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花無缺出口不遜,被赫連鷹教訓的豹子不敢再胡說八道。
從地上爬起來後,豹子沒好氣的從火堆里抽出燒紅的烙鐵,「誰先來!」
花無缺看到那燒得紅紅的鐵塊,忍不住有些打退堂鼓,頭皮微微發麻!
又是老招數,能省還是要省的!
要說不在意赫連鷹的「克妻」說,那是騙人!
她怎麼忘了!錢墨璇是「皇親」啊!
「無缺,你去旁邊呆一會兒,我看著施烙人給那母子三人烙完府印後去找你。」赫連鷹怕妻子受不了這個刺激。
雖然隱居在烏山鎮多年,但畢竟前陣子也進過皇宮!特別是作為外戚的一員,表面上對朝廷的事漠不關心,但花無缺覺得為了自保,錢家肯定還是會對其他王親貴族、朝中大臣有所了解的!
嫣紅曾到花家來送第二批衣衫時提起,蔡銀花從花家米油鋪回到客棧後先是發了一通脾氣,次日就退房離開了。但是離開了烏山鎮,還是換了間客棧,就不得而知。
「家里人口是不少,但現在你和如風出去獨立開鋪子了,生意也越做越好,你眼看快要生產,你們大豐鋪子的事誰打理?」花無缺戳了一下趙鈴兒的頭,罵她的目光短淺!「花錢請幫工固然好,但每月生意好與賴總是要開錢給人家,奴隸則不同,一次投入便無其他支出。你生產後也需要有人幫你帶孩子,我覺得這個女奴是個好幫手。」
腦海中浮現蔡銀花在米油鋪子里叫囂吼叫、誓要搞垮花家的模樣,花無缺的眼神冷冽起來。
蔡銀花,你真不該惹我!難道你不知道野獸尚有護仔而拼命的覺悟嗎?
「爹!您該操心的不是赫鷹吧?」趙鈴兒尖叫地指著院內那三個衣衫襤褸、皮膚微黑、頭發凌亂的母子三人,「這三個……三個人是怎麼回事?」
「奴……奴婢叫烏曼,在暹坦國就……就是奴隸。」女人道,「我的兒……子達達七歲,女兒艾美四歲。」
赫連鷹則去前面幫花富山看鋪子去了。
烏曼驚詫的抬起頭,五官深遂、有著一雙烏黑大眼的她想不到自己竟然遇到了活菩薩!
赫連鷹松開袖頭的綁繩卷起衣袖,之前烙下烏山府印的疤已經被孫玉蓉用藥給抹平了字,變成表面光滑的平疤!
「行!行!小氣鬼!」花無缺站起身,「你不是做了新衣裳,把你舊的不要的衣服給那對母女改一改穿吧。」
「要不……要不算了吧?」花無缺抓著赫連鷹的手臂小聲地道,「不行我回家用繡花針給你刺字……」zVXC。
花無缺哼一聲,看了一眼低頭站在院中的母子三人。
「烏曼不敢奢望……」烏曼哽咽地額頭觸地道,「只希望能夠和孩子們……孩子們在一起……」
花無缺轉過頭看到錢墨璇儒雅的身姿正俯視著自己,抹掉眼淚強顏歡笑地道︰「沒……沒事,只是心靈脆弱,覺得那麼小的孩子……」她的手撫上月復部,無法想像自己的孩子被當奴隸賣掉的景象!
「誰跟你是好姐妹!」趙鈴兒甩開花無缺的手嫌惡地道,「我可告訴你,雖然我們是一家,但大豐與花家兩間鋪子的帳還是要算清楚的!」
新買的三名奴隸擦洗過身子,換上耿富有和趙鈴兒、花無缺的衣衫後,雖然皮膚仍然是麥色,但看起來干淨立整了許多。
花無缺點點頭,「烏曼,我把你們買來一半出于同情、一半是因為家里的確需要人手做事。我買下你們母子花了六兩銀子,雖說奴籍是終身制的,除非有人願意花重金為你們除去奴籍,但那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我恐怕無法為你們支付。」
「赫鷹?你受傷了?」耿有財看到赫連鷹卷起的衣袖下纏著一塊白布,擔心地上前詢問,「是不是那個蔡氏半路使什麼壞?」
也許是母親的奴籍使得孩子地位也不高,一起被轉賣了。
「赫……赫鷹?」花無缺轉過頭看著丈夫,赫連鷹的臉上沒有任何異樣,仿佛剛才那紅紅的烙鐵是壓在別人的皮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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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想去,花無缺突然想到了白天踫到的錢墨璇!
露出笑嘻嘻的模樣,花無缺給趙鈴兒捶著肩,「好鈴兒,就屬你最能了解我了,我們不愧是好姐妹!」
听到孩子被嚇得尖叫哭泣,花無缺忍不住抓緊胸口的衣襟,眼里蓄滿了淚。
「人家的意思是……家里吃飯的嘴已經夠多的了,又來了三口……」趙鈴兒畏懼花無缺的凶狠視線,縮到一旁咕噥。
女奴拉著一雙兒女跪下來向花無缺施禮。
看到赫連鷹上前,豹子還真是一愣,「你還真要再烙一個啊?」
「嗯,你們是暹坦人,听得懂金台國話嗎?」花無缺問那母子三人。想到這里,花無缺想去去錢家拜訪,只不過這次不是去見錢墨璇,而是去拜訪那位曾給自己下馬威、警告她離人家兒子遠點兒的「錢老夫人」!
本以為赫連鷹夫婦是去散步、談情說愛,結果兩個人回來後就差點兒驚掉了家人的眼球!
耿如風為什麼會和靖祥王妃長得相像呢?難道那小子真的背景不凡?但看他矢口否認的樣子似乎又不像撒謊。
花無缺撫了撫自己的肚子,輕聲地道︰「就當我是給自己和月復中的孩子積些福報吧。」
「花老板,你還好吧?」身後傳來錢墨璇擔憂的聲音。
如果非得應驗赫連鷹克妻的預言,起碼保住她月復中的孩子吧,作為母親她優先選擇的是孩子!
花無缺閉緊雙眼轉過頭,她開始後悔,甚至覺得自己心狠!里皮發紅。
「不要緊,多和別人說說話,慢慢也就學會了。」花無缺倒不介意語言方面的事,「報上你們的名字吧。」
花無缺見趙鈴兒這個難纏的繼妹已經妥協,其他人更不是問題!
赫連鷹身子輕顫,推開花無缺的手笑道︰「沒事。」
不過這樣也好,起碼可以給去靖祥王府探听情況的耿如風多一些調查的時間!
「無缺,我和你當姐妹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的心思和弱點我還是知道個七八分!」趙鈴兒吐糟地道,「如果說那個女奴是買來幫忙和照顧生產後的我和孩子,這點我信了!但那兩個小孩子呢?一個看上去六七歲、一個不過四五歲的樣子,你讓他們干什麼?當童工都不夠機靈啊!一斤米恐怕都拿不動!」
耿有財點點頭,同情的看了看那母子三人,轉身進了屋子去找燙傷膏。
趙鈴兒瞪了正好赫連鷹,然後推著花無缺進了院中小亭。
「听……听得懂。」女人垂著頭嗑嗑巴巴地道,「只是……只是不是……不是很多。」應該是說听得懂和會說的金台國話不是很多。
她絕對不會給蔡銀花這個機會!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的家人和即將出世的孩子們!
耿有財站在一旁偷偷抹眼淚,趙鈴兒也有一些動容。
「啊……婢女?書童?還不是要白養幾年!」趙鈴兒嗤聲,「算了,反正人都買回來了,退也不可能!只希望他們的背景不要像你相公那麼復雜,花家很久沒過安生日子了,我的無缺姐!」
花無缺立了立眼楮,趙鈴兒縮了縮脖子。
蔡銀花那次帶著世子來花家米油鋪搗亂沒討到便宜,灰溜溜撤走後就一直沒了動靜!
花無缺抓抓臉,「嗯……可以培養成婢女和書童什麼的。」
赫連鷹看著妻子眼中的脆弱搖搖頭,「恐怕不行,但我會好好看著的,別擔心。」
直到雙肩被人扶住,花無缺虛月兌得差點兒坐在地上。
花無缺喝了口水,無所謂地道︰「新奴隸。爹,您去給赫連鷹和這娘仨兒拿點治燙傷的藥膏和舊衣服,再看廚房里有什麼可吃的東西沒有,給他們拿出來先填填肚子。」
「你瘋了?你當自己是觀世音菩薩轉世,救苦救難啊?」趙鈴兒壓低聲音惱道,「干嘛買下這一大兩小啊?做什麼善事?你腦子讓牲口踢了吧你!」
對不起,只能幫你們這些了……
也許父母能為孩子所作的事情有限,但起碼能在他們還弱小的時候提供保護!
趙鈴兒重重的嘆了口氣,作了三四年姐妹,如果四年前的花無缺被趙鈴兒排斥,那麼落水後被救上來的花無缺卻是令她敬佩和羨慕的。她知道花無缺「變了」,但這只是她一個人的秘密就好了,沒有必要揭穿給大家知道,因為她挺喜歡現在這種性格的「花無缺」。
「我是來補烙的。」赫連鷹輕描淡寫地道,然後從豹子的手中接過烙鐵按在那道疤上。
花無缺相信,即使自己死了,家人也一定會照顧好她的孩子……愛過一回、奮爭過一回,又與心愛的人有了一個孩子,雖然不能白頭到老,但人生還算圓滿了。
花無缺知道自己能幫那母子三人的有限,只得走到一旁、遠離施烙的地方。
「十年,我與你們主人與奴隸的契約只有十年!十年以後,我也不會轉賣你們,如果我們花家米油鋪子還在、大豐米鋪還在,你們仍然可以在這里幫忙,我會給你們開工錢,賺夠六兩銀子還給我之後,你們母子三人就可以離開!」
眼看著成親後小風浪不斷,但她這條命卻好端端的保著,花無缺不禁開始擔心生產那一關了!
花無缺臉色微白、嘴唇抖了抖,「好……好,不要燒得太熱太紅,略個淺疤就行了,特別是小女孩兒……可不可以不烙?」
花無缺可不認為蔡銀花放棄了「報復」,很有可能是又躲到什麼地方想鬼主意去了!
但是,只要還活著一天,她就要為孩子的安全掃清障礙!希望蔡銀花是最後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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