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正是雨季，黃河泛濫期，往渤海里流的泥沙也增加，而且那地方囤積的泥沙非常多，那口棺材我記得是一直綁在船上，拖在水里的，放船上不行，沒準兒能把船壓沉，可一晚上過去繩子就被解開了。」張謙講述的非常詳細，不像編造出來的，而且這種事也不好編造。
「然後我們進行了比較詳盡的搜索，一直也找不到，就以為沒綁牢靠，沉進泥沙里了，也沒有想太多，可這多少年過去也沒找到，之後干脆就忘了。」張謙道。
「你干啥吃的？」我听完就忍不住罵道︰「那東西能自己跑了？在地上看不住也就算了，船上都看不住？」這可真稱得上是到手的鴨子給飛了，雖然是幾年前的事兒，但一定跟這里有很大的聯系，單純是看物質的性質就能看出來，而船上的東西是最好守護的，比陸地上安全的多，就算拴著拖在水里也一樣，他這都能給弄丟了，實在太丟人了。
「誰他娘的知道有人盯住了那口棺材啊，早知道老子坐在棺材上不睡覺也得運回去啊。」張謙對我的話很不爽，大叫道。
「小謙說的是，當時誰也想不到會被人偷走，如果不是看到類似的東西，我到現在也想不出是被人偷走的。」葛大這回替張謙解釋起來了︰「那時候我們哪像現在懂得這麼多啊，就覺得有點奇怪而已了。」
「那時候主要腦子里都想的黃河透明棺材，誰能想到渤海廢都，誰知道這下面有一座廢棄的都市，不是扯淡嘛。」張謙又道。
「行了，你少說兩句了，俺們還要工作呢，你倒是待在船上舒坦了。」葛大話里也不是味兒，說完就陷入了沉默，我費勁巴拉的站起來，看地上只有我和葛大，就道︰「胖子你們也下來吧，小心點，一點點放繩子，這外面壓力不小。」
「好 。」幾個人應了一聲，都開始往下爬，我回頭看了一眼，他們還比較小心，我又扯了扯繩子，長度足夠，還耷拉著一大截，想起剛才撞過泥沙的地方，就道︰「我去船頭看看有沒有破損的。」
雖然我不是專業的，但最起碼的破損程度還看得出來，走路的時候由于水壓和暗流的原因，走起來非常困難，本來我還覺得能挺輕松，體驗一把太空翱翔的感覺，實在想不到現在趕上背著個大石頭走路了，每走一步都要耗費很大的力氣。
我走到船頭，看不是這邊撞的，繞了一圈，到中間的時候往潛艇里看，就能見到張謙快要變成苦瓜的臉也不看我，而孫志明正背對著我，在跟張謙說些什麼，並沒有看到，他這時沒帶對講機的耳機，可能是在說剛才他們發現黃河口沉棺的事情，我也沒在意，就走了過去。
船頭沒有破損的地方，只是劃了幾道白印子，模上去擦不掉，還好那是泥沙，不是堅硬的岩石，否則這一下就夠我們受的。
船身沒事，我放下心來，轉過身子看向岩壁，又慢慢走了過去。
岩壁的樣子乍一看根本就是堆積的泥沙，能堆到這麼高，而且不塌陷，形成一個深邃的大海溝，這本來就非常神奇，顛覆了我的認知，現在再一看，我就懷疑我們被看到的表象所迷惑了，這或許，並不是泥沙。
我走過去，站在牆壁邊緣，慢慢的用手輕輕觸踫了下，雖然懷疑，但我多少還有些害怕，萬一真是泥沙，坍塌下來就得把我們全埋了，連尸體都撈不出來。
而我模上去之後，膽子就大了，我不知道什麼觸感，我只知道，這牆壁比普通沙子堆砌的東西要堅硬的多。
我又用了一點力氣，沒有在牆壁上留下任何痕跡之後，就一點點加力，直到我用了全力，牆壁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甚至按不出一個凹痕。
「我就說嘛。」我下意識的說道，被這種東西震撼住了，它竟然和我想的一樣，並不是泥沙，而是和地面一樣的物質，看似泥沙堆積起來，沒有經過壓縮，一踫就散，其實是非常堅硬的東西，我整個手掌貼上去，能感受到一股吸力。
一模一樣。
雖然海水的溫度很低，會影響到堆砌在一起的泥沙堅硬度，但影響不會很大，跟沒有影響沒什麼兩樣，除非海水結冰了。
「啥？」我說的話傳出去了，被胖子捕捉到，就開口問我。
「你們可以去那邊看看，所謂的泥沙堆積是不是很堅硬，這他娘的跟地面沒什麼兩樣。」我算是找到了海溝形成而不塌陷的原因，牆壁本來就非常堅硬，能經得起很大的海流，所以才一直保存下來。
但還是有一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按理說它沉寂了夜不知多少年了，黃河的泥沙一直沖擊這邊，早該被填平了才是，可地面只有幾厘米厚的泥沙，我敢保證這種構造除了滲水之外不會滲泥沙，那麼，這麼多年來其他沖進海溝的泥沙去哪了呢？
「還真是。」張星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小哥，你說的沒錯，怪不得這海溝存在這麼長時間呢。」
「這倒是不用擔心咱們被埋下來了。」葛大道。
「這玩意是自然形成的嗎？」一直沉默的醫生，此刻也忍不住開口。可听到他的話之後我不知道怎麼回答，自然形成的？沒可能。
它一定是人工打造的，但誰會在海底做一條如此深邃的大海溝？先不說建造海溝的目的，單純以技術方面來評價他，唯一的用詞就是不可能。
深海建築，本已經匪夷所思了，再來個百米高的城牆形成海溝，來拘謹海水，我想也只有神仙有如此能力，潛水到這里，自由行動已經是極限了，不可能再工作造出這麼大的入水口。
「它並不是從上一直延續到下面。」這時張謙開口了︰「我觀察過兩邊，在我們從海溝下潛到大概一半左右的距離，上半部分有很明顯的月兌落痕跡，而且不是垂直下來的，也就是說它上面沉積著一層非常厚的泥沙，水把本該覆蓋這里的泥沙帶走了，才形成如此深的大海溝。」
「那麼那些被帶走的泥沙呢？應該就在我們腳下吧，可我們腳下的泥沙手指頭都沒不了。」我道，這也是我一直思考的問題。
「會不會是泥沙通過某種反應，然後形成了這種堅硬的地面？」醫生插嘴道。
「不可能，你以為醫……」我剛想反駁，突然想起來醫生現在的身份不是醫生，硬生生將剩下的話憋回去了，道︰「一口唾沫就能黏住泥沙啊？況且滲水的速度怎麼解釋？」說完了，我下意識的想擦擦汗，可一抬手才想起來自己還帶著頭盔，根本踫不到。
「它為什麼就不是粘起來的？」我剛說完，醫生卻不依不饒了，道︰「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在某種條件下，有一些物質是可以這樣變化的，比如水就是，當它凝固的時候相同的質量體積要比液體水還大。」
「你別鑽牛角尖。」我道︰「那也大不了這麼多。」這醫生的毛病我算是看出來了，什麼都想解釋個明白，可說不到正題上，本身的出發點就是錯誤的，這是勘探，不是動筆尖子設想。
「它根本不可能滲這麼快，絕對有其他問題。」醫生道︰「否則也太邪門兒了。」
「嘿嘿。」胖子干笑了兩聲。
「你這麼說我突然想起個事兒來。」葛大突然道︰「小謙，你說下面會不會是中空的？」
「中空？」我和張謙同時叫出聲來，緊接著，我突然明白葛大的話了，他說的意思是，這層地面之下的水壓很可能比上面要小，所以誰滲下去的速度才如此快，形成了暗流，這倒也有可能，和醫生說的有交匯點，兩者的觀點都是建立在水不可能滲的這麼快的情況下。
「對啊，我想這個可能性比較大一點。」葛大又道。
可我們無法探測到下面到底是什麼樣的，張謙也沉默下來，我不了解船上具體都有什麼電子設備，但他一沉默，我就知道暫時我們無法了解地面下的結構。
我繼續觀察面前的牆壁，實在看不出其他的特質了，而且手里的工具也太少，這樣下去很可能一直找不到水下廢都的入口，我們就白來。
入口到底在哪？
帶著這個疑惑，我一邊屢著牆壁走，一邊尋找可能是出口的地方。
整個牆壁的樣子我看不清，因為它太大了，而且非常粗糙，有些地方凹凸不平，沒有規律。
突然，我正前方的探照燈里，出現了一個類似骷髏頭的圖案，一片慘黃，雖然不是真正的骷髏頭，但我的神經這段時間一直緊繃著，一受到驚嚇差點叫出聲來，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又險些跌倒。
等我站穩，再仔細看，就能看到這圖案參差不齊，仿佛月兌落的牆皮形成的，而且頭顱骨的輪廓也如被啃了一樣，比較抽象，鼻子眼楮倒是挺形象的，這應該是自然風化而形成。
我沒有再搭理，可走了兩步之後，我又看到了類似的圖案，這次卻是一整個人，同樣的殘破不堪，比較抽象。
我這時就覺得不大對勁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