭回頭一望父親,洪月嬋卻看到父親的臉上浮起震驚之色,不解的她連連追問。
洪月嬋的父親壓低聲音說道︰「你看他打坐的位置!那是懸崖邊上!」
洪月嬋再次定楮觀瞧,頓時吃驚地掩住了口︰「天啊,我稍微往下一看,便暈暈乎乎站不穩,他居然坐在那!真是個怪胎……」
陳林坐在懸崖邊,呼吸吐納,打坐修煉,調養心性,在生死之間,陳林渾身的精氣神,都在高度的緊張之中。漸漸地,陳林進入一種玄妙的狀態,他只感覺到四周的一切都在圍著他旋轉。
一圈一圈宛如太陽一般,東升西降,循環不止,陣陣眩暈感沖向陳林的大腦,陳林的汗毛一下子就炸開了,他雖然進入了這種狀態,但是還記得他現在身處懸崖之側,若是腦袋一暈,一頭栽下,豈不粉身碎骨。
急忙在心中斷喝一聲︰「真我如是,不動!」眩暈感這才少了一點,陳林一邊體悟著這狀態的奧妙,一邊辛苦穩定著自己的身形。
烈日西沉,旭日東升,整整一夜過去。陳林的身上落下一層的塵土,這一夜,陳林一動未動。
但是在陳林的心中,卻是好像經歷了滄海桑田般的巨大的變化,內心安穩的如同世間的中心,四方皆動,萬物皆轉,唯陳林不動!
洪月嬋傻乎乎地看了一晚上,由當初的震撼,現在則有些乏味,悄聲嘟囔道︰「爹,他就那樣干巴巴坐了一個晚上……」
洪月嬋的父親自然是十分了解女兒的秉性,偷偷女兒的頭發,柔聲道︰「小嬋,你一直缺少的便是一種耐心,一種毅力,可能這和你處的優越環境有關,沒能讓你產生目標……」
「哎呀,爹,別說了,真煩……」洪月嬋打斷道。
洪月嬋的父親嘆了一口氣,幽幽道︰「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咦,快看,那個怪胎動了!」洪月嬋現在已經直接稱呼陳林為怪胎了,兩人急忙定楮觀瞧。
陳林已經一夜的調養,只覺得世事洞明,精神通達,只覺得腦中泥丸宮隱隱光華流轉,照耀大腦。
陳林的丹田轉化真元的速度也有顯著提升,而且丹田的儲存真元的空間也大大增加,按照陳林前世的記憶,此刻他的丹田已經達到了上清境的最大!
感覺到朝陽升起,精神感應之下,陳林也霍地站起身,古有賢人雲︰聞雞起舞,今日陳林也要效仿古人。
雙眼依舊微闔,感覺著陽光照在臉上,陣陣的溫暖感覺,陳林情不自禁地雙膝微曲,伸出雙臂,然後雙臂隨著呼吸緩緩地提高放下。
這乃是世上最普通的一套動作,基本上所有修士都會,可是在這個關頭,陳林腦中最先想到的就是這個動作,想必正因為它的正確,才讓所有人都精通這套動作。
雙腳尖依舊懸空,陳林仍然是在一步生一步死的處境之中,雙臂提起放下三次之後,陳林面南而立,久久不動。
忽然,陳林由靜變動,身子陡然變得如同靈兔狡狐,在懸崖邊上武動起來,這與昨日靜坐又有不同,昨日只要心性強大,膽力充足便可,但是現在卻是不是常人所能。
不但需要強大的膽氣,更需要精湛的技巧。
不過陳林昨日體悟到了四方皆動,唯我不動的精神,在懸崖邊躥騰跳躍,如履大地,幾次似乎就要掉落下去,但是偏偏又扭了過來。
洪月嬋父女兩人在一旁看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洪月嬋的父親還好一些,畢竟見識廣博,而且也知道陳林氣運濃厚,不會掉下去的。
但是洪月嬋卻驚駭的不行了,幾次陳林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要掉下去時,她都要沖上去,救陳林,可是都被他父親拉住了。
「爹,這也太危險了吧,就算他是個怪胎,功夫定力都很好,但是萬一腳下哪塊石頭松動了,他還是會掉下去的。」
「不吃苦中苦,難為人上人。陳賢佷他也是心中有執念,為了他的親人,才不得已而為之啊。」
「啊,剛才好險……」洪月嬋又看到陳林一個驚險場面,連扶胸口。
陳林渾然不覺,依舊在崖邊飛騰跳躍,各種招數連綿不絕,有些是五禽戲,有些是劍招,雖然陳林手中無劍,但是動作也使了出來,還有的則是一些世俗武學,是他前世學的,比如形意拳,五虎拳,八極拳,八卦掌,游龍掌……
陳林的身子如同奔涌的大江,滔滔不絕。在鍛煉之中,皮肉與內府的共鳴越來越強烈,到後來,陳林每打出一拳,渾身便一陣顫動,同時骨髓與皮肉同時發出一聲脆響,宛如龍吟虎嘯。
內府之中,那輪圓月光輝傾灑,銀白色的豪光,包裹著內髒,骨骼皮肉鳴響的過後,內髒也一陣抖動。
最後也不知是內髒的抖動帶動了皮肉筋骨,還是筋骨皮肉帶動了內髒,兩者漸漸協調一致,已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陳林在懸崖邊上,已經是月兌離了招數的限制,整個人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東一拳西一腳,整個身子時而前傾時而後仰,但是整個人卻比之前多了一種獨特的韻味。
「內府與皮肉已經既濟了!」洪月嬋的父親欣喜地叫道。
洪月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我也覺得似乎比以前更加的從容了,有意思!」
「揮灑之間有大自在。這種境界,已經距離第七重不遠了,而且還不是一般的七重境,至少我是做不到這樣的。」洪月嬋的父親道。
「他是怪胎嘛,他上清境二重的時候,就能把妖狼頭打碎。」
懸崖邊,陳林依舊在練習,忽地,陳林重重一腳踏在懸崖邊的一塊石頭上,陳林巨力,頓時這塊石頭 嚓斷裂,向下跌落。
連帶著陳林的身子,一同向著萬丈深淵滾落。
洪月嬋一聲驚叫,沖了上來,她的父親也急忙跳到崖頂。
「爹,你快救救他呀!」
洪月嬋一邊哭喊,一邊和父親來到崖邊,向下張望,此刻那石塊滾動的聲音已經漸漸遠去,洪月嬋父女兩人心頭一沉。
即便要救,恐怕也來不及了。
可是忽然,洪月嬋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從崖下翻了上來,洪月嬋定楮一瞧,正是陳林。
陳林仍然閉著眼楮,翻身上來之後,依舊停留下懸崖邊緣,翻騰跳躍,滿地游走。
洪月嬋的父親拉了洪月嬋一把,他知道此刻陳林估計已經進入一種境界。
剛才跌落下去,陳林是有感覺的,但是他此刻內髒與外體已經是既濟之境,再落下的一瞬間,陳林便抓住了邊緣,一翻身便站了上來。
此刻,在精神高度集中之下,陳林心中的一切雜念全都消退了,只留下極為簡單也極為純淨的意識。
腦中泥丸宮的位置,發出瑩瑩寶光,好似隔紗的寶珠,蒙塵的明玉,雖然很不一般,但是終究是差了一些。
陳林明白,只有真正到達第七重境,腦中泥丸宮才會真正大放光明。
現在陳林隱隱有種感覺,他距離上清境七重已經不遠了,正如洪月嬋父親所說,他現在的內府與皮肉已經既濟。所差的便是神魂,經過昨天的靜坐,以及今天的練習。
陳林的神魂也有了不少的進步,模模糊糊,陳林似乎感覺到已經觸模到頓悟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