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個哆嗦,又把衣服穿起來,如此寒冷的氣息下,穿著濕衣服比不穿衣服還要難受,貼在身上快要結冰了,只待了短短片刻,我就能感受到身上的衣服開始變硬,這里的溫度絕對有零下。
由此我更加確信了冷氣的來源,就是這里,不過還好,我們還活著,死境逢生,是最讓人振奮的事情,我心里說不出來的舒暢,在水里雖然不長時間,也就半個小時,但無比壓抑,雖然這里非常寒冷,可總歸是活下來,我的神經徹底放松下來。
這之後感覺到的就是疲憊,我打了個噴嚏,確信自己這回是真的感冒了,鼻孔還是堵塞,身體很不舒服。
我剛穿好衣服,小青年突然驚叫道︰「那是什麼?!」
他這一叫,瞬間就讓我感覺到了危險,小青年和普通人不一樣,仿佛沒有害怕的情緒,但這句話是里透著的明顯是恐懼,而且聲音顫抖的非常厲害,也不知是感冒引起的還是本身看到了讓人恐懼的東西,我神經又一次繃緊,順著探照燈的光源看過去。
當我看到探照燈照射的範圍中的時候,還不明所以,眼前還是那麼黑,只有突起的石頭和陰影,第一眼沒有任何特別的,絲毫沒有經過大腦,隨口問道︰「你看到啥了?」
我說完還仔細看,乍一看什麼都沒看出來,但仔細一瞧,我頭皮瞬間炸了起來,像是一瓢冰水兜頭澆下來,讓我渾身上下都涼了個透。
探照燈照射的範圍內,有一個很大的陰影區域,剛看一眼我還以為是岩石呈現的陰影,但並不是,它周圍沒有突出的岩石,中間卻有陰影,好像探照燈照不到盡頭一樣,而且特別大,也不知具體範圍,探照燈的光是裝不下的。
這是一個巨大的黑洞!
這個黑洞在空間的下面,非常的大,最重要的是周圍沒有光源,只有一個探照燈,無法全面看清,以至于我一開始還沒覺察到,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小青年瞬間跑了過去,速度特別快,我渾身打顫,立刻跟上,只走了大概十多米的距離,就走到了黑洞的邊緣,瞬間,一股強烈的冷氣撲面而來。
這股冷氣太可怕了,凍得我身子發麻,雖然早就失去了知覺,可還是能完全感受得到,簡直是冰箱打開了門。
黑洞出奇得大,如被一顆大隕石砸出來的,周圍看不到盡頭,洞口邊緣,是磨得很平整的岩石,而且是一個整體,但卻並不像是經過人工開鑿的痕跡,反而相當粗糙,有一條條褶皺的痕跡,像曾經有水流過一樣,也沒有稜角。
小青年趴在洞口邊緣,向下照去,我沒敢輕舉妄動,這要是站著走過去,很可能直接劃下黑洞,岩石表面有一層冰晶,並不是很厚,也只有洞口邊緣有,這就容易打滑,我學著小青年的樣子趴在洞口,順著探照燈的光往下看去,只覺得一股股寒氣像惡魔的手拍打著我的臉,黑洞里,看不到盡頭。
這是真正的看不到盡頭,探照燈所能照到的範圍最起碼也有幾百米,但下面還是完全漆黑的一片,內壁上也是一條條沖刷出來的溝壑,看起來十分原始,也不知存在多長時間了,看著讓人頭皮發麻。
「這這這……這下面是地獄嗎?」小青年的聲音劇烈顫抖,听他這麼一說,我瞬間想起來關于楊家古宅的種種線索,不用仔細推敲,明眼人第一個想到的,肯定就是地獄!
「操,我不相信。」我被駭得都忘記了寒冷,伸手擦了擦額頭,發現竟然在這樣的氣溫下我都在冒汗,更加的哆嗦了,十分恐懼,拉著小青年向後退,連站都不敢站起來。
開玩笑,這要是地獄的入口,我一旦滑下去,就他媽直接下地獄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原本還一直以為,他們所說的地獄也就是這樣的一個空間而已,並沒有多奇特,可現在看來,我們所處的空間僅僅只是一個過度,在這個空間里,才有地獄的入口,雖然我萬分不相信人世間有地獄的存在,可經歷了這麼多光怪陸離的事情,我已經開始害怕了。
害怕死亡?還是害怕見到地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害怕的唯一東西是絕望。
無論以何種方式帶來的絕望。
還好,現在有一個人陪著我,如果只有我自己來到這里的話,我甚至可能相信我已經死了,或者在水里,或者在其他地方,或者在昏迷過去的時候,就已經凍死在洞穴里,更或者是在我被所有人遺忘的時候,我的靈魂穿越出人間,來到地獄的入口。
小青年這一次很配合,確切的說他不是配合,是完全不知道我在拉他,連動都不動,我拽著他的雙腳一直給他拖回來,這時小青年才像反應過來一樣,一個挺身向後蹬了一腳,踹在我小腿上,差點我踹趴下,我向後退了兩步,他就立刻翻身拿手電筒照著我,罵道︰「我操,你不會吱個聲,嚇死我了。我他媽還以為有鬼要把我拉下去呢。」
我心頭一震,他這麼一說就更讓人覺得可怕,看來剛才他也是太過專注,肯定聯想過地獄,否則不會嚇成這樣,我很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再讓你看一會你可能直接掉下去。」我道︰「找死啊?」
「我還真就找死來了。」小青年又恢復了之前的樣子,慢悠悠的站起來,又說道︰「小蠍子當時讓我幫他,所以我才來的這,但之前根本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奇怪的東西……」他說著,還在四處照著,探照燈的光停留在前方,那里的水流嘩嘩聲十分的大,我們正是從前方掉下來的。
仔細看,洞穴的規格稱得上鬼斧神工,在我們下來的地方有一個小的湖泊,正好減緩了下墜時的速度,應該很深,也不知道沖刷多長時間了,暗流傾瀉下來在中間形成了水柱,只有一米左右的高度,我敢肯定它不是自然形成的,地下暗河的隧道就是最明顯的證據,自然形成,絕對不可能會有人工開鑿的痕跡,甚至湖里有一座類似人居住的水樓。
「你看這地方,越看越可怕啊,多麼大的地下工程,堪比秦皇的豐功偉績。」小青年又道,他的價值觀很特別,我也能大概覺察出來,凡是他有興趣的東西都會贊揚,而不以善惡做評論。
「我懷疑這很可能是人工吸納的地下暗河,在建造完成之後才開通,湖水也是在後來形成的。」我看小青年還要說下去,就道,我不管他怎麼來找死的,說實話小青年的話很尖銳,就算講述什麼東西,都不帶著常人該有的價值觀,我很不想听到他怎麼說自己找死的,怕自己的人格被扭曲。
這樣的人,通常魅力和感染力都特別大,在我的印象中,希特勒就是一個,雖然我只在歷史的講述里見過他朦朧的影子。
「的確是。」唯一讓我慶幸的是,小青年說話毫不拖泥帶水,倒是讓人舒服了不少,他說道︰「工程建造之後,才通流,然後出現了地下暗湖,出現了水中樓閣,否則不可能以人力在下面挖這麼個通道。」
我默默無語,最合理的解釋應該就是這樣,先發現了這巨大地黑洞,有特別的冷氣散發出來,然後開始建造這個地方,形成如今的地下暗湖,為了保護它,或者是為了留住它。這樣就有了動機,有了前因後果,甚至我懷疑這巨大的黑洞有人下去過。
小青年見我不說話,也沒有多說,默默的在黑洞的邊緣走著,但沒有靠的太近,走了一段時間之後就很遠了,雖然一直在繞著黑洞走,但看起來簡直就是在走直線,可想而知這黑洞到底有多大,我開始不敢相信這下面到底是不是地獄,總之我不願靠近,就坐在原地,感覺特別冷,我又站起來,坐立不安。
不知道是什麼讓我坐立不安,總之我感覺有很大的事情要發生,卻不知到底會發生什麼。
這種不安的感覺是我從來沒有過的,仿佛這空間本身就存在著不穩定因素,我看了眼頭上,並不能看見頭上有多高,也看不到頂部,一片漆黑,這無盡的黑暗要把我吞沒了。
「我不安啊。」小青年特別興奮的說道,雖然沒有喊,但聲音也不小,在這片空間里回蕩,越來越小,我听著就感覺,這聲音是從地獄里鑽出來的,下意識的看向黑洞的方向。
一片漆黑,憑我的眼楮什麼也看不到。
我其實對這個黑洞是很有興趣的,它的外貌類似于天坑,但天坑是因為地下暗流的原因造成的塌陷所形成,天坑下基本都是暗流,不知道它是不是也是,反正這世界上肯定不存在地獄。
我有興趣,又有恐懼,這世界沒有地獄,我一直這樣告訴自己。
「喂!」小青年又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