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墨璇是個好男人,花無缺一直覺得自己辜負了這個好男人,如果真的有來生,她自私的希望能與他相遇續譜今生緣。
也許相戀中的男女會許下今生、來生還祈盼再在一起,可花無缺覺得一生一世情的緣夠了。
夜半突醒,花無缺坐起來茫然地空望著黑暗,一時回不過神來。
父子倆垂頭喪氣的坐在院子里,又想不出什麼好方法不讓花無缺受到傷害。
錢老夫人徐氏由兩名僕婢陪同走進了花家米油鋪,花家人都肅然起敬的站得筆直。
「今天老身來只是有一個問題想听花老板給個答案。」錢老夫人正色地道,「你是不是與我家墨璇已經私下互許終身之諾、兩情相悅了呢?」
花富山附和的不停點頭,只要能保護妹妹不受傷害,他是什麼都願作的!
他睡不著啊!女兒花無缺為了這個家承受太多了,現在赫鷹不知所蹤,女兒懷了身孕回來……耿有財歡喜之余,也正如花無缺所擔心的那樣,怕鎮上百姓說三道四,傷害了女兒。
花無缺笑容一僵,沒想到錢墨璇對自己的一番情誼,錢老夫人也知情!
「啊……謝謝……只是……」為什麼同這個老婦人說話,會有壓力?
他無奈的嘆息、不舍的低喃,總回蕩在花無缺的夢中、心底。
「爹、大哥……」花無缺的聲音有些哽咽。
「老身的意思是,花老板出身普通百姓家,無世家背景、非文仕之族、亦不是罪污之後,是干干淨淨的普通老百姓。」錢老夫人繼續微笑地道,「與這烏山鎮中大部分人是一樣的。」zVXC。
花富山走到父親身邊坐下來,「是……是啊。我擔心再過一兩個月,無缺顯懷後該怎麼面對那些三姑六婆。」作兄長的也會擔心妹妹。
耿有財望著女兒的屋子嘆了口氣,走到院中天井坐下來。
花無缺約了兩個鎮上專門拉租契的人,想請二人幫忙看看哪里有合適的鋪面出租,最好是在西條街,因為離正陽街不是很遠,這樣兩家米鋪照應起來也方便。
花無缺叮囑父親和兄長及耿如風照看店鋪,然後引領錢老夫人向後面走。
一個男人倒貼娘家人到了這個地步,也是值得人佩服的!
錢老夫人只是看著花無缺進進出出的忙碌沉默不語,半點兒客氣也沒有。
到了後院,花無缺從自己房中拿來茶葉和茶具,又去廚房提熱水泡茶。
「離……離開!」花富山不禁拔高了音兒,馬上又捂住嘴看向花無缺屋子的方向。
她當初還以為很容易就能幫紫華郡主解除婚約,那個想法太天真了。
「爹。」花富山的房門也打開了,看了一眼妹妹的門窗後,拉攏衣衫走了出來,「您也沒睡。」
「不,哪里。錢老夫人請坐。」花無缺欲請錢老夫人坐在米油鋪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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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善良的人,卻不是什麼精明的人。
「我這個當兄長的也很沒用。」花富山慚愧地低下頭,「我不想無缺離開。」
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當困意再度泛上來時,花無缺才打著呵欠準備回床上睡覺。
不知道紫華郡主怎麼樣了,與赫連鷹的婚約恐怕一時也解除不了,小姑娘又要苦惱很久了。
花無缺倒是沒有生氣和不高興,相反她是奇怪,為什麼錢老夫人特意跑到花家米油鋪來說這些話!她好像跟錢家沒什麼利益沖突啊!
「睡不著。」耿有財搖搖頭,「你也沒睡啊。」
錢老夫人垂眸看了一眼素淨的茶具,再抬眼看看花無缺,唇角微勾地道︰「花老板如同這副茶具般的純淨呢。」
錢老夫人眉兒一挑,看著花無缺道︰「只是茶與富貴人家無法相比嗎?」
「跟錢墨璇回去吧,如果有可能,我會去找你。」他的話有著不確定。
虛偽疏離的客氣掛上臉,花無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垂著眼簾道︰「茶有好壞、人分貴賤,但同樣的……人的品行也有高潔與低劣,這就不分出身如何了。有的人出身高貴,可品行低劣,有的人出身貧賤,卻品行高潔。」抬起眼簾望著錢老夫人,花無缺彎唇淡笑,「錢老夫人今天來寒舍必是有重要的事要跟無缺說,我們何不開門見山呢?」
花無缺訝異父親和兄長對自己的關心與費心,一時感動得鼻子發酸、眼發紅。
「無缺姐姐,你會帶著寶寶一起回來嗎?」年紀最小、已經上了學堂的耿富有怯生生的問。相夠半譜。
耿有財的眼圈也紅了起來,拍拍女兒的肩膀道︰「孩子啊,爹知道你吃了很多苦,是爹和你大哥沒有好好照顧你。但現在你有了孩子,我們不能再軟弱無能下去!」
正等著約好的人來時,一位稀客光臨了花家米油鋪!
「那是甚好了。」錢老夫人點點頭微笑地應下。
如果她真的能放下他時,就把這個戒指當掉換錢!
咦?花無缺一時間不好意思起來,不明白錢老夫人為何夸獎自己。
坐了一會兒,她的手撫上胸口,從衣領中拉出一條金鏈,金鏈上拴著一枚瓖著藍色寶石的大金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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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有財想了想對兒子道︰「不如假裝無缺嫁到外地去,待她生下孩子休養一年半載後再帶著孩子回來,到時候我們就說她守了寡……」
錢老夫人臉上的表情很平靜,讓人看不透她此行的意圖。
花無缺白了一眼耿如風,冷哼地道︰「你先保護好你老婆和你自己吧!別整天讓鈴兒擔心你會被男人或女人撲倒!」
花無缺再傻也听出來錢老夫人溫和的話語中其實是在表達看不起花家的百姓出身了!
錢老夫人眼中閃過贊賞,「呵呵,好一個聰慧、靈牙利齒的花老板,難怪我家墨璇對你有所傾情!」
「什麼主意?」花富山詫異的看向突然變「聰明」的父親。
早飯時間,花家人敞開心扉談過話後,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笑容,做起生意來也干勁十足。
錢老夫人掀開茶杯蓋子,端起茶杯吹了吹,看著飄浮在茶水上的翠綠茶梗後笑道︰「原來,平民百姓家待客的茶是這樣子啊。」說完又輕輕放下了茶杯。
也許那是他們最後一次纏綿,所以才用那麼狂野、不收斂、又傷害著她的方式掠奪!
因為去錢府道過謝,所以花無缺見過錢老夫人,當時印象是位不太喜歡笑、卻也不是嚴苛的老婦人。
耿如風撇撇嘴老實的縮到一旁——
花無缺垂眸想了一下,然後抬眼笑道︰「如果錢老夫人不嫌棄,請到後面寒舍的院中邊喝杯茶邊聊如何?」
「不知錢老夫人有什麼事找無缺呢?」她恭順地問道。
「如果有可能」?如果沒可能呢?他們是不是今生相見無望?
花無缺繞過櫃台迎上前,「錢老夫人,您怎麼親自來了?」
「老夫人說得極是,我們花家既非大富大貴的官宦或商賈之家,祖上也沒有什麼榮耀的前人,只是這一輩中,我大哥花富山喜中秀才,算得上是有了一個文仕之人。」花無缺客氣有禮地道。
耿有財拍拍腿嘆氣,「我也是這麼想的。晚上無缺所說的話,你也都听到了,她想幫鈴兒和如風再開間米鋪子,我是沒有意見的。但鈴兒私下告訴我,說無缺想幫著開完鋪子後就離開烏山鎮。」
「說得好,岳父大人!」耿如風這個馬屁精立即歡呼出聲,「我們得保護大姨子!」
「我想到了一個主意,卻不知可行不可行。」耿有財突然抬起頭道。
「無缺,你放心的去生孩子,大哥我會努力把米油鋪子經營好!」花富山拍著胸脯道,「如風也會幫我的!」
「會的,富有。」看到最小的弟弟就仿佛看到了那個膽小害羞的紫華郡主,花無缺心頭一陣柔軟。
趿著鞋子走到床邊、尚了床,收起雙腳時,花無缺想到︰明天應該再訂做一雙新鞋子。
「沒錯!」耿如風又表示了一下誓死效忠花家的決心,遭來花無缺第二記白眼!
呃!花無缺一怔,其他花家人也是互相對望,不知道這位錢老夫人要說什麼悄悄話,還要找個安靜的地方!
花富山眼楮一亮,「對啊!到時候鎮上的人都只會同情無缺,也沒人會說三道四了!」
耿有財作了一個小聲地手勢,傷心地點頭,「無缺一直都是為了我們做了很多,我這個作爹的沒用啊。」
粗獷的金戒指顯然不是女人能戴在手上的,那是他在那一狂亂的夜之後塞在她手中的東西。
「花老板,老身有些話想與您私下談談。」錢老夫人那雙飽含精光的雙眼望著花無缺的俏臉道,「能否尋個安靜的地方呢?」
花無缺柳眉微皺,怎麼听著錢老夫人這話不像是褒意呢?又挑不出什麼偏理來!
摩娑著戒面上的寶石,花無缺嘆了口氣塞回衣領中。
「錢……錢老夫人!」花無缺看到那位鬢角微白卻不失尊貴氣質的老婦走進米油鋪時愣住了。
「嗯嗯!明天我和無缺商量一下,如果能這樣最好了!我們去遠點的鎮子找處房子,再請個大娘照顧無缺,我們也可以時常過去看望她。」耿有財越來越覺得這個主意實在是好!
長著男女通吃的模樣,還真是讓人多操心!
當花無缺的窗子關上後,耿有財所住的屋子門悄然打開。
錢老夫人把花無缺指揮大局的模樣都看在眼里,而且是很認真的看著。
「呵,是啊。」花無缺笑道,「我們普通百姓家的茶自然不能與富貴人家的相比。」
錢老夫人徐氏微點一下頭,語氣平緩又疏離地道︰「花老板,請恕老身打擾啦。」
給兩個茶杯倒入熱水,沏上綠茶蓋好茶杯蓋後,花無缺坐正身子望著錢老夫人。
穿著鞋子下了床,走到窗前推開窗子,望著又圓了起來的月亮,花無缺想著赫連鷹是不是也在望月念人呢?他對她有情,可為什麼沒勇氣留下她呢?
花無缺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她是看出來了,錢老夫人今天不是來「閑敘」,而是來找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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