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先拜碼頭再學道
老趙這時候說道︰「這陰陽先生都是有祖師爺的。只不過這祖師爺也分高低。有的祖師爺在上邊做神仙，有的卻在下邊做鬼，還有的投胎了，也有雲游天外的。他手里的印，就是祖師爺傳下來的，如果這祖師爺厲害，這印就厲害。可我剛才一過去，那符就飄走了，說明這符並不太厲害。如果祖師爺是在上邊做神仙的話，這符肯定飄不走。所以這老頭的祖師爺不怎麼厲害，也就不用太給面子了。」
「看起來拜對了碼頭，才能混得好。真不愧是自古名言啊！」林希不由感嘆到。
「不過這也不是絕對的。這祖師爺傳印下來，徒子徒孫們如果用印多做壞事，被祖師爺發現了，就會把印收回去，也就是這印只有軀殼，但沒作用了。也有祖師爺不怎麼厲害，但是他的徒子徒孫里出了一個厲害的，就會把印加持，再傳下去時，這印就厲害了。所以除了要靠祖師爺，也得多靠自己啊。」白無常接過話來。
「那和尚道士的祖師爺最厲害了。」林希隨口說到。
白無常卻擺了擺手道︰「你理解錯了。和尚道士拜的神佛並不是祖師爺，不然的話，那道士畫張符，直接把三清搬來。和尚念句經，就把如來佛祖都請來了。那我們的工作還做不做了。這祖師爺，就是從他們這輩往上數，他的師父，師爺，師祖，一直數到第一代，這些人才是祖師爺，是傳授他們的道法的人。要是這老頭覺得自己夠厲害，他也可以自己開個印，然後做祖師爺。」
「那天上的神仙和佛祖真的可以請到嗎？」林希又問到。
白無常這時咳嗽了一聲，「你的問題有點多嘛。」雖然沒有表現出厭惡，但也覺得林希的話著實有點多了。
石大勇一瞧，趕緊笑著說道︰「他就是這樣，是我們隊里話最多的。老喜歡問這個問那個，不過年輕人喜歡學習也是好事嘛，咱們反正坐著也無聊。二位懂得多，就給他普及普及知識。而且你們剛才說的，有的我都沒听過呢，挺有意思的。」
林希這會也意識到，原來不是每對無常都是老劉和老李這樣的解答專家。
白無常听了石大勇的話，明顯緩和了不少，還頗有點得意。
「是啊，我們也沒听過呢。無常大哥你接著說吧。」基佬鬼魂突然插話進來。
老趙這時說道︰「這個問題其實也簡單。就像這個老頭吧，他雖然要用祖師爺的印。但畫符念咒還是要請神仙的。只不過這神仙可不是說請就請的，也得看你道行如何，以及祖師爺是誰。這符就像是一封信，你寫好了信想請神仙幫忙，然後把信燒了寄到神仙手里。如果你不夠格，祖師爺又不厲害，那就沒戲了。但如果你道行高，或者祖師爺厲害，那神仙一般還是會買賬的。所以這會你知道為什麼符上都要蓋祖師爺的印了吧。就是怕自己道行不夠，神仙不買賬，所以把祖師爺的印蓋上，告訴這神仙，我是誰誰的徒子徒孫，你不買我的帳，也要買我祖師爺的帳。這就是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
「那……額……我還可以繼續問嗎？」林希有些尷尬的看著兩個無常。
白無常和老趙都樂了，「你都問這麼多了，想問什麼就問吧。反正坐著也無聊。」
林希听見這話，別提多高興了，立刻就問道︰「那有的符好像也不用燒啊，就像剛才那老頭擺在椅子旁的四張符。」
「不是每張符都是用來請神仙的。這符篆有很多種，具體有哪些我也不清楚。而且燒的符也不一定全是用來請神仙的。這符的用處各有不同，用處不同使用的方法也不同。但一般不燒的，都是借符篆的力量，以及自身的道行，來讓符篆立刻生效。並且有的符也不一定要蓋印。反正這里邊兒挺復雜，我對這方面也不是太懂。」老趙邊想邊說著。
「你可比我懂太多了，今天簡直是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不過，你們怎麼知道這人的祖師爺厲害不厲害呢？」林希對著兩位無常比個了大拇指。
「因為我不怕這道符。如果他祖師爺厲害，或者他自己道行高。那麼我看見這道符我就會怕。就好像你打量一個人，要是這個人高大威猛，凶神惡煞的話，那麼你肯定會感到害怕。但如果這個人身材矮小一米四五，而且又瘦得跟猴子似的，你還怕嗎？」老趙笑著說到。
林希漸漸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總結起來反正就是一句話，一定得跟對大哥，拜對碼頭。
這時張家人一直在感謝著吳老頭，而張婆婆也被抱回了房間。
「老趙，去看看外邊燒了多少錢了。」白無常突然說到。
「我去我去，這種小事交給我就行了。」林希說著就快步跑到了陽台。
他一瞧陽台上堆著一疊厚厚的冥幣，他趕緊拿起來就返回大廳，然後將錢全部給了白無常。
白無常接過錢也沒看，直接就放到了兜里，然後說道︰「雖然我們與你行方便，但也不能耽擱太久。我們下一個要接的人，是兩點五十二，所以在這個時間前我們必須趕過去。」
林希也知道不能強人所難，人家已經幫你延遲半個多小時了。要知道在人間就算用盡千金，也不一定能買到半小時的壽命。
石大勇又替林希感謝了一番，這讓林希對石大勇的印象更加好了，果然耿直夠朋友！
「我去看看悠悠，失陪一會。」林希說著就起身朝房間里走去。
房間里，張婆婆躺在床上，面容恢復了以往的慈祥，就像靜靜的在睡覺。張悠悠此刻倒沒有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淚水已經流干。她坐在床邊，一直握著張婆婆的手，也不說話。
「再給福全打個電話，讓他快點。剛才吳老先生說支撐不了太久，頂多就半個小時。」張父一臉的焦急。
林希听了不由看了看外邊的吳老頭，覺得這老頭確實有些手段，特別是他的感覺很準。只是似乎道行弱了點，或者祖師爺不太給力。人家黑白無常若不是瞧著石大勇的面子，估計這老頭今晚就得破功了。不過不管怎麼，至少這老頭是有真本事的。
林希慢慢走到了張悠悠的身邊，也坐到了床上。「悠悠，我來看看你，別太傷心了。」說完還對著張悠悠的耳邊吹了口氣。
而張悠悠感覺耳朵一癢，頓時就回過頭看了一下。這一下正好和林希面對面的互相看著，只是張悠悠卻看不見林希。
但是林希卻嚇了一跳，不過很快他就發現張悠悠看不見他。張悠悠詫異的又左右看了看，才又轉過頭，繼續守護著張婆婆。
「放心吧，我會幫你照顧張婆婆的。」林希說完就出了房間。
等一出來，他立刻發現大廳的地上開始聚集著陰氣，這才呆了十幾分鐘，陰氣就聚集起來了。他擔心張家人，便問道︰「這陰氣一會聚多了，對他們危害大嗎？」
「不打緊，有那老頭在呢。他既然都能感覺得到咱們在屋子里呆著，怎麼會感覺不出這屋子里的陰氣呢。到時候我們走了，他自然會處理的。」石大勇揮了揮手，示意林希過來坐著別亂動了。
過了十幾分鐘，房門突然響了。眾人知道他們要等的人來了。那人一進來，林希也認了出來，正是張婆婆的小兒子，張福全。
「媽，兒子來了。」張福全立刻跑進了房間里。
白無常這時看了看時間，已經兩點三十五了。于是便說道︰「兩點四十，我去引魂。然後還得趕去其他地方呢。」林希听了趕緊道謝。
這時候屋子里，張福全跪在床前不停喊著母親，可張婆婆卻依然沒有任何反應。眾人也知道張婆婆不會再醒來了，估模著時間，要走也就是這會了。不過好在後人全都到齊了。
「媽，你看看我啊，我是福全啊，我回來了。你睜開眼楮看看兒子啊。」張福全緊緊握著母親的手。
張婆婆這時竟然流下了兩滴眼淚，然後突然頭就往左邊一偏。
「媽！」
「婆婆！」
眾人頓時哭成一片。
「張明秀，起來吧，你的時間到了。」白無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床邊。
張婆婆緩緩睜開了眼楮，看見了自己的後人都在床邊，微笑著對他們點了點頭。她又一看白無常，問道︰「你是誰？」
白無常說道︰「我是來引你上路的白無常，你跟我出來吧。」
張婆婆又看看自己的後人，再一回頭看見自己的遺體，便下了床，跟著白無常出了門。
「張婆婆，我是林希啊！」林希趕緊站了起來。
張婆婆先是愣了一下，「孫女婿？你也來接我上路了啊。」
「張婆婆，一時我也跟你說不清楚，你先跟著兩位無常大哥下地府，到時候我會去找你的。」林希知道兩個無常還得趕去其他地方，所以不敢耽擱他們的正事。
張婆婆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說道︰「好好，孫女婿你可要來找我啊。」
「那我們就先走了。」白無常對著兩個基佬鬼魂揮了揮，示意他們該上路了。
石大勇和林希趕緊又感謝了一番。
送走了兩位無常，林希再一看屋子里，張婆婆的遺體又被搬到了椅子上，腳前放著一個鐵盆，里面燒著紙錢。
「悠悠快來給你婆婆燒點紙。」張父說著走到陽台感謝燒紙和磕頭的那兩個人。
張悠悠跪著磕了幾個頭，便拿著黃紙往火盆里邊丟。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鞭炮的聲音，原來是三叔放了一掛鞭炮。樓道本是封閉空間，又是大半夜，所以這一掛鞭炮放得非常響。而被吵醒的鄰居大都知道這是有人去世了，所以也不會怪罪。
這時一直坐著沒動過的入殮師突然說話了，「搭木板吧，該給老人家梳洗穿衣了。」說著就從一個布包里邊拿出了化妝的工具。
于是一塊木板從門外被抬進來擺在大廳里，下邊支著凳子，木板上則蓋了塊白布。張婆婆被兩個兒子抬到了木板上。然後除了入殮師，其他人都退出了屋子，全部站在了樓道里。
「林希，咱們也該走了吧。」石大勇說到。
林希卻說道︰「大勇哥，我想再去看看悠悠。再一會，好不好？」
石大勇也拿他沒辦法，只得點頭道︰「好吧，就在一會。咱們是不是也得出去等呢？」說著他指了指那入殮師。
林希一瞧，入殮師正準備替張婆婆換衣服，于是趕緊跟石大勇也退到了樓道里。張悠悠此時一臉哀傷，眼淚默默滑落臉龐，那模樣叫人見了就心疼。
「俗話說女要俏，一身孝。果然服孝的女子都是柔滴滴的叫人心疼，要是這時候你在，估計你媳婦就撲在你懷里痛哭了。」石大勇開著玩笑。
「唉，短短的時間，就失去兩位親人，可苦了悠悠了。」林希搖了搖頭。
不多會，張婆婆梳洗完畢，眾人也進了屋子。只見張婆婆神態安詳的躺在木板上，穿著一身黑色的壽衣，臉上蓋著一張黃紙，手里也握著一把紙錢。
「都去燒點紙吧，殯儀館的車一會就來了。」張父說著走到吳老頭面前，「吳老先生，一會靈堂的事就擺月兌你了，需要什麼東西，只管跟三叔說就是了。」吳老頭點了點頭，也沒說話。
「大勇哥，咱們走吧，今天謝謝你了。」林希對石大勇拱手說到。
「這麼客氣做什麼，走吧。」石大勇說著就和林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