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後，我打了一個飽嗝，問道︰「羽凡，你是W市人，怎麼會做這道菜？听說W市的人不吃辣的啊？」
白羽凡回答說︰「我曾經在S市的A鄉鎮生活過一年。」
「什麼？」我睜大眼楮，不敢置信地看著白羽凡︰「你真的在S市的A鄉鎮生活過一年？」
白羽凡看著我，微笑著點點頭。
「什麼時候的事啊？你住哪個村啊？你為什麼要來A鎮生活啊？還有……？」我像機關槍掃射似的連續問了好幾個為什麼，實在是因為我太震撼了！沒想到富可敵國的財團驕子－－白羽凡，居然會在我那個貧瘠的鄉鎮生活過，而且是兩年？！
白羽凡笑了起來，然後故作糾結道︰「你這麼多問題，我先回答哪一個好呢？」
「隨便哪個先回答！」
白羽凡想了想，緩緩道︰「這樣吧，我就從我爺爺開始講吧。我父親是在鄧小平南方談話後下海創業，經過幾年拼搏成就了自己的商業帝國，他是改革開放的受益者。從小父親就教育我，一個領導人除了目標、道德品行外，便是胸懷，要包容理解每一個階層和群體。他說現在很多人提自由，講平等，卻唯獨忘記了要博愛，尤其是富有階層，因為有過高的優越感，所以就對比他們低的階層，尤其是農民階層趾高氣揚，完全忘記了他們自己也是農村的兒子，或孫子，或重孫子。他還教育我說，‘窮則思變，小富則安’，為此他就將我送到農村生活兩年。」
白羽凡講這些話時，我是一個勁地猛點頭，因為我對老總裁的這番高見太認同了！沒想到寰宇的最高領導人，居然會這麼為我們這個階層說話！
「在我念初中的時候，父親把轉到S市A鎮XX學校，寄住在XX村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這個家庭的男主人是個普通的農民工，女主人不會說話，但會燒的一手的好菜，所以她開了一家川菜館，我放學回來會在菜館子幫忙，酸菜魚就是跟她學的。」白羽凡回憶道。
原來這樣啊，我了然地點點頭。
「在那個家里，日子雖然過得清苦，但我卻學到了很多東西，是金錢買不到的東西，那是我人生的一筆財富，所以我很感謝我父親給了我這樣的一段人生經歷。」白羽凡講這些話的時候，感激之情流于言表，嘴角是幸福的弧度。
白羽凡與老總裁之間深濃的父子情意，讓我聯想到了自己與爸爸的那份父女之情，一時間情愫有些復雜。
「怎麼了？」白羽凡感覺到了我的沉默，柔聲道。
「忽然想到了我爸爸，所以……」我笑了笑，轉換了一個比較輕松的話題︰「對了，你初中也在XX學校念的？那麼說你是我的學長了。我是XX屆的，你是哪一屆的？」我想白羽凡這等氣質與面貌的少年，當年在XX學校應該是個人物啊。想當年，我也是在學生會里混的，這麼一號人物在學校，怎麼我從沒听說過他的名字呢？
白羽凡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回想什麼，然後才緩緩道︰「我在＊＊＊年進來的，因為後來發生了點事，所以只念了一年就離開了。」
我算了算時間，恍然道︰「原來你離開的那一年我才剛小學畢業，還沒進初中啊，難怪不認識了。」
白羽凡淡淡地笑了一笑，然後看著我的臉不說話。
「怎麼了？是不是我臉上沾了什麼東西？」說著我趕緊拿手去模臉。
白羽凡搖搖頭︰「你的臉很干淨。」
那你干嘛那麼看我？我在心底問道。只因為此刻白羽凡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尋常，里面似乎蘊藏著什麼，看得我有些心慌。
又是片刻的沉默。
在這片刻的沉默中，白羽凡臉上的神情似乎變得有些凝重，再次開口時，聲音也有些低沉，他叫了下我名字︰「蔡菜……」
「嗯？」我低應了一聲，卻不知道白羽凡為什麼這麼叫我。
「蔡菜，其實那一年我……」
「你是我的眼帶我領略四季的變換，你是我的眼帶我穿越擁擠的人潮……」忽然，我的手機響起了旋律。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我對白羽凡歉疚地笑了笑，然後去拿手機。
看到「歐沐臣」這三個字，我就不由自主地皺了下眉頭。歐沐臣找我能有什麼好事？
「你是我的眼帶我閱讀浩瀚的書海，因為你是我的眼，讓我看見這世界就在我眼前……」猶豫間，旋律繼續在響著。
許是我遲遲不接電話的原因，白羽凡抬頭朝我看了一眼，然後將視線落向了別處。
我按下接通鍵，還沒出聲，就听到那頭歐沐臣冷冷的聲音︰「在哪？」
「在……」我想了想，繼續道︰「朋友家。」我想此時用「朋友」形容我跟白羽凡的關系比較妥當，因為我不能告訴歐沐臣我在BOSS家。
「你找我有事嗎？」這句話說出口後我忽然覺得這句話有些好笑。歐沐臣是什麼人？他是完全按自己意志干事的人。他找我，哪次真有什麼事？可哪次又沒個什麼事呢？
「回來！」歐沐臣命令道，然後掛了電話。
這麼說，歐沐臣今天又回來了？！看著黑掉的屏幕，我深深地皺了下眉頭，然後笑著對白羽凡說︰「羽凡，家里有些事，我先回去了。」
白羽凡沒說什麼，只是看著我點了點頭。
「那個……，我可以借你家的洗手間用一下嗎？」
五分鐘後，當我換了張臉出來時，我看到白羽凡很深沉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自己的行為很怪異，不過我想之前白羽凡撞見過我現在的這個樣子，所以我也就覺得沒必要再刻意地繞遠路去KFC了。
「走吧，我送你過去。」白羽凡拿起沙發上的外套，站起了身，朝大門方向走去，
我本想拒絕，不過想想趁這個機會跟白羽凡聊聊也好，于是便拿起包，跟在白羽凡一起出來。
－－
外面夜色迷人，天空像剛剛洗刷過的藍色緞子，藍幽幽的，又高又遠，晶瑩的星星在無際的天宇上閃爍這動人的光芒，夜風習習而過，吹得人的腳步也跟著輕盈起來。
我跟白羽凡並排走出歐瑞莊園，朝對面的名都園走去。
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我不知道白羽凡在想什麼，而我在想著怎麼該白羽凡解釋。
不知不覺，倆人進入了名都園。
「羽凡，剛才打電話過來的人，他是我現在住的這棟別墅的主人，也是我的……先生。」我艱難地將「先生」二字說出口。
白羽凡看著我淡淡一笑。
看著白羽凡那副了然于心的樣子，我驚訝地開口問道︰「羽凡，你早就知道？」
白羽凡一怔，隨即微微點了點頭。
我驚愕地看著白羽凡︰「你怎麼知道？」
「你不是在檔案的婚姻狀況欄填了已婚嗎？」白羽凡微笑著反問道。
哦，原來是這樣。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這樣子嗎？」我苦笑了一下，開口道︰「因為我跟他初次見面的時候，我便是這個樣子。」
「羽凡，你相信現在這個社會，還有父母一手包辦的婚姻嗎？」白羽凡沒有說話，默默地听著我繼續講下去︰「之前我和他從來沒見過面，根本不了解對方，而他的父母不知道怎麼就跟我媽媽達成了這樁婚事。……我以為男人都是視覺動物，他見了我這個樣子，定會退了這門婚事，所以就這個樣子去見他……」。
聊著聊著，不知不覺快到歐沐臣的別墅了，于是我頓住腳步，對白羽凡說︰「羽凡，謝謝你送我回來。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白羽凡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目送著白羽凡離開後，我轉身，然後低著頭，踩著地面的青卵石，一路慢慢朝歐沐臣的別墅走去。
就在距離別墅大門只有幾米遠的時候，包里的手機又響了。
不用說，肯定是歐沐臣打來的。反正也到了，懶得接了，于是我任由旋律響著，繼續低頭踩著石子路，腳步依舊不急不緩。
光線忽然變得昏暗了，我正納悶是怎麼一回事時，手腕上傳來一陣疼痛，我下意識地抬頭。
居然是歐沐臣！
歐沐臣的大手緊緊地扣住我縴細的手臂，拽著我就往別墅大門走。
「歐沐臣！你干什麼？放開我！」我邊叫邊甩開歐沐臣的手。
歐沐臣卻似乎根本不想放開我，猛然更加用力地扣住我的手臂，將我往房屋里面拖，一直將我拖到沙發上，然後像扔垃圾一樣地將我整個人往沙發上扔。
「你干什麼？！」我從沙發上站起，一邊揉著發疼的胳膊，一邊憤怒地瞪著歐沐臣。
歐沐臣嘴角含笑，眼楮卻陰森森地看著我︰「走得跟蝸牛似的，本少只不過幫你提提速罷了。」
什麼？！香蕉你個隻果的！我在心里把歐沐臣家的所有親戚都問候了一遍。
「去，給我泡杯茶！」歐沐臣徑自坐在了沙發上，然後翹起二郎腿看著我。
泡茶？我現在恨不得將你的腦袋當茶泡！趕著投胎似的把我叫過來，就是為了泡茶？我要是不泡，你就等著渴死不成？真是好笑！我冷笑一聲，轉身就往樓梯走。
「菜頭三，你就是這麼做歐家太太的嗎？」歐沐臣冷冷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怒意。
我的腳步沒有因歐沐臣的話而停滯下來，依然繼續往樓梯走。
歐沐臣卻忽然在我身後陰陽怪氣道︰「怎麼？現在連倒杯水都不願意了嗎？嘖嘖嘖，釣到了男人，果然就不一樣了呢！」
「你說什麼？！」我停住腳步，轉身瞪著歐沐臣。
「怎麼？听不懂我說的話嗎？」歐沐臣哂笑道，目光中充滿了鄙夷。
「莫名其妙！」我轉身繼續往台階上走，決定不再理會這個可惡的男人。
身後，傳來歐沐臣的笑聲，听著直覺得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
上樓後，我走進自己房間，將身上的包包拿下，放在床頭櫃上。
當我在床上坐下來後，目光無意中掠過床頭櫃上的包包，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對了！我昨天白天放在床頭櫃上的那個裝有白羽凡西裝的大袋子呢？怎麼不見了？難道我放在別的地方了嗎？
我從床上坐起，將整個房間里里外外找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不可能啊？明明是放房間里的啊？難道袋子會自己長腿跑了不成？
「釣到了男人，果然就不一樣了呢！」倏然，我的腦海里浮現出這句話。難道？我轉身跑出房間，往樓下跑去，一口氣跑到歐沐臣面前。
「歐沐臣，放在我房間床頭櫃上的袋子你看到了嗎？」我喘著氣，問道。
歐沐臣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抬眸看了我一眼，然後又是慢悠悠地回答說︰「看到了。」
我原本以為歐沐臣會賴債，沒想到歐沐臣一口承認，這倒讓我有些意外，我微愣了下後，開口問道︰「你把它放哪兒了。」
「扔了！」歐沐臣輕描淡寫道，語氣就像是在討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地平淡。
「什麼？！扔了？！」我驚叫出聲︰「扔哪里了？」
「你說呢？」歐沐臣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我的心底油然產生一種很不詳的感覺，艱難地問出聲︰「歐沐臣，你，你不會是將它當垃圾扔了吧？」
「否則呢？怎麼？里面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嗎？歐太太！」歐沐臣故作無知，同時用陰陽怪氣的語調喊著「歐太太」。
「你不是看過了嗎？還明知顧問什麼？歐沐臣，你憑什麼扔了它？你又不是那件衣服的主人，你有什麼全力處置它？！」知道白羽凡的西裝被歐沐臣當垃圾扔掉時，我心底猛然沖出一團怒焰，忍無可忍地朝歐沐臣吼起來。
「就憑我是這房子的主人！我不允許我的房子里出現不該出現的東西！」，沒想到歐沐臣倒振振有詞地跟我叫起板來。
「什麼叫‘不該出現的東西’？」我瞪大眼楮怒視著歐沐臣。
歐沐臣將手中的茶杯「啪」地一聲往茶幾上一放，看著我怒斥道︰「菜頭三，你是真傻還是給我裝傻？你把別的男人的衣服放在自己房間里，還把房間的門這麼大開著，這要是被我父母給撞見了，你到時候該怎麼向他們二老解釋？你難道想要我們的事情被揭穿不成？我及時幫你處理掉，你非但不感激我，居然還在這里對我又嚷又叫？你是鬼迷心竅了嗎？嗯？！」
我被歐沐臣的話堵住了，一時有些語噎，不過看到歐沐臣那張嘴臉，覺得自己不說些什麼過來就難受，于是我開口道︰「結婚到現在，爸媽什麼時候來過這里？我一次忘記關門，他們就過來了？哪有這麼巧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句話你沒听說過嗎？萬一他們就這麼巧來了呢？你說怎麼辦？出事了到時後果誰負責？！」
「可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將它當垃圾扔了！」
「這麼快就忘記我剛剛說過的話了嗎？那好，我就再重申一次，這房子里所有的東西，包括你，我都有處置的權利！」
「你……！」
「哦，我說錯了，你，蔡菜，不是個東西！」歐沐臣說完後猖狂一笑。
「你才不是個東西呢！」我氣的直冒煙。
「好，好，好，你不是人，是個東西，這樣好了吧？」歐沐臣佯裝無奈地妥協道。
「歐沐臣，你……！」我被歐沐臣氣得說不出話來，連戳著他的食指都微微發抖起來。莫非是這段時間沒跟歐沐臣吵架了，我的戰斗力下降了不成？
歐沐臣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下我的手，勾唇一笑︰「菜頭三，你不知道當你的食指戳著別人的時候，其余四個手指是戳著自己的嗎？」
我憤怒難當地收回了手，卻不料歐沐臣還在喃喃自語似地開口道︰「真是好奇呢，到底是哪個男人瞎了狗眼，會把自己的衣服借給你這樣的女人？」說著還有意無意地朝我全身上下掃了一遍，鄙夷地對著我搖了搖頭。
那一刻，我胸中的宇宙轟然爆炸開了，于是我沖著歐沐臣口無遮攔地大叫道︰「我這種女人怎麼了？我不就是長得難看，家里窮嗎？你不也就是比我長得好一點，家里有錢一些嗎？可你除了你父母給你的這身皮囊，除了你父母留給你的家產後，你還有什麼比我強的呢？你要是真這麼強，為什麼沒有女人嫁給你？為什麼你父母要到農村找個麻子給你做老婆？！」
歐沐臣被我吼惱了，眸子里瞬間染滿了怒意，整個人蹭得一身從沙發上彈起，沖上前一把楸住我身上雪紡襯衫的衣領，接著五指猛得收緊，想將我整個人給提了起來。
還沒等我回過神來，我直覺得脖子一緊，呼吸有些堵塞，于是開始掙扎起來。
忽然，耳邊猝然響起一連串的「啪、啪、啪」的聲音，然後是什麼東西掉到地上的一連串的「咚、咚、咚」的聲音。
那是紐扣掉落在地面發出的清脆聲！
不等我低頭，我已經感覺到我的胸前一陣涼意！我身上的雪紡襯衫，被歐沐臣提起以及在我掙扎和他撕拉的多重作用力下，一排原本就並不牢固的紐扣被全數扯掉，此時的這件雪紡襯衫就像一扇被打開的窗戶，將里面的風景全部暴露在了歐沐臣面前。
縴細的鎖骨，淺粉色的文胸裹著胸前白皙豐滿的渾圓，不盈一握的細腰，全都**果地呈現在了歐沐臣眼前！
當我發覺到發生了什麼時，整個人僵化住了，像坐雕像一樣，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兒，完全反應不過來。
歐沐臣一愣，視線卻是定格在我的身上，沒有再移動分毫。
屋子里原本爭吵的喧鬧氣息在瞬間煙消雲散，驟然安靜下來的屋子，可以听得到兩人急促的呼吸聲。
空氣隨之凍結，兩個人又近在咫尺，凝固的氣息仿佛是已經冰裂的玻璃，稍有動作，便是一觸即潰。
歐沐臣一動不動地站在我面前，視線卻是直勾勾地盯著我凝白的身體。
我僵直著身子杵在原地，此時我的感官轟然崩塌，大腦一下子就成了空白，直到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直覺得羞愧難當，下意識就揮起手，甩了歐沐臣一個重重的耳光，紅著臉怒罵道︰「歐沐臣，你個大變態！」
罵完後我雙手揪住自己的衣服，也不理會歐沐臣的臉有多黑，轉身大步跑上樓梯，跑進自己房間，然後「砰」得一聲關上了房門。
上鎖後，我靠著門板，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天殺的，被那混蛋辱罵恥笑不說，還要被看光自己的身體！這都什麼世道？為什麼總被這混蛋佔便宜！真是太氣人了！
這個混蛋！色胚！變態！……我在心里破口大罵，將所有能用來罵人的詞語全部用了一遍，還是覺得不解氣。
可不解氣又能怎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真後悔剛剛沒有多甩那個混蛋幾個耳光。
我走到衣櫃旁，拉開衣櫃，從櫃子里找出一件圓領的米粉色T恤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