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容烏山鎮的人把八卦聊透,宮里負責選秀女的主選官一行就浩蕩的進鎮了!
烏山鎮官家驛館內,一名頭戴三山帽、身著紅圓領藏藍袍服、足蹬皂靴、腰系青白玉帶的宦官站在干淨寬敞的客房內,身旁兩側各站兩名青衣內侍。
縣令史大人到了門外後整理衣冠,報上官號求見皇宮內侍主事總管之一的朱公公。
史大人陪著笑,自然知道挑選秀女的確是件辛苦的差事。
花富山匆匆往後面走,去找/妹妹問新大米的事,把錢墨璇和赫連鷹留在鋪子里。
「哦。」花無缺連忙整理衣裙輕輕福身,「民女花無缺,父耿有財、母花明珠。母親已去世多年。」
花無缺拿著這根簽就感覺像是拿著火紅的鐵條,燙手得想扔掉!
錢墨璇進了鋪子先是看了看赫連鷹,然後才走向那張待客的桌子。
赫連鷹心底也蒸騰起怒焰,鷹眼噴火地笑道︰「錢把總,您管得太多了。」
回到花家後,花無缺「表白」的那一天他又失眠了,喝著藏起來的酒怎麼也不醉!
錢墨璇把視線從赫連鷹身上轉回來,微笑地道︰「是啊,還是和以往的數量一樣。」
「請公公恕罪!烏山縣與鎮本就地處邊境,有很多異國百姓也居住于此,而本國百姓又有去他國邊境城鎮居住者,除去已成親和已有婚約者,也只能挑選出這十七名……」
進去的女子有得藍簽的,也有得紅簽的,大家都不太明白這兩種顏色的簽代表什麼意思,惴惴不安的拿著簽回家或客棧等消息。
花富山自然不明白兩個男人之間的暗潮洶涌,陪著笑听了一會兒後才道︰「錢把總今日來是買米面嗎?」
「哎……是是……」史大人只能點頭說是。
當那輕細的腳步聲來到身後沒多遠時,赫連鷹猛的旋身,錢墨璇正站在距離自己兩三步遠的地方!
花家人和赫連鷹都很生氣,同時也很擔心。
「灑家不想听這些!」朱公公氣憤的一拍桌子,「已婚的就算了,那些說什麼訂了婚約、尚未成親的女子都列在冊上!她們的未婚夫能跟皇上比嗎?若是選上了,只當他們是有緣無份好了!」
朱公公等了一會兒,見這個叫花無缺的女子沒有動靜,不禁拔尖聲音問道︰「灑家說的話你沒听清楚嗎?有什麼拿手的絕活兒,唱、舞、吟詩作對、撫琴作畫,會的你就展示出來看看!」
「姓名、出身!公公問你話呢,為何不答!」朱公公身後的青衣小侍發起威來。
「錢把總,米面都裝好了,您……」赫連鷹不閃不避,迎視著錢墨璇的審視。
朱公公又盯著花無缺看了一會兒,然後抽出桌上一只簽桶中的紅簽扔到地上,「這是你的簽,回家等候消息吧!」
「回公公的話,民女沒有什麼拿手的才藝,平日里也只是幫著父兄打理家中的鋪子,連飯都不會做,所以……」她一無是處就對了!
假如有一天他必須離開,卻又無法帶她走,那他總該維護她的清白和名聲,在以後的日子里恨也好、怨也罷,也好過被世人指點。
「對了,富山兄。」錢墨璇站起來對花富山道,「上次我來的時候,花老板說會有一批更好的米到貨,不知道是否到店了?」
穿越過來這麼久了,娘娘腔也見過幾個,但哪一個說話的聲音也沒有這位公公的渾然天成、沒有違和感!
錢墨璇搭在桌上的手輕微的抽動了一下,臉上溫文的笑容卻沒有任何變化,但這微小的動作卻被端茶過來的赫連鷹看在眼里。
听坊間傳言,原本只有十七名清白的姑娘符合要求,但皇上身邊的紅宦官朱公公生氣了,讓史大人必須湊齊三十人參選才行!
「听聞錢把總對亡妻念念不忘,數年未娶。為何對我家小姐卻有些與眾不同?」赫連鷹也想知道,為什麼錢墨璇會拒絕那麼多家世與容貌均上乘的女子,唯獨對一個小米油鋪子家的大女兒情有獨鐘!
「咳咳!」赫連鷹掩住口咳了兩聲,轉身狠瞪了一眼花富山,再看向眸如子夜的錢墨璇,「錢把總別誤會。我與小姐是清白的。」
「不要緊,我還留了好幾手對付那個主選官呢。」花無缺安慰家人道。
罷了,他終是與這個令自己有些心動過的女子擦肩而過了!不強求任何不歸屬于自己的人事物,這是父親臨終前叮囑他的話,他一直記在心里。
「你烏山縣下有三鄉五鎮,報上來的適齡女子有多少個啊?」端起書案上沖泡好的香茶,朱公公邊喝著茶水邊問道。
朱公公听了花無缺自報家門後,奇怪地問道︰「你爹姓耿,你怎麼姓花啊?是隨了母姓嗎?」
終于輪到花無缺了,她定了定心神,邁著輕快的步子進了廳子。
赫連鷹因為花無缺的事走了神,所以沒看到錢墨璇的身影。
「回來了,回來了!」一提到妹妹,花富山搓著手有幾分擔心,「听說那位主選官大人給了支紅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我看還有拿藍簽的姑娘。」
躍上馬車,錢墨璇恢復了溫和的表相,「謝謝富山兄,那我就先走了。」
他討厭錢墨璇,因為錢墨璇是個總把事情做得不明不白、故作神秘、不爽快的男人!甚至錢墨璇還對花無缺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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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富山喜形于色,收了錢之後連忙讓赫連鷹給錢墨璇裝車。
「哼,管得多不多,日子久了你自會明白!」錢墨璇推開赫連鷹,查看著馬車上的米面數量。
「不勞錢把總掛心,小人知道該怎麼做。」赫連鷹冷下臉哼聲。
真想把那紅簽扔回這個高傲的宦官臉上,但花無缺也只是想想罷了,彎腰拾起紅簽福身退出去。
「赫鷹,你的來路我早晚會查出來。」錢墨璇忽爾一笑,卻冰冷得讓人心寒,「如果你想傷害花家人、傷害她,我不會放過你!」
花家人自然也在其列,赫連鷹被留下來看鋪子。
那間面試的廳子並不大,進門就看到一張書案,書案後端坐著一名表情威嚴、身穿官服的男子。在男子身後站著青衣小侍和兩名白褂藍底裝束的婦人。
花無缺抽到的是十九簽,排在第十九名。
花無缺連婚約都沒有,只不過是破壞了自己的「名節」,所以未被入冊,但此時也只能被列進去充數!
雖然討厭錢墨璇,赫連鷹卻不想損毀花無缺的名聲!
「小人心胸沒有錢把總這麼寬廣,不喜歡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垂涎,僅此而已。」赫連鷹嘻笑地道。
「多謝錢把總成全,但小姐自有她的打算。」赫連鷹勾起嘴角不恭地笑笑,「錢把總心胸真是寬廣啊。」
死老皇帝,選個宮女還要多才多藝!
但花無缺有自己的決定,她想把這個選秀女平安過渡過去,然後給兄長娶房媳婦、繼承家業……
赫連鷹也挑眉,錢墨璇的話中好像有著非讓他娶了花無缺的「強迫」呢?
驛館外面站滿了參選秀女們的家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焦急。
其實錢墨璇年長花富山五歲,花富山稱他為「兄」還差不多!但為了表示對讀書人的禮敬,錢墨璇敬稱花富山一聲「兄」,本就無深交,也沒人會太去計較年齡的問題。
據說這個朱公公從去勢為內侍起就跟隨在皇帝身邊,一路從王爺府跟進了皇宮,深得皇帝與皇後的信任!所以,這次選秀女的主選任務就交給了朱公公!
赫連鷹往錢墨璇的馬車上裝著米面,但他仍是感覺到了錢墨璇的接近。三站干著。
「回公公的話,三鄉五鎮共計挑選出十七名符合條件的少女……」
「史大人不必拘謹,快快請起。」朱公公的聲音尖而柔,听在常人耳中有些發冷發麻。「一路從都城行來,灑家倒未覺得路途之上有什麼辛苦,倒是為皇上挑選適合服侍于身側的秀女而覺得辛苦。呵呵!」
朱公公長著一張白/面皮,微微發福的臉和身材都顯示著他在宮中養尊處優的地位。
錢墨璇望著赫連鷹的身影淡聲地道︰「按理說,花老板與赫鷹兩情相悅,私訂了終身,是不應該列入選冊的。」
「喝,錢把總,你什麼時候到我身後了?」赫連鷹假裝驚訝地看著錢墨璇。
「與你何干?」錢墨璇的手搭在米袋上,微偏頭的哼聲。
篩選過程有快有慢,全看參選女子是否合主選官的意!
「姓名?出身?」看了一眼花無缺,再看一眼名冊,朱公公懶洋洋地開口。
「赫鷹,快給錢把總沏杯茶!」皇榜一出,花富山也不害怕了,自然就回到鋪子里幫忙。
史大人匆匆進入,向皇宮朱總管行禮,「下官參見朱公公!公公一路辛苦了!」
錢墨璇被赫連鷹那句「自己的女人」氣得磨牙,俊面更冷了幾分!
不等錢墨璇再開聲,花富山已經從里面跑了出來。
「過獎了,在下只是與花老板相識三年,算得上是朋友,自然多為她考慮一些。」錢墨璇不在乎赫連鷹的影射,淡笑地道,「倒是赫鷹你,別辜負了花老板對你的信任和照顧。」
她犧牲名節說自己和赫鷹之間有曖昧,結果仍是逃不掉要參選秀女的命運!
父兄也只能著急卻沒辦法幫忙,花無缺回家後就窩進屋子里。
赫連鷹表面還是很鎮定的,他已經決定要帶花無缺回北燕國,所以現在能不能選上並不重要!就算是選上了,他也會把她搶回來!
「十七名?」朱公公挑眉放下茶盅,看著史大人,「我說史大人,你不會是在和灑家開玩笑吧?其他縣可都是三十、四十、甚至上百的往上送人,你們烏山縣只選出十七名?這要是篩篩減減,也剩不了幾個了啊?」
你來我往,兩個男人談話看似普通,可都夾雜著濃濃的火藥味兒!
「得了得了!這些灑家都不感興趣!」朱公公不耐煩的揮揮手,「你走幾步路、轉一圈,然後做個拿手的絕活兒吧!」
赫連鷹同樣焦急,但他卻沒有表現出來。
迫于壓力,史大人只好把那些已有婚約卻未來得及出嫁的姑娘們再列入名冊!
像這樣的人得罪不起,只能說什麼照辦就好!
「回公公的話,正是!家父是入贅花家,所以……」
「喲,錢把總!」坐在櫃台里的花富山看到了邁進鋪子里的「熟客」,「您來啦!」
「是呀是呀。」花富山不以為恥,反倒也氣惱,「我妹妹都那麼大聲的說看上赫鷹了,史大人還非說什麼只要沒嫁給赫鷹呢,就得參選!早知道,不如連夜讓他們……」
放下茶杯,赫連鷹轉身繼續做事。
花無缺低著頭,翻了個別人看不見的大白眼兒!
篩選這天,三十名女子被帶到了驛館的庭院中,一個一個的進入主選官所在的廳子。
「富山兄,花老板回來了嗎?」錢墨璇坐下後溫雅地問。
原來眼前這個男人是「公公」啊!這細聲細氣的語調還真是與眾不同!
「錢把總,我剛問過了,因為最近事情太多,赫鷹又剛回來,所以那批米得過陣子才到!」花富山氣喘地道。
他想了很多、很多,想過帶她回北燕國,想過將她收在身邊陪伴,也想過就此收手成為陌路……不是沒對女人動過情、但放不下的還真只有花無缺!所以他煩惱啊……
錢墨璇挑了挑眉,雙眸也閃了閃,「清白的?可別人怕是不這麼認為。若是此次選秀女風波過去,而花老板又未能入宮,在下倒是希望能夠看到你們真的圓滿!」——
錢墨璇深沉的眸子盯著赫連鷹自若的俊顏許久,薄唇輕抿似在思考什麼。
陰柔的聲音里充滿了不悅與斥責,听得史大人冷汗淋淋。
花無缺按著自己平時走路的儀態走了幾步,然後平穩的轉了一圈停下來攏手垂首。
花富山茫然地搖搖頭,「這個……這個我不知道,我去問問無缺!」zVXC。
「有勞富山兄了。」錢墨璇馬上點頭感謝。
這位姓朱的宦官正站在窗邊看著烏山鎮的街景,听到有人求見自己,便走回書案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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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四千字隨後奉上,謝謝大家!
鳥兒會努力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