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揮刀的那一刻,趴在地上的呂毅喊了一聲不要啊,可是那刀還是砍下去了……
馬倒下了,像牆一般地倒下了,是呂毅的馬!
朱扒皮!我扒了你的皮!
呂毅吼了起來!而朱扒皮卻一時打愣住了。
好像哪棵樹上,有小鳥吃驚地啼叫。
而這時牛福喊道︰
「呂毅,起來!殺了朱扒皮的馬!快快,殺了它!」
牛福的號令聲也讓呂毅撐持著站了起來。
終于他來到了一匹黑馬面前,那正是朱扒皮所騎的馬!
馬的眼楮潮濕著,也許它已經知道自己面臨的命運。
呂毅惡狠狠地掣出刀來。
朱扒皮這下清醒了,挺刀直沖過去,可是遲了,呂毅的刀已經砍著了黑馬。
黑馬哀鳴,鮮血四濺。然後倒地。
然後又一種聲音轟然倒地。
那是呂毅倒下了,因為朱扒皮的刀,砍傷了他的後背,再加上先前胸上的掌傷和右腿的劍創,他實在是支持不住了。
「朱扒皮,你這位兄弟這樣了,干脆殺了算了!」
牛福突然惡毒地笑了。
「呼,不,不要。馬都死了,人就不要殺了!」這會兒朱扒皮倒是頭腦清楚了。
「你的意思,是要救他?」
「呼,要救!」
「那就背他上山吧!」
牛福指著路邊的山巒說道,看得清楚有石階一路上通頂峰。
「那麼高,怎麼背呀?」朱扒皮苦著臉。
「至少也得背到山腰,我好給他治傷啊。」
「就這里治傷吧!」
「我叫你背,你就得背!你想不想活了?哈!」
牛福厲聲喝道,他的聲音冷如寒冰。
「哎呀,他好重,我怎麼背?」朱扒皮打著哆嗦了。
「太重,背不動是嘛,那就切小一點背上去!兩條腿都切了,不就輕了嘛!」
牛福一臉壞笑,呂毅咬牙切齒道︰
「牛護衛,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如此對我?」
「這不是為難你,而是……救命需下猛藥!」牛福說。
「我下不了手!」
「那就別廢話,背著他上山!快!」
朱扒皮無奈,只好背起呂毅,踏著石階一路上行。還沒到山腰,早已大汗淋灕,牛喘不止。牛福突然覺得心中一陣快暢。
這時卻想起了水滸中的翠屏峰楊雄殺潘巧雲的情節,只是那種血腥殘殺婦女,不是值得張揚的。
但牛福今日所為,與之卻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騙!
楊雄、石秀將潘巧雲騙到翠屏峰加以殘害,而牛福卻將朱扒皮和呂毅二賊騙到這山里給做掉!楊雄所為不是英雄,而我牛福所為才算英雄!
只是我不迷戀那種英雄之虛名罷了。
牛福自我陶醉了一番。
朱扒皮已經不行了,就隨便地將呂毅往地上一撂,弄得呂毅哇哇叫。然後就罵朱扒皮沒心沒肺。
朱扒皮也沒好氣,反唇相譏道︰「你才沒心沒肺呢!要不是我念著兄弟舊情,一刀把你殺了,我現在也不會累得這麼慘!」
牛福環顧一下四周,覺得這地方還行,眼前就是一片林子,綁他們在樹上,很好做事的。
他點點頭,心想︰做啥事呢?
殺人!殺人!殺人!
殺殺殺殺殺!這兩個殺千刀的!
牛福醺醺然醉酒一般,心中突然涌出一陣桀桀的怪笑聲。
好邪惡呢!這難道又是走火入魔所致?
對待惡人就應當如此!就算是以惡制惡,那又怎麼樣?何況……
「看來你們兩個好有交情呢!」牛福說。
「當然,我倆是兄弟嘛!」呂毅強忍著痛說。
「可惜呀!你們兩個只能活一個,兄弟馬上就要相殘了!」
「為何?牛護衛,我兄弟可跟你沒有仇!」呂毅道。
「可是你們跟顏杲卿、袁履謙有仇!」
「啊!你是他們的人!」呂毅和朱扒皮的眼楮直了。
「听說你倆的手藝真不錯?」
「呼,呼,承蒙夸獎!」
朱扒皮一激動,喘氣就更大了。
呂毅卻沒說話,一張臉卻渾似死灰一般。
「朱兄弟,你想活是不是?」
見朱扒皮篩糠一般地點頭,就又說道,「那你就剮了他!」
牛福的聲音像寒冰一般,朱扒皮登時僵住了。
「不,不,他是我兄弟!」他說。
「那我就讓他剮了你!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地割下來!」
「不,不!」
朱扒皮突然像殺豬一般地叫了。
「那……你答應剮他了?」
朱扒皮沒說話,卻點了好幾下頭。
「大哥,別……」
呂毅哀求道,既像是對朱扒皮說,又像是對牛福說。
「那好,綁他在樹上,扒了衣服,剮了他!」牛福不理,他的聲音愈冷。
他覺得自己的身子已經從麻麻痛轉變成一種侵骨的寒冷,似乎血也要冷卻了。
這時朱扒皮已經逼向了倒在地上的呂毅。呂毅眼楮有些發紅地看著他,可他的眼楮更紅。
他突然一下子就要揪住呂毅的衣領,好將身子拉到樹邊。可是遭到了呂毅最頑強的反擊。
朱扒皮像一個球一般,滾在山坡的一邊。
呂毅果然是打虎將,在身受三處重傷的情況下,還能把一個體重超過自己一倍的悍漢打得趴下。
但可惜的是,他的腿傷讓他站不起來,所以也無法追擊。
不過他無需追擊,朱扒皮仍然不會放過對他的攻擊。
朱扒皮從坡地上撐了起來,他用袖口揩了揩臉。
他拿起了刀,一步,兩步,逼近呂毅。
「大豬,你瘋了嗎?」呂毅現在也像孫孝哲一般地喚他了。
朱扒皮沒說話。
「大豬,你傻呀!你以為殺了我,你就可以活嗎?這姓牛的,還不是要把你也活剮了呀!」
刀當的一聲落在地上。
「呼,呼,兄弟!大哥實在是沒辦法呀!」
朱扒皮突然跪下了,大口喘氣之後,就是大嚎,「你要我怎麼樣呢?」
「就是死,也要死得光彩,就是死,也不能兄弟相殘啊!」
「呼,呼,呼!可是兄弟,大哥我不想死!」
「哎,你傻呀!」呂毅不說話了,卻暗暗使了個眼色。
可是朱扒皮的豬腦,還是不開竅。
即便他開竅又如何?
實際情況是,這兩人是死定了!呂毅想讓朱扒皮偷刺牛福,那是沒一點門。盡管牛福走火入魔,但朱扒皮想反撲,也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但朱扒皮還是轉過身,突然金刃劈風,一刀惡狠狠地劈了過來,然後又一劈,再一劈。
這接連三劈甚是威猛,讓牛福聯想到程咬金的三斧頭。
牛福連退兩步,最後不退了,一劍橫掃千軍,與「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劍招相似,朱扒皮腰上中了一劍,腰帶斷了,褲子掉了下來。
他的丑陋的也暴露無疑,老二跟他一般傻呆著。
其實在牛福的透視眼面前,他還有什麼看不到。這只是給朱扒皮一點顏色看看,羞辱一下他,再嚇破一下他的膽!
剛才這一招,那劍也只是在他腰上輕輕劃過,不免擦破皮流了血,但對于皮粗肉厚的他來說,幾乎稱不上受了傷。
是啊,他要是受了重傷,那後面的戲又怎麼演啊?
朱扒皮跪了下去,「剛才多有冒犯,還請饒命!饒命啊!」
剛才朱扒皮的反擊,並不是因為他明白了呂毅的意思,而是他自己還想試作反抗。現在證明確實不是人家的對手。
所以,要活命,也只有求饒了!
這胖子對皮肉特別敏感,所以也特別怕死。他無法想像,自己一身肥肉被一刀一刀卸下來的樣子。
「你們兄弟喪心病狂,殘害顏、袁二忠臣!罪孽深重啊,至少得死一人!」
牛福朗聲道,「快,快,剮了他!剮了他,就免你一死!」
「大豬,你休得听信此人!」
「可是,我要活!」
「你要活,就要殺兄弟?江湖上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大哥!」呂毅的目光如炬。
朱扒皮挺刀過去,逼近時,當的一聲,刀又掉在地上。他跪在呂毅面前,發出狼嗥一般的聲音︰「兄弟!」
就在這時,他的手指已經連點呂毅的幾處大穴。
呂毅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大哥竟然會施此黑手。
接下來的情節一如牛福所預想的,朱扒皮這傻蛋,為活命,簡直就成了禽獸,也許這家伙本來就是禽獸不如!
他扒了呂毅的衣服,並將衣服撕成條狀,和腰帶一起,將呂毅**果地綁在了樹上。
然後他從地上撿起了刀。
他回頭看了牛福一眼,然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