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人家不……不要了……好痛啊……」女人嬌呼的聲音從房里傳來,夾雜著隱隱哭腔。
「不要也得要!」男人強硬的低吼,氣息微微不穩。
「討厭啦!會痛!會痛嘛!」女人撒嬌似的不依。
睜開眼楮,屋里一片黑,應該是入夜了。
花無缺接過赫連鷹遞過來的溫熱帕子輕輕擦拭著臉上的綠泥,「嗯……本來就很痛嘛,你那瓶草藥膏涂在臉上時真的很痛嘛!而且你按人家太陽穴的時候也很用力,會痛!」
她當然不會把赫連鷹口中的「侯爺」理解成為耍猴的「猴爺」!錢墨璇的真實身份太讓人震驚了!豈止是不簡單!簡直就是令人震驚!非常不簡單!
錢墨璇拿起酒盅一飲而盡,隨即手指一用力將酒盅捏碎!
門再度被敲響,店小二小牛子端著幾樣小點心和新沖泡的茶走了進來。
端著水盆來到床邊,看到一雙女人的繡花鞋和穿著布靴的男人大腳。
昏昏沉沉的,花無缺進入了夢鄉。
「用力了你又說疼。」男人的聲音里有著無奈,然後肉與肉相擊發出的啪啪聲大了起來。
「小兄弟?」女人遲疑的叫了一聲。
「那你抬起頭來啊。」女人又道。
想起他深情的說無論過去怎樣,現在他只想要她一個人,花無缺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揚,甜在心底。
這個男人每次與她都差點擦槍走火,但每次都沒有到最後一步!
「還不快去!」掌櫃瞪了一眼店小二,「小牛子,我警告你,不準胡亂說話,听到沒!」
三號房的門仍然緊閉著,屋里還是傳來「婬聲浪語」,听得他臉紅心跳
「進來吧,在門外杵著作什麼!」屋里的男人發出不悅的催促,也許是听到了小牛子上樓梯時故意發出的跺腳聲。
「你也不是這個邊境小鎮的普通把總啊。」赫連鷹嗤笑地道,「是不是,錢侯爺?」
「哼!說什麼不傷害!今天蔡氏所作所為還不是因為你!」錢墨璇冷哼一聲,不屑地道,「若不是你與蔡氏胡來,又怎麼會引起那婦人的妒嫉,進而險些讓花老板被辱!」
「呃……二位想吃什麼?」小牛子咽了口唾沫訕訕地問。
哼!他和寡婦滾床單,害她差點受辱,這筆帳可不能只算在蔡銀花一個人的頭上!
店小二正了正帽子,咕噥著,「跑到我們這種小店里來胡搞,肯定是殲夫婬/婦!」
听花無缺夸贊錢墨璇不簡單,赫連鷹心底不快起來。
站起身,錢墨璇頭也不回的隱入夜色。
但客人的吩咐不能不照作,不然掌櫃就會辭退他!
烏山鎮共有大小米鋪五家,錢墨璇家住鎮東,卻經常來鎮西的花家米油鋪買米買面……
「哎喲,嗯嗯。」女人哼哼唧唧的聲音好像是舒服了,顫顫悠悠、斷斷續續的引人暇想。
這對不要臉的狗男女,辦完事餓了不會下樓去前堂吃嗎?干嘛又要他來受這個罪啊!
「……」男人沒有動靜,似乎在埋頭苦干!
客房門口站著一個端著水盆的店家小二,滿面通紅、雙手微抖,那盆水在他的手中已經抖得快見底了!
小牛子一頓心慌,怎麼還要他端水往床邊走啊。
走到窗邊推開窗子,花無缺呼吸了一口秋夜的清爽空氣。
錢墨璇抬眼向樓上看了看,怒意染上明眸,「回答我的問題,不要左右言他!」
「哈……」打了一個呵欠,花無缺翻身朝外躺著,抓住赫連鷹的一只手哼聲問道,「連皇帝都欠他的,的確……不簡單。」
「不是我厲害,而是你留下了線索,不是嗎?」清冷的男聲也透著嘲諷,「你倒是大膽,侮辱了靖祥王府的女乃娘後,還不逃離烏山鎮!」
店小二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臉兒通紅地道︰「那對男女……太不檢點,大白天的就在房里……在房里那個!」
推開門,小牛子把頭垂得低低的端水走去。
「不……不行。」小牛子嚇得快哭了,他可不想長針眼啊!
呃!美好的月色、美好的氣氛、美好的兩情纏綿……為什麼這個女人說出的話這麼不美好!
「小兄弟,今天外面有什麼熱鬧嗎?」赫連鷹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啊!你騙人!好痛啊!痛死了!」女人拔尖的叫喊,並傳來 啪啪手掌打在肉上的聲音。
嗚!人家不干了啦!
以前是不敢想在這個時代真的會有多情、專情的男人,但現在遇到了,她自然覺得上天待她真是不薄!給了她新生命,給了她雖然笨卻善良的家人,給了她一個不錯的男人。
太過分了,人家還是處男,就要受這種刺激!還是大白天!
赫連鷹點點頭,「那現在有什麼新鮮事嗎?」例如驛館派兵尋人什麼的。
「不用著急告訴我。」花無缺將臉貼在他的胸前輕笑地道,「不管你是誰,未來十年你都是我花無缺的家奴,賣身契上可有你的手印呢。」
「只會痛一會兒,然後就很舒服了!」男人誘哄著,而且好像在用力似的憋著勁。
因為客棧很偏,而且大多客人願意住前面二層小樓的客房,後面這幢獨立的小樓很清淨,除非前面客滿,否則店家不會推薦客人到後面的小樓來,但也有一些圖清淨的客人會主動問店家,像赫鷹和她這樣就被安排到後面了。
「不!」赫連鷹的眼神轉為猛鷙,抓著花無缺的頭發將她拉近,「就算錢墨璇各方面都好得不得了,你和他成親也一定會幸福,但我不會把你給任何人!」
「你終于來了。」窗下突然傳來清冷的男聲。
侯爺?花無缺呼吸都困難起來!
「你到底是誰?」錢墨璇的聲音里冷意更重,銳利的雙眸盯著赫連鷹稜角分明的俊臉,「別告訴我是什麼蒙薩國的百姓!」有功夫這麼好的普通百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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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端著水盆飛奔下樓,來到堂前掌櫃面前淚流滿面,「老板,我絕對不侍候後院小樓三號房的那對男女客人,絕對不要!」
那個女人涂著綠膏的模樣不太可能引起旁邊那位俊帥爺的欲念吧?看那樣子好像是那位俊帥爺用手給女人的臉和脖子涂綠膏……但為什麼兩個人搞出那麼曖昧的聲音吶,害他小牛子那顆純潔無暇的心兒受了污染!
「他是不簡單,連金台的老皇帝都欠他的人情!」赫連鷹哼聲道。
是很奇怪,縱然花無缺逃了,蔡氏受辱,也不至于其他秀女都不要了!
好吧,看在他在驛館時對蔡銀花的惡形惡狀和厭惡,她今晚暫且饒了他!
看店小二進門時臉紅得像喝了一壺酒、那避如蛇蠍的表現,就知道肯定是誤會了什麼。
「客倌,水來了。」小牛子頭都不敢抬,小聲地道。
撐著身子坐起來,花無缺眨眨眼好半天才適應黑暗,屋里沒有其他人!
赫鷹?花無缺很快便辨認出那個低沉悅耳的男聲是赫鷹發出來的。
花無缺從膝上抬起頭,借著月光迷茫地看著月華灑滿臉的赫連鷹,「你要我嫁給錢墨璇?」在他對她作了那麼多事、僅僅是差一步奪走她楨襙之後?
叫小牛子的店小二點點頭,重新倒了盆熱水往後院端。
赫連鷹的臉一綠,北燕國輔國大將軍和江洋大盜之間的差距太大了吧!
「小二!小二!讓你拿的熱水呢?」男人的聲音像是在吼。
「他是個好男人。」赫連鷹蹲下來,抬手撫上花無缺的發頂,她的一頭烏發用絲帶扎在身後,因睡覺而掙亂了發絲。「若你與他成親會幸福,可是……」
「赫鷹?」花無缺惺忪地喚了一聲,可房內沒有人應聲。
徹底擦掉臉上的綠泥,花無缺覺得從早上就開始腫脹火辣的臉頰舒服多了。
算了!罷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實在不行卸 轆!
看得出來,錢墨璇這位有著了不起身份地位的「把總」很快會把事情擺平,等一切搞定了之後再回去也不遲!
「赫鷹?」花無缺的小手撥弄著赫連鷹的衣襟,輕聲地問,「你該不會是什麼江洋大盜吧?」
現在就進去?里面不是正在辦事嗎?萬一……
「還……還好啦,再用點兒……力。」女人嬌哼地道。
藥膏剛涂上時的確會蜇得她哭爹喊娘,但很快清涼的感覺就鎮定了肌膚,讓她舒服許多。
「那也不用叫得那麼大聲!」赫連鷹接過帕子又在盆里投洗了一遍。
正撥弄著算盤的掌櫃翻翻小眼楮,八字胡氣得飛起來,「你這臭小子,就讓你替大毛端個熱水送上去,你鬧什麼鬧!」
赫連鷹找了鎮上一間比較小的城邊客棧投宿,這樣既能知道鎮上發生的事,又能不引起注意。
店小二撇撇嘴,心中還是對後院三號房的客人充滿了鄙視。
「你能找到這里來真是厲害。」赫連鷹又開口,但語氣里可沒有贊賞,只有嘲弄。
花無缺坐在地上,眼中已經濕潤。
赫鷹去哪兒了?她還沒找他算帳呢!
花無缺泣笑地偎進赫連鷹懷中,最喜歡他把對她的感情直白的表露出來!這樣的男人也算是個稀世之寶!
掀開被子模黑在地上蹭了幾下找到鞋子穿好,花無缺猜想赫連鷹也許另開了一間房。
把花無缺從烏山鎮的驛館帶出來後,一切事態未明,赫連鷹不敢帶她回花家米油鋪子,但他們也沒必要逃離烏山鎮!
別看他救了她、好生的待她、又處處維護和寵著她,該給男人些教訓時,花無缺決定還是不能姑息的!
「錢把總真的會把事情處理得完美嗎?」花無缺趴在床上,眼皮開始打架,她真的有些累了,連驚帶嚇不疲累也難。
女人的臉綠是因為面皮上涂了一層綠色的膏狀物,一直涂到脖子那里,而男人的兩只手也是綠色,兩個人正看著小牛子。
但如果哪一日北燕國與金台國起戰,他就不再是赫鷹,而是赫連鷹,到時他該如何在她面前進行角色的轉換呢?
掌櫃正教訓店小二呢,就听到後院傳來客人的喊聲!
這麼晚了,他在樓下小院中作什麼?在等誰?
不管了!反正是他讓進去的,看到什麼、或是打擾了什麼,他小牛子可不管!穩像用啦。
「無缺,我得告訴你關于我的真實身份,其實是……」赫連鷹嘎聲地想說出自己是北燕國將軍的事實,不知道花無缺是否能接受,嗓子發緊的說不出來。
「哎,小兄弟,你們店里有什麼好吃的嗎?累了一天,我餓了。」女人又叫住小牛子。
「那倒沒有……不過方才樓下有客人說,好像選秀女的事作罷了。」小牛子奇怪地道,「別的鎮上的姑娘們都和家人一起回去了,難不成我們烏山府沒一個被選上的?還真是奇怪!」
「不……不是。」小牛子覺得自己的腳趾頭一定都紅了,這對男女真的太豪放了!
「不好意思,如果你餓了,可以……可以……」小牛子鼓起勇氣,決定不再容忍這對男女客人,轉身剛想理直氣壯的告訴那位女客人餓了可以下樓去吃,但當看清床上的兩個人時,卻結巴的說不出話來!
即使洗掉了那嚇人的綠膏,這名女子長得也不是很出色,而且臉上還有著紅色的斑點……或是疹子。
「赫鷹,你不說出自己的身份也無妨,若是你對不起花無缺,下場就如這個酒盅一樣!」啪!錢墨璇將捏碎的瓷片扔到地上,指間、掌心有著刺目血紅,「還有你那個表妹……哼哼,你好自為之!」
「靖祥王府的女乃娘?那個女人還挺有門道的,轉眼就從一個寡婦變成了王府里的女乃娘。」赫連鷹拿起桌上的酒壺,將面前的兩個杯子斟滿,「坐,邊喝邊聊吧。」
「就讓你不要亂叫!」赫連鷹瞪了一眼床上咯咯笑的花無缺。
「放心吧,那位錢把總來頭並不小,他既肯去討人,自然會把所有事都處理得沒有紕露。」赫連鷹幫花無缺拉上被子,肯定地道。
「臭小子,客人願意干什麼就干什麼,關你啥事兒!」新招的這個黃毛小子真是見識短!
「你脖子有毛病嗎?」女人的聲音听起來帶著笑意,透著活潑。
花無缺捂著嘴緩緩蹲下來,她豎起耳朵听著兩個男人的對話。
十年……他把自己的十年賣給了花無缺,這件事听起來其實也不錯!
「怎麼樣,舒服不舒服?」男人笑著問。
「真的?錢把總是什麼來頭?上次我听他說即使我入選秀女也會把我攔下時,我就覺得他不簡單!」花無缺閉上眼楮迷迷糊糊地道。
赫連鷹望著錢墨璇離去的方向默不作聲,也不起身回房,反而是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酒。
不知過了多久,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輕輕的腳步聲在花無缺面前停下。
「那就是你長得很丑,怕嚇到客人。」女人又猜測地道,「但你肯定沒現在的我丑。」
不知道是自己真的累了,還是赫連鷹給她涂臉的草藥膏中有的成份會令人想睡覺,反正花無缺睡了很久,連晚飯都沒吃。
赫連鷹順著錢墨璇的視線看過去,當他看到開著的窗子時,薄唇微彎,「我的確不是蒙薩國的普通百姓,但我是誰不重要,因為我不會傷害她。」
什麼?錢墨璇幫她擺平了蔡氏?那個王爺府的女乃娘?雖然不知道蔡銀花有沒有女乃水來女乃王爺府的小王爺,但打狗還看主人,蔡銀花受了那種奇恥大辱,真的不會回王爺府告狀?
「熱鬧?」小牛子正了正帽子想了想,「要說最近兩天最熱鬧的事就是皇帝選秀女終于到了我們烏山府,我們烏山鎮和其他鎮子上的未嫁姑娘都集中在驛站待選唄!」
錢墨璇?花無缺捂住嘴,第二道男聲的主人她也听出來了!
她想是因為餓了,硬是被餓醒的!
該稱贊赫連鷹是個自制力極強的男人呢,還是該說他是個調情聖手!
「……」小牛子不知道說啥了,只是把水盆放下,轉身要走。zVXC。
這是她第一次听到錢墨璇用如此冰冷的態度對人,過往相處中他總是彬彬有禮、溫柔和氣!
他何嘗不是有一堆秘密瞞著她?說與不說都令他為難!說了怕是他與她緣盡的開始,不說又覺得對她不起……真是兩難。
床上坐著一個女人……一個臉發綠的女人!床邊坐著一個男人……一個衣著整齊的英俊男人。
一股怒火從小牛子月復部竄上來!
「嗯,放到床邊的盆架上。」男人的聲音從床的方向傳來。
「爺,二位要的吃食送來了。」小牛子輕輕的把東西放到桌上,眼角瞥到已經洗掉綠膏睡著的花無缺。
「我惹下的事我來承擔,我是個直來直去的人,想得到什麼從來不掩飾,而錢侯爺就有些畏手畏腳了吧?」赫連鷹端起酒盅輕抿一口酒,「但我仍是感謝侯爺今天的幫忙,想必明日我與老板就能回到米油鋪了吧?」
有一種感情是深沉的,內斂到你很難覺察,錢墨璇對她的愛憐便是如此吧。
「殲你個頭、婬你個頭啊!」掌櫃又給了小二一巴掌!「你管人家是不是夫妻!沒有客人,開不出工錢,你就得夾包滾蛋!」
赫連鷹看著花無缺睡著的模樣,不禁有些愧疚。
掌櫃伸手打了店小二的頭一下,把他頭頂上的布帽子拍得扁扁的!
錢墨璇冷冷地看著鎮定自若的赫連鷹,撩袍坐在了對面的椅子中。
心里明白,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尋求男女平等、感情專一似乎有些難。就好比在她所在的時代,如果男人想娶三妻四妾就是瘋了,而在這個時代則是女人想讓男人從一而終才是瘋了!但她不會和別的女人同時分享一個男人的愛戀,如果他有了其他喜歡的女人,她就會離開他!——
在此再宣傳一下裙裙「七四零六六九四五」,關于一些被吧內屏掉的文字,或是干脆不被允許發在章節內的文字,鳥兒會群郵件發給各位訂閱親。
別忘了小裙的敲門磚「歡月兌」,否則不加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