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無恆苑里,今日大老爺難得沒有出去應酬,卻一整天都待在了西院里,那里住著他最為寵愛的兩個妾侍。
陸夫人真真是氣的夠嗆。眼見就要到了用晚膳的時辰,正要使人去西院將他請來,就听外頭有小丫頭低聲說道︰
「老爺,夫人在等您呢!」
這是誰的聲音,這麼的嬌媚?陸夫人一听,本來歡喜的心情卻因這個聲音變得陰霾了起來,尋思著得找個機會將那丫頭打發出去才好。
但見大老爺已然邁著步子,氣宇軒昂地走了進來,立即收斂了怒容,換上一副溫和又不失端莊的模樣討好他。
「老爺來啦,可吃過了?妾身這里正要擺膳,都是老爺最喜歡吃的,不如在妾身這里再用些?」
大老爺對她這個態度很是受用,又正好「勞累」了一日,確實需要好好補補,便撩了袍子在桌邊坐下。陸氏見狀忍不住歡喜起來,立即指揮者丫頭將碗筷布置妥當,又擺了一壺酒,才將她們遣散,整個屋里只有他夫妻二人。
「老爺,這是您平日最喜歡的酒,妾身一直為您留著的!」
兩人小酌了幾口,陸氏有意要他多喝幾杯,醉了最好,便可以留宿在她這里,省的又跑去了別處。
大老爺被她哄的心情甚好,兩人也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陸氏忽而想到了上次王夫人到府里的那事,又見此刻屋里沒有外人,不由說了出來。
「說起來也怪,四丫頭自病了一場之後,整個人都變得和以往不一樣了,說話有了底氣不說,上次還差點害了咱們雪娘呢!」
她故意將話說成這樣,心里打著主意︰
老爺自來不喜歡閨女,對于雪娘的事情也不上心,要是叫他知道是雪娘先算計四丫頭在先,只怕又要訓斥一頓,不如就說成四丫頭欺負她們雪娘好了。
曹大老爺不甚在意,繼續喝著小酒吃著菜,甚至有意無意地哼哼兩聲。陸氏見他這副樣子,有些來氣,繼續往下說著︰
「不過說來也怪了,咱們老太爺在世的時候家里最得寵的便是二老爺,可怎麼老太爺一走,老太太就像是看二房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的呢?」
她狀似無意間的一句疑慮,卻喚來大老爺的神色倏然變化,他將玉箸一擱,哼了一聲,斜著眼望著她,警告道︰
「你少惹是非,老太太對誰都是一視同仁的!」
再看眼前桌上的那一碟碟自己愛吃的菜,卻索然無味了起來。
陸氏心有不滿,本還要再說兩句,可見他這個樣子,害怕他一不高興抬腳就走,為了能留住他只好忍了下來,喚了嬉笑的臉面哄著他喝酒吃菜,心里卻覺得里頭定有貓膩。
這夜,曹大老爺自然留在了陸夫人的房里,西院的兩個只得點著孤燈苦苦守了一夜。
日子忽忽兒過的很快,曹湘染的女紅水平越發的精湛了起來。這日,謝氏帶著曹湘鈺管理妥當了家中事宜,一道來了竹雲苑。
「織娘,鈺娘過完年及笄之後就要出嫁,于禮你這個做妹妹的也要出一份力,便讓你替你姐姐繡上白個香囊如何?」
謝氏見了她放在線框里的樣片,便提了這個。
「母親,這可使不得!」曹湘鈺立即上前婉拒,「女兒怎麼敢勞累妹妹為我繡嫁妝呢。」
作為嫁妝,是該由家中姐妹幫著繡好百個香囊,作為日後到了夫家用來打賞下人的禮物,可是……曹湘鈺忍不住偷眼去看那個被繡的歪歪扭扭的樣片,若是她的嫁妝都是這麼個貨色,她怎麼好拿的出手?
織娘的女紅差是府里出了名的,但凡是嬤嬤檢查到這方面的課業,她必然要受懲罰,她這樣的水平怎麼能給自己繡嫁妝?曹湘鈺心里打定了主意,神色間透露著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堅持。
「你平日要跟我學習中饋之事,這才是正經之事,這些香囊之類的便給你妹妹做罷。」
謝氏望著她笑著說,又見織娘亦是不怎麼情願的模樣,道︰
「你每日繡上幾個拿來我瞧,繡的好的才能給你鈺姐姐添妝,不過雖有我來瞧但是需得你用心去繡才好!」
曹湘鈺不由地松了口氣,至少經過謝氏的檢查,那些個香囊應該不會差到哪里去,暗自決定自己先繡著以防織娘到時繡不好那麼多。
「母親,您這不是為難我麼?」曹湘染卻是將曹湘鈺的神情變化全部看在眼里,「要是繡的不好豈不是讓姐姐以後難做人嘛。」
謝氏微微一笑,輕拍她的手心道︰
「不會的,我親自教你,只要你願意去學總不會差到哪里去的。」
看著曹湘鈺溫和地說著︰
「鈺娘的手藝便是我教的,鈺娘可比你乖覺多了,一學就會的。」
謝氏親自指導她教她刺繡,這是好事還是壞事?曹湘染拿不定主意,當下只能點頭應下。到了晚間,忍不住問墨棋︰「鈺姐姐的女紅當真是母親教的麼?」
听她問起這個,墨棋忍不住眉飛色舞了起來,邊說邊一臉的自豪。
「夫人的手巧是出了名的,能得她的親自教授是京里女子幾輩子的夢想呢!」
「大姑娘卻不是一開始就跟著夫人學的,是自安姨娘將她送到這個竹雲苑才開始的。」
安姨娘將大姑娘送進竹雲苑,意味著將這個庶出的女兒放在主母的名下教養,別人或許以為安姨娘是蠢笨或者忌憚主母,其實她卻明白怎麼樣才是對女兒最好的,這個還是她老娘當初說給她听的呢,那時她還不信,如今看來安姨娘當初這個決定真是沒有做錯。
放在夫人名下教養,最明顯的好處便是這一樁婚事。謝夫人賢良淑德京里聞名,能得她的教誨將來定然也有如此風範,至少不會因為庶出的身份被夫家看輕了去。
「哦。」
曹湘染听得一知半解,點了點頭,見時辰尚早,就將針線拿出,試著再繡個花樣復雜些的樣片。早前被謝氏看過的那個樣片,依舊靜靜地躺在線框簍子里。
正在這個時候,外間忽然騷動了起來,喧喧嚷嚷地吵鬧不停。曹湘染隱隱約約听見一些動靜,心里一驚,揚聲向著外頭道︰
「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可終究再也坐不住,起身就往外走去。墨棋卻及時將她一把攔住,心有余悸地提醒︰「姑娘,外頭已經黑透了!」
啊,是啊,她忘了,以往的四姑娘最害怕黑夜,一般入了夜都不會外出,除了那次……可她不是「她」,更不害怕黑夜。
「我不怕,你跟在我身邊,咱們出去看看怎麼回事了。」她隱隱听見外面有人喊到了曹之清的名字,難道是她老爹出了什麼事麼?
兩人才走到門口,就見似畫一陣風似得從外頭進來,差點撞上了同樣心急如焚要知道究竟的曹湘染。
「出了什麼事?」曹湘染將她一把扯住,直接問道。
「是……是二老爺……」似畫去外面探听消息,一路飛跑著回來,此刻猶自喘不過氣,待反應過來時已經不見了曹湘染和墨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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