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疼，但他肯定不怕疼，不然不會用手去抹，這肯定會加重疼痛，他只是為了表現那鬼影的特性，能把人抓傷，我問道︰「你怎麼上來的？」
說著我還看了下這個雕塑，它並不是多奇特，但在這麼個地方，水流匯聚之處被雕刻出來，而且還是一個蛇的模樣，肯定有什麼特殊的寓意，或者是文化造成的，或者是其他的，不然不會平白無故雕刻出蛇頭。
其實我本來還以為小青年自己根本不可能爬上來，才拼了命的往他那里跑，沒想到他還真就自己爬上來了，當時我還有些納悶兒。
小青年有防身工具，那把刀他一直留著，但鬼影出現的太突兀，他沒來得及拿。
「看起來它並不想要我的命，只是便于逃跑，一直把我拽到河底，由于我劇烈掙扎，踹了他好幾腳，才導致腿上留下這兩派爪印子。」小青年道︰「不過我也模到了他的皮膚，雖然比較滑，但沒有鱗片，和鯊魚之類的又不一樣，是哺乳動物的皮膚。」
「他肯定是個人。」听到小青年帶出來的消息，我知道，不能再稱之為「它」了，那東西有明顯的思想性，智商很高，又善于潛水，跑不了人的範疇，至于鬼之類的就更不可信了，先不說有沒有的問題，如果真是鬼不可能看見我們就跑。
「這地方……」小青年把褲管子擼上來之後就不管自己的傷了，指著水流下去的洞口道︰「看起來那鬼影能從這里穿過。」
「你想說啥？」我知道小青年絕對不會和我討論這種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問題，他說這句話讓我頃刻間就繃緊了神經，道︰「你可別想下去，從水樓里掉下來能活著都算萬幸了，你還真不會以為咱們一直這麼好運吧？」
小青年被我說穿了心思，也沒再說話，自顧自的走向蛇嘴的位置，在岸邊蹲下，一點點踩下去。
這位置相對于其他地方的河床來說還是很高的，河水並非從河床底部流出去，而是在中間，看樣子能沒小腿，到膝蓋的位置，和暗湖上隧道里的暗流流量差不多。
他根本沒把我的話听進去，就站在蛇嘴上了，上下各有兩顆石質的尖牙，他站在那里正好頂到蛇嘴上方，中間留不出空隙，他還得貓著腰，就往蛇嗓子里看，那地方正是水流出這片大空間的方向。
看了很長時間，小青年才回過頭，並沒有說什麼，模了模上方垂下的石質尖牙，道︰「為什麼是條蛇呢？」他說話的時候眯著眼楮，估模著是被貝殼的光晃得，這里的光還是很明亮的，直接由貝殼照過來，相反貝殼後面的光最暗，我下意識的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相隔幾百米，還是特別刺眼，如一輪太陽。
地面的高低勢也一眼就能看出來，沒有岩石擋住貝殼的直線光照在另一個方向，而且我能看到貝殼比地獄的入口線上高出一些，也就是說四周高中間低，水流速也不快，通過目測河床的深度前後差不多，這應該有些傾斜，但大體還是在一個水平線上。
我同樣眯著眼楮，剛想把腦袋轉過來的時候，突然看見地上在熾烈的光芒里，有一個片突起的位置，在地上形成了陰影，那位置顯得很突兀，地面本就沒有什麼岩石隆起或是凹陷的，不同于頂部。
我覺得有點不對勁，見它是在地獄入口的旁邊，就慢慢靠了過去，走之前還順便看了眼兩邊的河水，確定那鬼影沒在之後提醒小青年道︰「你小心點啊。」說著我就朝那個地方走了過去。
那片突起的東西離我並不遠，可能由于地獄入口的緣故，它很黑，我在那一邊的時候看到的應該是兩者連在一起，所以並沒有注意到。
離得很遠我就發現了，它並不是岩石，輪廓更如一片廢墟，黑色，我又走近了一段距離，才看清那是一些散落的文明產物。
這一發現讓我腦袋一脹，神經立刻興奮起來，腳步也加快了幾分，走過去的時候我明顯能感受到陰冷的寒意，這股寒冷很特別，不止侵入骨髓，似乎還能侵入靈魂一樣，讓我渾身上下一片冰涼，我也只當是我穿的少，外加上這麼突兀的處在陰冷環境中造成的。
離得近了，我終于發現那里竟然有一堆雜物，地上撐著一塊布，類似帳篷，但沒有帳篷大，而且有不少塑料袋。
我立刻跑過去，看著散落在地上的東西，並不是很多，有兩個空塑料袋，但結冰了，里面有一些粘稠的黃色液體，還有一件黑色的外衣，隆起一部分，不知道里面蓋著的是什麼，我由于特別好奇大衣里蓋著的東西，立刻蹲下來伸手就掀開了。
大衣已經結冰，我掀開之後還保持原來的模樣，並且很沉重，上面能模到冰層，一看就是剛從水里撈出來的，讓我失望的是，乍一看大衣里並沒有出乎人意料的東西，也只是一些雜物，但是完好無損，有一些壓縮餅干，一個探照燈，還有一個釘在岩石里的鐵錐子，露出外面的能有二十厘米的長度，鐵錐很細，插進去也不知道有多深，也就是它把黑色的外套撐起來，才讓我注意到的。但我看見它的時候腦子里的熱血就一個勁兒的往腦門子上竄，似要從天靈蓋噴薄而出，無比的激動。
讓人激動的不是鐵錐子，而是鐵錐子的底部綁著一個繩子，那繩子並不是很粗，和我們用的繩子是一樣的，非常結實，我順著繩子抬頭看過去，正發現這繩子一直通到地獄的入口，而且伸了進去。
「哥們兒！」小青年突然在另一邊喊我，不知要干什麼，可我被眼前的所見的東西完全迷惑住了，根本沒有搭理他，蹲子模了模鐵錐，很涼，像是能把手凍上，它正處在地獄入口的邊緣，通過觸模我發現它是實實在在的金屬，應該是熟鐵之類的，或者是建築工地所用的鋼筋，不過上面沒有螺旋狀的紋路。
小青年又叫了我兩聲，我沒回頭，伸手拽了拽貼著地面的繩子，本想看看能不能拽出來，到底有多長，是否能通到黑洞下面，但我沒拽動，下面似乎綁著什麼沉重的東西，怕打擾到什麼，我沒有敢用力拽。
這時候小青年就從我旁邊挺遠的地方跑過去，我听到腳步聲回頭看了他一眼，他也轉頭看了下我，突兀的停頓了下，又開始往另一邊跑，似乎有什麼著急事，不過這不危險，我暫且不搭理他，拿起壓縮餅干，我能在餅干的包裝袋上模到冰碴子。
它在水里浸泡過。
這肯定是有什麼人下去了，把這些備用的東西留在上面，拿衣服蓋上，可這有點不對勁兒，誰在如此寒冷的情況下還能不要命的往下跳？而且帶著繩子，月兌了外套，很明顯早就知曉，這里有所謂地獄的入口。
我順手抄起旁邊空著的包裝袋，這是包裝壓縮餅干的，這類食物都是真空包裝，就算在水里浸泡，水也進不去，不過有兩袋已經被打開，里面有一些黃色的餅干殘渣，這里沒有火，他怎麼吃的？
我腦海里第一個閃現的人竟然是老哥。
在楊家古宅的時候，胖子就說過，老哥吃東西生猛的很，估計餓急眼了他連泥土都能吃，吃壓縮餅干的時候就是直接伴著涼水泡開了吃的。我說這不得吃壞肚子，以為胖子在吹牛，並不相信，可看到這個包裝袋，我就開始相信了。
老哥半個月前進來了，他沒有出來，也就是說，他現在就在地獄里面！
再回想起胖子描述的老哥的話︰「我還要再去一趟，三天內要是出不來，要麼就是上天堂了要麼就是下地獄了，如果還留在人間，那就是萬幸。」
我想，他是下地獄了。
這個結果當我猜到之後，竟然有些不能忍受，老哥怎麼能下去，他為什麼要下去？我不知道我對這個人有怎樣的感情，我連他的面都沒見過，可當我知道他已經下地獄了就有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悲傷？恐懼？絕望？都不是，是一種如我自己突然間死了般的錯覺。
他有可能就是我的大哥楊白山，如果他在十二年後還活著，那就在我的下面。可我卻不能像悲傷親人死去後去悲傷老哥，我甚至不能容忍自己突然落空了般的心緒。
「哥們兒，你發現了什麼？」我不知道愣了多長時間，听見小青年叫我，我才回過神來，一眼看去就見他拿著一把短刀，並且另一只手拿著刀鞘，他反握著刀，一點點向我走來。
「你去拿刀干什麼？」我突然被拉回了現實，驚問道。
「想讓你去取你一直沒搭理我。」小青年的語氣很應付，心思絕對不在我的問題上，他回來之後一眼就看到了我旁邊的雜物，雙眼十分尖銳，臉色潮紅，有一股病態般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