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沐臣提著婆婆的行李箱大步流星地朝我房間的方向走去，我緊跟其後。歐沐臣將行李箱放在我房門邊，對我叮囑道︰「抓緊時間把房間收拾下。」
「媽真的要住下來？」
歐沐臣用不然、你以為的表情看著我，我改問道︰「媽要住多久？」
「我比你更想知道。」歐沐臣扔下這麼一句話後，轉身離開了。
拿出鑰匙打開房門後，提起地面上的行李箱，可真沉啊！婆婆到底放了多少的衣服在里面啊？以這個形勢推斷，沒個把月的光景，婆婆是不會離開的了。
我嘆了口氣，關上房門換好衣服後，便是馬不停蹄地收拾房間，更換床單、被子、枕頭，將我的衣服以及我所有的生活用品全部搬到歐沐臣的房間，拖地板、倒垃圾……，總之是將客房收拾得一塵不染，就像新婚那晚我剛剛入住那般嶄新，隨後又一刻不停地自己搬出歐沐臣房間的東西一一擺放好。
等這些瑣碎的事情做完時我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正打算在床上躺會兒，婆婆上樓來了。
婆婆站在門口笑著對我說︰「早餐準備好了，快下來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知道了，媽。我馬上下去。」
婆婆往房間里面看了一眼︰「阿臣還在洗澡？」
「嗯」我點點頭。
「這孩子，動作怎麼這麼慢？蔡菜，你去催催他，叫他快點出來。」
「知道了，媽。」我隨口應著。
婆婆走後，我從包里拿出手機走出房間，來到陽台。
屏幕亮起後，發現有三個未接電話，一個是婆婆今早打來的，另兩個都是歐沐臣昨晚打來的，估計那會兒我在寵物醫院睡著了，才會沒听到吧。
我在電話里把家里的情況簡略地跟白羽凡說明了一下，並向白羽凡提出了辭職的要求。
其實說辭職，並不妥當，當初原本就是暫代蘇蘇的。（蘇蘇的檢查結果出來，蘇蘇是胃癌前期，需要做胃切除手術，于是就答應白羽凡做到蘇蘇康復為止）
白羽凡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說了一個「好」字便掛了電話。
－－
婆婆給我準備的早餐是菜肉餛飩，白果糕．鵪鶉蛋，果汁；給歐沐臣準備的是金槍魚芝士三明治，烤薯球，咖啡，水果沙拉。婆婆做的早餐平日里我也給自己做過，但吃起來就沒有現在這麼美味，不知是婆婆的廚藝好，還是享受別人做的早餐會有更美好的心情。
正想著，坐在餐桌邊一直笑看著我們吃早餐的婆婆忽然說話了︰「蔡菜，等下你陪媽去一趟PY市場吧。」
我將嘴里的白果膏吞下，拿起果汁，問道︰「媽，我們去PY市場干什麼呀？」
婆婆笑道︰「那兒的羊絨毛線質量上乘，我去買些過來給孫子織些小毛衣。」
「噗－－」隨著婆婆的話，我口中的果汁很沒形象地悉數噴了出去，差一點就噴到了歐沐臣臉上，歐沐臣的反應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被自己口中的咖啡嗆到，咳嗽得臉都紅了。
「你們兩個……都這麼大的人了，吃東西怎麼還像小孩子似的，這麼不小心……」婆婆一邊嗔怪著，一邊抽紙巾給我擦身上的果汁，她完全沒有意識到她的話給了我們多大的震撼。
歐沐臣咳嗽好後若無其事地繼續喝咖啡，完全沒有理會我對他使的眼色。
見他沒反應，我只得帶著一臉的熱度，斷斷續續道，「媽，你現在準備……會不會……太早了？」
「打毛衣是個時間活，就得趁早準備。估計你媽早就開始織了吧？」婆婆笑著反問我。
我想起上次回家的時候確實看到媽媽在打毛線，不過當時我也沒有多問，難道媽媽也是－－
「听說，小衣服早些準備好，小孩子就會早點到來。」在我回想時，婆婆又樂呵呵地增添了一句。
婆婆一臉的興奮與期待的神情讓我覺得言語哽噎，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實話，自然是說不得；謊言，哪怕再善意，總有被揭穿的一天，那時知曉了，只怕更傷人。
想到這些，我的心情忽的一下子沉重起來，口中的白果糕吃起來再不香甜，反而味如嚼蠟。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男人總算開口了，語調極其平淡，猶如在敘述一件跟自己無關的事情︰「媽，我還沒打算要孩子。」
婆婆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她驚訝地看著歐沐臣，問歐沐臣為什麼。
歐沐臣回答說，我們才剛結婚，還沒過夠二人世界。
婆婆听了忽然撲哧笑了︰「我還以為多大的困難呢，原來就因為這個啊。這有什麼難的。你們只要把我孫子生出來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用你們操心，我和你爸會把他撫養長大。
你們要是想看他，就來媽那邊，要是哪天過夠了二人世界，想過三口之家的日子了，就把他領回家。蔡菜，你覺得媽這個想法怎麼樣？」婆婆說著說著又將這個燙手的毛芋扔給了我。
在婆婆看向我的時候，歐沐臣也將視線落在了我身上。
「……」我面露難色。
婆婆見狀，語重心長道︰「蔡菜，我們歐家人丁稀少，阿臣又是三代單傳，做為歐家的媳婦，這事你可是責無旁貸的啊！」
「我……」我支支吾吾地答不上來。
沒想到歐沐臣居然會開口幫我解圍︰「媽，你就不要給蔡菜施加壓力了，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婆婆听了歐沐臣的話，眉開眼笑︰「阿臣，蔡菜，媽說這麼多，其實也就是‘順其自然’這個意思。媽就是希望你們順其自然，不要避孕，如果有了就生下來……」
「媽，我知道了。」我微紅著臉打斷婆婆的話，免得婆婆再講出什麼更直白的話來。
雖然這件事情永遠不會發生在我和歐沐臣身上，但在歐沐臣面前談論生孩子這種話題，我還是覺得別扭得很。
這場尷尬的早餐過後，歐沐臣去了公司，我上樓換了件淡藍色桃心洋裝後，準備跟婆婆去PY市場。
婆婆既然想織小衣服，就讓她織吧，反正放著也不會壞掉，等將來真正的歐太太入了門，這些小衣服很快就會派上用場的，我想。
走出別墅後，婆婆問我開車還是她開車，我尷尬地笑了笑，坦言自己還沒有駕照。
婆婆听了有些吃驚，不過倒也沒說我什麼，等婆婆將她的奔馳開到了車管所，我才知道婆婆的意思是要我去報考駕照。
想想利用這段空閑的時間考個駕照過來也好，起碼回家看媽媽的時候比較方便，不用受班車時間的限制，也不用擔心被黑心的出租車司機宰，于是就順了婆婆的心意，進車管所報了名。
車管所出來的時候，婆婆遇到了熟人，一個五十歲左右，戴著金邊眼鏡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和婆婆寒暄了幾句後，看著我道︰「歐夫人，這位是……？」
「真是年齡大了不中用了，光顧著聊，也忘了給你們介紹了。這是我兒媳婦蔡菜；蔡菜，這位是楊局長。」
「楊局長好！」我笑著打招呼。
楊局長笑著點點頭後，道︰「歐夫人，沒想到這麼快你就升級做婆婆了！恭喜恭喜啊！」
說完後，楊局長露出惆悵的神色，開口道︰「唉，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升級呢？」
婆婆笑道︰「楊局長，你太謙虛了。令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你還擔心升不了級？」
「別提了。我那個兒子，整天就知道工作，從來不知道要談女朋友，要是等他主動將對象牽到我面前，恐怕我頭發都要等白了。」楊局長自嘲地笑笑後，忽地將話鋒一轉，笑道︰「歐夫人，令愛應該也有二十多了吧？不知道處對象了沒？」
「那丫頭今年二十二歲，現在還在美國念書，楊局長的意思是……」
「對，歐夫人，我就是那個意思。」
「……」
「……」
婆婆跟楊局長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我在旁邊安靜地听著，心里卻暗暗地替歐佳琪著急。
楊局長和婆婆倆人越聊越投機，越聊就越顯露出對對方的子女的滿意之色，越聊就越傳達出一種相恨見晚的感覺，這讓我的心也越來越糾結。
不知道歐佳琪跟那個男生發展得順不順利？歐佳琪要是知道婆婆給她內定了這麼一個人選的話，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反應？是服從父母的安排，還是會為了自己的愛情力爭到底呢？那麼一個單純而嬌柔的女孩子，在愛情和親情面前，會做何選擇呢？重重的擔憂中，摻雜了那麼一絲的好奇。
跟楊局長分別後，婆婆一路有說有笑地將車子駛向PY市場。
PY市場里什麼種類的毛線都有，有山羊絨、棉羊絨、綿羊絨、仿羊絨、兔絨等等，顏色更是千變萬化，看得人眼花繚亂。
「蔡菜，你覺得這種綠色怎麼樣？」婆婆拿起一種毛線問我。
「蔡菜，我覺得這種女敕黃色好，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穿了都好看。」婆婆又拿起另外一種。
「蔡菜，這種顏色不好，這顏色穿在小孩子身上，顯得膚色暗沉……」婆婆對我無意間手指觸踫到的毛線搖頭道。
「蔡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