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花永宮
這時天色已經恢復了初前的樣子,蘇靖身形不再停留向山頂激射而去,他剛才明明見到一道閃電劈向山頂,好奇心的驅使下不容他多想。
一路狂奔,約莫一刻鐘後,蘇靖的身形出現在山頂之上。
此時,他看到面前的情形,不由大吃一驚,一個白衣尸體,頭部裂開,渾身是血,另一個披頭散發,看不清其臉龐。
從未見過死人的蘇靖,現在這般情形出現在眼前,哪里還能保持冷靜。
定神一會,又看了看兩人,覺得白衣書生已經死得通徹了,至于披頭散發,因為看不到其臉龐,蘇靖上前蹲子,搖了搖披發中年人。
或許是回光返照,又或許是緩過了一口氣,披發中年人慢慢轉過頭,雙眼緊盯著蘇靖。
一頭猛虎的眼神也沒有那麼犀利,這是蘇靖觸到中年人的第一感覺,雖然沒有見過大風大浪,但從剛才的現象來看,也隱約知道這兩人是奇異能士,故而故作鎮定,輕聲問道︰「大叔,你這是怎麼了?」
中年人看了看蘇靖,然後扭頭又看了看書生,道︰「穿白衣服那家伙死了沒有?」
蘇靖跑到書生面前,用手指探在人中感覺一會兒,扭頭道︰「已經沒有呼吸,似乎是死了。」
「就好,那就好……我終于替師弟師妹報仇了,哈哈——」披發中年人眼楮閃亮起來,大聲笑道。
原來是仇殺,蘇靖心里暗暗想道。
中年人察覺了體,然後掙扎著站起來,勉力提起一絲法力打開儲物袋,拿出一張黃色的圖,黃圖上勾勒著十二個奇形怪異的頭像,每一尊頭像都栩栩如生的刻畫在黃圖中。
看著手上的圖,中年人神色露出不舍,就在他心想他事時候,體內氣血不斷翻騰起來,哇啦的吐了好大一口鮮血。
見此,蘇靖上前攙扶住中年人,眼楮落在他手中的圖上。
許久,中年人微微嘆息一聲,將圖塞到蘇靖手中,凝重說道︰「這是十二仙魔神圖,乃一上古遺傳下來的寶藏圖,被我從一處小型交易會中得到,卻沒有想到東窗事發,有人也對這圖了解,所以才會出現這般情形,現在我將他交給你。」
「大叔,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蘇靖滿臉疑惑問道。
中年人閉上眼楮,定神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們這些是追求長生之道的修真者,能夠飛天遁地,有徒手碎石,點石化金,化水為油之能,現在我命不久矣,這些東西對我來說也不再是重要的了。」
蘇靖听過修真者,听過神仙長生之說,但現在在一個活生生的人口中說出,心里也是不由的翻起大浪來。
在劍南門的弟子中,最厲害的也就只能徒手碎石,百步穿楊,至于那些長生,則是狗屁。
「還有這個,你拿著,這是血變邪功,不到逼不得已不能使用,至于怎樣修煉,里邊有注解。」中年人變戲法般又拿出一本手札。
血變邪功也是在小型交易會得到的,中年人還沒來得及修煉出精髓,就已經身死了。蘇靖這一天吃的驚訝,可謂比他前十多年來還要多。
不過他也是個聰明人,如果面前之人說得是對的話,那麼現在就是一個機緣,能夠踏入另一個世界的機緣。
這樣想罷,蘇靖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欣喜,說道︰「大叔,我要怎麼修煉?」
听到蘇靖這話,披發中年人愣了一下,對啊,身邊這小子還不知道有沒有靈根,可不可能成為修真者還不一定,現在說這麼多,要是沒有靈根的話,那不是對牛彈琴了麼。
這樣想罷,中年人抓著蘇靖的手,勉力提起一絲法力探入蘇靖身體,隨後臉色霎時沉了下來,沒有靈根?
中年人顯然不甘心,再度出手,這一次比之前的還要仔細百倍,驀然他臉上顯出了欣喜之色,暗靈根!
跟他一樣,是暗靈根!
暗根,是修真者中萬中無一的靈根,廢靈根,這種靈根不但修煉極難,資源的需求量也很大,但要修煉有成,在同等級中可謂是無敵的神者,當然想要修煉有成,那是相當之難,不比一上人開宗立派容易。
但修煉有成,談何容易,古往今來的暗靈根者,最終都只能停留在築基期,有幸的一位暗靈根者,是一大門派掌門的嫡子,但就算是這樣,也只能停留在結丹初期,並且將一大門派活生生耗光。
察覺出來是暗根之後,中年人微微欣喜,他也是暗靈根者,對于同為暗靈根的人不自禁生出一同命相連感覺。
驀然,中年人臉色一沉,再次提起體內殘余的法力,灌注到蘇靖身上,循著筋脈沉入到蘇靖的丹田。
蘇靖只覺得身體癢癢的,但卻又很舒服,直到有什麼抵達到內髒里邊,臉色驀然變得痛苦起來,鑽心的痛。
一盞茶時間過後,中年人再度睜開眼楮,只是現在他的那一頭散發,已經變成白發,嘴角邊不自禁溢出了絲絲鮮血。
「大叔,你怎麼了?」蘇靖扶著中年人,看著那一頭的黑發,瞬間變白,眼珠子都要掉出來。
「沒事,你可以成為修真者,這東西交給你,按照里邊所說的修煉,你就會踏入修真者世界,但這些東西一定要保密,否則你命不保。」中年人鄭重的說道,他可不敢告訴蘇靖是暗靈根。
「我知道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中年人微微一笑,看著蘇靖變得親切起來,道︰「你我也算有緣,就不必知道我名字了,反正我命不久矣,知道與不知道又能怎樣呢?」
看到中年人眉宇間滿是不甘,蘇靖也沒敢再出聲問。
「小伙子,我有個要求,等我死後,將我的軀體葬入南山腳下,與一個叫冀婉的墳墓並列。」中年人用期盼的神色看著蘇靖。
蘇靖沒有猶豫的答應了下來,他知道南山就在劍南門的南邊,距劍南門並不是很遠,這事情簡單。
「那他呢?」蘇靖指著旁邊的白衣書生說道。
看到白衣書生,中年人就露出一股恨意,蘇靖心下一驚,恨意強大的丁點的時候,可以讓人感到寒顫。「將他從這里丟下去喂野獸!」
「這……」蘇靖猶豫了,他不是個十惡不赦的人,況且這事似乎不關他的事,要他做這樣一違背良心的事,他辦不到。
中年人見蘇靖猶豫,登時臉色沉了下來,道︰「他是壞人,他曾經凌辱我師妹直到我師妹咬舌自斷,還殺死我師弟。」
語畢,中年人再也抑制不住眼淚,當真是老淚縱橫。
「行,按照你的辦。」听到中年人這般話語,對于這些小人,蘇靖也是極為氣憤。
「哇啦!」或是哭得傷心了,中年人再次吐出幾口鮮血,隨即整個人再也站立不穩。蘇靖只能慢慢將中年人平放在地上,探了探人中已經死了。
蘇靖從沒想過,他一個砍柴工和采藥童,居然會有這般奇遇,給他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
原地沉吟了一下,看了看白衣書生,又看了看披發中年人,隨後一腳將白衣書生踢下懸崖。
但當他將白衣人飛下懸崖的時候,心里就後悔起來了。
面前的人可是修真者,口袋中的寶貝還沒有搜到,居然就這麼給飛下去,蘇靖此時無比懊悔。
他卻不知道,就算搜了也搜不出什麼來,現在哪個修真者不是用儲物袋,哪里還會隨身攜帶,要是攜帶一些大的東西,豈不是要背著?
解決了白衣書生的事情,現在就差這中年人的遺願了,這次蘇靖沒有笨到家,而是搜索了一番,但卻讓他失望了,從中年人身上什麼也沒有得到。
將儲物袋拿起來,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來,索性往身上一掛,隨後將適才的十二仙魔神圖和什麼血變邪功的小本子收入懷中。
回到劍南門,已經是傍晚時分了,蘇靖一如既往的背著一籮筐藥草,也沒人看出什麼端倪來,他也樂得高興。
才剛剛回到,蘇靖就被一喝聲給喝住了,只見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朝他走來。
「小子,去哪了?你不知道我等著藥草用嗎?」這少年是劍南門總教的得意門生——花永宮,傳言一身武功已盡得總教的真傳。
實力上去了,人也處在少年階段,心性就慢慢變得浮躁、高傲,看人都用鼻子來看了。
這不,見到蘇靖就大聲吆喝了起來。
往常,蘇靖都是日正中天的時候就回到了門派了的,而剛才因為要處理那中年人的事情,也就耽誤了那麼幾個時辰的時間。
看著一臉傲氣的花永宮,蘇靖打心底對此不屑,但面上卻是保持著卑謙的笑容,道︰「在藥田里遇到了一毒蛇,我等了好幾個時辰,那毒蛇才離去,也才會回來的那麼晚,花師兄不要介意,我這就給你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蘇靖非常明白,如果現在跟花永宮較勁的話,吃虧的遠遠是自己。
「真是廢物,居然連一條毒蛇都怕,不知道你娘怎麼會生出你這樣沒用的雜種。」花永宮看著蘇靖,滿臉不屑。
蘇靖眉宇間閃過一絲怒意,他平生最恨的就是牽扯到親人,有什麼事,什麼話,盡管罵當事人就行,但一牽扯到家人,蘇靖就不干了,但他還是知道利弊,只能將這話記在了心里,深深呼吸幾口氣,將內心的躁動平靜下來。
「花師兄,你看你要哪味藥材,我幫你拿。」蘇靖將籮筐放在地上,雙手伸入籮筐之中。
「金桔草、狐蔥花……」花永宮一共說了十多個藥草。蘇靖翻了籮筐好一會兒,十多個藥材出現在他的手上,但卻少了一味。
「鱗龜根呢?」花永宮眼楮一瞥蘇靖手上的藥草,就知道少了一味,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蘇靖也知道少了一味,他剛想說,花永宮就罵了上來,心里越發的痛恨花永宮了,痛恨歸痛恨,面上卻保持著卑謙的笑容,道︰「這鱗龜根,我沒有采回來,我現在就去。」
沒辦法,因為處理中年人的事情,已經耽誤了他大量的時間。
鱗龜根是在地上的,這挖出來,需要不少功夫,蘇靖也懶得挖了,以為沒人用到,卻不知剛回門,就被花永宮給攔下了。
花永宮憤怒的看著蘇靖,這些藥草,他每天都要用來調和洗澡水進行強身筋骨,如今卻斷了泡澡,怒氣一擁而出。
「等你去挖回來,已經遲了。」花永宮神色不善的盯著蘇靖。
蘇靖看著一臉怒氣的花永宮,心里暗叫不妙。果然,花永宮向蘇靖招了招手,示意讓其跟上。
這回慘了,說不定又要增加什麼任務了。蘇靖這樣想罷,但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別說他是劍南門一個小小的雜役工,就算是胖子大總管,對上這樣一個總教頭的得意門生,也得彎著腰,卑謙著說話。
越想越是心驚,蘇靖跟隨著花永宮到了胖子大總管所在的院子中。
「胖子,出來。」花永宮朝著廂房大叫起來。
花永宮平時沒少來跟胖子索要藥草,一回生二回熟,胖子也知道了這是總教頭的得意門生,要是惹得對方不高興的話,他這一個大總管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听到花永宮的聲音,胖子急急忙忙的跑了出來,彎著腰到花永宮面前,卑謙的笑容布在臉上,道︰「花公子,怎麼這傍晚時分還有空還僻居啊?」
語畢,胖子狐疑的看著花永宮身後,頭低低的蘇靖,又看了看神色不善的花永宮,登時將蘇靖直接恨到心里去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管教的手下,也太能干了吧?」花永宮說話的時候,一點拐彎抹角也沒有,直來直去。
听到這番話,胖子更加確定了是他的手下辦事不力,登時滿臉堆笑著說道︰「是是,我沒管教好手下,花公子別生氣,跟這些濺小人生氣不值得,等下我好好管教一番。」
「哼!這是你的事情,你看著辦吧!還有沒有鱗龜根,我現在馬上要一兩。」花永宮神色不善的看著胖子大總管。
「有有有,您稍等,我這就去給你拿。」語畢,胖子大總管急匆匆的跑去藥膳房去了。
蘇靖知道,就因為花永宮的這些話,讓得他往後的日子算是苦上了,可能這雜役工作到盡頭了,還說不定。
不一會兒,胖子手中拿著一個袋子,滿臉堆笑的小跑到花永宮面前,里邊裝的正是鱗龜根,看上去一斤都不止了。
「花公子,您要的鱗龜根,我給你拿來了。」
花永宮見此,臉色才微微一緩。鱗龜根必須要新鮮的,那作用才更大,這些只不過是存貨備用的,當然比不上剛出土,這才至于花永宮這般心態。
「哼!下次再出現這事情,你這大總管也到頭了。」冷冷的說完,花永宮看也不看一眼蘇靖,徑直的走了出去。
胖子一臉笑容的將花永宮送出院門後才回過頭來,臉色比天還要變化得快。
走到蘇靖面前,伸出手狠狠帥了一巴掌,怒吼道︰「你是怎麼辦事的?居然讓花公子生這般大氣,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蘇靖的臉龐上出現五個手指印,發燙的厲害,嘴角還溢出了一絲鮮血,他卻不敢用手去抹,只能將這一巴掌暗暗記在心里,如果仇人有排行榜,花永宮必定是名列第一的那位。
「在後山采藥時,藥田里有毒蛇,我不敢去挖鱗龜根,這一等就是傍晚了,所以……」蘇靖既然和花永宮編了一個理由,他也就只能按著這個理由裝下去,否則後果更加的嚴重。
胖子大總管似乎拍了一巴掌之後,怒火平息了不少,道︰「就因為這事,你就不敢挖鱗龜根了?」
「是的,總管,那是條三皿毒蛇,如果被咬中,必死無疑,我也只能在邊上等候毒蛇離去。」蘇靖還搬出了毒蛇中的最毒蛇來。
果然,听到三皿毒蛇,胖子才緩過一口氣,後而冷聲說道︰「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失職,這是你的責任,明天你不用在雜役房住了。」
「總管……」
「讓你不要在雜役房,你還敢頂嘴?這是對你最輕的懲罰了,既然你那麼怕毒蛇,還有你的兩個工作都是在山上,我就讓你先熟悉熟悉野生環境,免得下次出現類同事情,到時完成不了花公子交代的任務,連同我也拉下水,以後就在山上住了,什麼時候讓花公子滿意了,什麼時候再回來。」總管不容質疑的說道。
「又是花永宮!」蘇靖臉色霎時沉了下來,不過卻不能反駁,他知道反駁後的結果,不是被活活打死,就是被打得剩半條命,然後逐出劍南門,也只有默認了下來。
「每天早晨必須將柴火從到廚房,藥材必須在正午時分送到膳房,否則後果自負,滾!」胖子大總管冷冷的說道,隨後一拂袖,走入了廂房中。
蘇靖額頭汗珠滿布,聞言如獲大赦,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