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機界一出,各方修士宛若蚊蟲嗅到血肉一般,紛紛而來,大量的外來修士涌入龍王山中。
今日的龍王山已經不同往昔,六大派的格局遭到了嚴重沖擊,甚至面臨著許多窘境。
落英宗坐守百花界,與世隔絕,倒還好些,像那魔炎教,魔羅門、月劍宗、法雲宗、天勢門這五個門派,宗門皆是暴露在外,受到許多外來修士的侵蝕,岌岌可危。
且說這一日,李齊悄然來到魔炎教宗門所在之地,極目遠眺,遠遠看到前方一仞高崖,百丈石壁之上,便是那魔炎教宗門所在。
懸崖之上,開鑿著一條陡峭的石階,從懸崖下方直通而上。這石階奇陡,凡俗之人見之也無能為力,無法攀爬,乃是魔炎教高手建設,為教中境界低微之弟子出入山門使用。另外,每一個新晉的魔炎教弟子,入門的第一堂課便是攀爬這石梯,鍛煉其膽氣和韌性,爬得上去方可入門,爬不上去摔死活該,常常有新入門的弟子從這石梯之上跌落而下,淒殘殞命。
看著前方的懸崖,李齊忽然瞳孔一縮,發現在那石階之上,霍然有一條長繩垂下,上面吊著一人,倒垂在懸崖半腰,身周有著不少的黑鳥來來回回,飛舞不息,時而落到那人身上。
李齊定楮仔細一看,登時倒吸一口涼氣,發現那一群詭異的黑色鳥雀,居然是在啄食那人血肉。而那被吊著的男子,全身血淋淋,雖然奄奄一息,生命垂危,但是卻分明還未死去。看其頭發干枯如蓬草,肉皮皸裂如樹皮,足可見那人已被吊在此間風吹日曬很長一段時間了。
「這人到底是誰,怎麼會遭如此酷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看到這一幕,李齊心中一陣狐疑,卻是認不得那人,當下也未多事,害怕打草驚蛇,便沒有出手救他,只是悄然展動身形,倚著懸崖一邊猛地掠到了上面。
懸崖之上,景象豁然開朗,又自不同,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巨大廣場,廣場上豎立著一根根巨大石柱,上面火焰熊熊,釋放著炙熱的溫度。
這些火焰石柱便是魔炎教一般的弟子修煉所用之物,正是依靠這些石柱,結合著魔炎教獨有的法門與丹藥,使得尋常弟子漸漸適應火焰、掌控火焰,最終修煉出魔焰。
不過此刻,這廣場上卻空無一人,到處一片死寂,唯有根根石柱之上火焰竄動的微弱聲音。
「奇怪,魔炎教的弟子難道今天都不修煉嗎?」
李齊心中一時詫異,展動身形繼續向前,宛若一道幽影一般很快掠過面前這個巨大廣場,迎面便是一座火紅之色的高樓,高有三十丈,用一種赤紅的岩石建造而成,非常壯觀。
在那高樓之上,可以看到幾個魔炎教的弟子正在值日站崗,四處瞭望。
李齊祭出玄虛遁光,悄無聲息的繞過這座巍巍高樓,到達後面,便見一座花園,花園盡頭則是連片的殿宇,一座一座,張燈結彩,暗暗昭示著此間似乎有什麼喜事。
一看到這一幕,李齊的心漸漸沉了下去,某種不好的預感陡然浮現心頭。
這時,他已能听到隱隱約約的人聲還有陣陣鼓樂絲竹之音。
李齊稍稍遲疑片刻,身形晃動,掠過這一片殿宇,到達後面,又是來到一處巨大的廣場之上,第一眼便是看到天空之中懸浮著的一個巨大的同心結,還有那同心結上大大的喜字,然後才看向廣場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原來魔炎教的弟子都聚集到了這里。
廣場的另一面,乃是魔炎教最為巍峨的一座大殿——聖火殿。
在那大殿之前桃符新翻,帳聯高懸,李齊仔細一看,心下又是狐疑頓生,方才確定,今日此地竟是真有喜事,今天居然是魔炎教某人結道侶的日子。
李齊暗暗感應一番並未察覺到洞妙妙的氣息,再往那聖火殿深處看去,霍然看到一個身穿紅袍,頭戴峨冠的中年男子,左右丫鬟侍立,端端坐在那里,高高在上,春風得意,正是一副新郎模樣。
再看那尊容,再看那位置,無不昭示著此人便是魔炎教掌教洞企明。
「原來是這個狗賊今日迎娶道侶,不知道娶的是誰……妙妙此刻又在哪里?」
李齊心下念頭一轉,暗暗靠近了那大殿,因為滿堂中盡是魔炎教的高手,他雖有玄虛遁光隱蔽,也未敢靠的太近,只在大殿門口駐留,暗暗听著內中說話。
過得一會兒,忽听一個老婆子的聲音響起︰「吉時將近,是時候了,快去把新娘請來!」
兩個侍女領命,從殿後一處小門出去,大概是去請新娘來這聖火殿中。
李齊靈機一動,繞過聖火殿,悄悄跟在兩個侍女之後,意在探尋洞妙妙小洛,順便看看那新娘到底是誰。
那兩侍女也都不凡,皆是玄變境界的修士,想來應是魔炎教弟子,因今日需要,才著此紅妝,扮作侍女,听候差遣。
兩侍女急急走著,待離那聖火殿遠了,忽然一個侍女低聲道︰「二小姐一家真是可憐……沒想到現在的掌教如此不仁不義,不但害了二小姐一家,還勾結外人,對付二小姐……」
另一侍女听聞,急忙伸手用力拽了那侍女一把,警惕的沉聲道︰「小心點,這話可不能被他人听見,不然可是要掉腦袋的。唉,這些事我們只能看著,有心無力,只期望二小姐能有機會跳出這個火坑,萬莫便宜了某些狗賊……」
某些狗賊自然是在罵那洞企明。
李齊一听,兩侍女一口一個二小姐,心不禁收的更緊了一些。他可清晰記得,往日洞靈子稱呼洞妙妙,叫的便是二姐。
「莫非,洞企明這狗娘養的居然要娶妙妙?」
李齊心中一陣忐忑,不禁起了幾分殺意。很快隨著兩侍女到達一座幽靜的花園外。
到了這座花園之前,兩個侍女不由的放慢了步伐,顯得異常謹慎起來,低眉順眼,似乎大氣都不敢出,行走之間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往那花園之中走去。
花園門口侍立兩個黑衣男子,身上魔氣森森,顯得陰冷,一看便不是魔炎教的人,對兩侍女盤問一番,適才放兩個侍女進去。
而到了這里,李齊隱隱約約已經感受到了洞妙妙的氣息,在兩侍女接受盤問之時,已然悄無聲息的翻過花牆,到了花園之中。
花園之中陰沉沉的,寂寂無聲,李齊微微一感應,發現此間有著不下十個入道修士,個個強大無匹,比那洞企明都不差多少,居然全是魔修,清一色的魔王。
而更讓李齊吃驚的是,除卻這十來個魔王,此地似乎還蟄伏著一道強大氣息,那種隱隱的壓迫讓李齊瞬間警覺,心下立刻意識到,在這花園之中多半還有著一尊聖法境界的魔帝。
不過李齊已然管不得那麼多,趁著玄虛遁光還未消失,直接穿過花園,潛入前方一座陰森森的閣樓之中,速度上了第二層,然後循著感應,推開某一間的房門。
吱嘎一聲,門扉洞開。
李齊第一眼便看到了洞妙妙,身穿嫁衣,頭戴鳳冠,描紅妝,戴珠寶,端端坐在床榻上,面上神情木然,眼神說不出的空洞,手上被一截紅繩綁著,面前正有兩個老嫗在給她整理儀容,似乎馬上就停當,正自退開一步,在遠處端詳,口中沉聲道︰「二丫頭,今天可是你的大好日子,笑一笑就更好看了!」
忽然,兩個老媽子听到了開門的聲音,回頭一看,只見門忽然之間開了,卻不見門口有人,神色不禁有些詫異。
這時樓下傳來蹬蹬的上樓聲,正是兩侍女前來接洞妙妙去聖火殿。
「怎麼回事?是起風了嗎?」
其中一個老嫗奇怪的說道。
「咳咳……咳……」
另一個老嫗喉嚨里忽然發出一段詭異的聲音,那說話的老嫗一驚,只看到原本還好端端的那個老嫗忽然瞪大了眼楮,身體居然詭異的緩緩浮了起來,雙腿伸得筆直,旋即嘴巴里竟有鮮血流淌了出來。
那說話的老嫗大驚失色,卻也不是等閑之輩,本身乃是入道境界的武道高手,口中沉喝一聲,「是誰?」全身炙烈如火的真氣猛地催動起來。
那一剎,出現異常的老嫗忽然猛地向前飛出,脖頸上鮮血狂噴,直飛向已然警覺的老嫗。
那老嫗神念一掃,發現飛來的已然是一具尸體,心下一陣驚駭,腳下忙後撤三步,身形一側,躲開老嫗尸體,猛地合身往前一掠,已然發現露出身形的李齊,手如穿針引線,腳下步伐游走如蛇,竟是一手擒拿的功夫,直接抓向了李齊。
李齊雙目森寒,也不作聲,腳下猛地上前一步,迎著那老嫗抓攝而來的手也是一抓,任她機巧變化,直接一把死死扣住她手腕,催動混元天功,猛地往自己面前一拉,揮手一劍將之斬為兩段。
那老嫗不愧是武道高手,百煉的肉身一下被斬開,倏地又合攏回去,冷笑一聲,另一手已扣上李齊心口,五指猛地往內摳去,似乎想要憑這一抓,生生把李齊的心給掏出來。
李齊冷哼一聲,猛地催動混芒衣,根本不避,手中之劍連環切割,接著一陣亂絞。
那老嫗一抓之下,頓覺不對,宛若扣到鐵板上,登時奇招失手,喪盡了先機,待要退時已經晚了,只被李齊手中天裁劍絞殺成為一堆肉泥,當場死的透透的,歸西了。
這時李齊方才來到床榻之側,運起一股法力在掌上,虛按于洞妙妙後心,剎那間便發現洞妙妙周身被種下的封印。
他正要發力為其化解,這時門口處忽然變得漆黑一片,一道詭異的身影驟然出現在那里,好像是黑暗的化身一般,倏地使得整個屋子都變得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李齊抬頭一瞥,卻只見一對幽冷的眼楮在黑暗中閃爍,居然有些看不清來者的身形。
他知道,隱藏于此的那尊聖法修士出現了,而且看這狀況,豁然是一尊魔帝。
「不要虛張聲勢了!你受了這麼重的傷,我勸你還是別動為好!」
李齊瞥了一眼來者,怡然不懼,口中淡淡的說著。
「哪里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賊,此女不是你能染指的,立刻給老夫住手!」
這魔修不知是何方魔帝,看到李齊將手按在洞妙妙身上,一時間有些忌憚,猛地上前一步,陰沉的威脅著。
李齊見狀,沉聲道︰「別動!」仙槍薔薇黑洞洞的槍口已對準了他。
「給老夫滾開!」
這尊魔帝不識李齊手中之寶,雖然身上有傷,卻也不當回事,只以為李齊區區境界,不對他構成什麼威脅,哪里把李齊的話放在心上,身形猛地一竄,裹挾滾滾黑暗直撲李齊而來,欲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舉將李齊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