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張第一天,瀲意累到不行,忙到小半夜才回去。天上一輪皎月清寒,似是一汪白玉,高高懸掛在空。她獨自行走在幽深小巷里,準備從後門進將軍府,而且離綠倚軒也近,不會引人注意。
夜晚的小巷格外安靜,而瀲意卻在前方看見一幫人黑衣圍著一個玄衣男子正在廝殺。她眼力極好,即使隔著老遠也能看見圍困住的人是趙旭陽。
趙旭陽一人對付數人,卻仍舊是游刃有余,手中滄溟劍氣勢如虹,身手靈活,反手一刺,手中長劍便是沒入一人胸口。
那被刺之人還來不及痛呼一聲,就已經是一口血水吐出,濺得老遠。趙旭陽朗笑一聲,沖其中一個滿臉胡子的黑衣大漢道︰「就憑你們幾個也想要本王的命!?」
大胡子怒喝一聲,提刀沖上去,「不自量力!」趙旭陽迎刃而上,在劍尖離自己緊有一公分距離時陡然伸手,捏住刀尖,稍一用力,就將那把刀一分為二。
大胡子顯然沒想到自己的刀就麼被毀了,愣神之際,趙旭陽一腳抬起,竟是將他踹飛了,大胡子一下子撞到牆上,彈了一下又落在地上。
趙旭陽仍在廝殺,劍氣如浪潮,一劍揮退一撥人,目光卻是看向瀲意這邊,「看什麼戲,還不快走!」
瀲意歪在牆角,看他進退有度,劍劍斃命,月光下的玄衣男子像是修羅再世。其實到目前為止她已經能看出他漸漸落了下風,但看樣子好像是舊傷造成。
本是圍著趙旭陽的黑衣人們也看見了唐瀲意,見那少女身材嬌小,模樣卻是出奇的美,心中頓時明了,以為是趙旭陽的心上人,便有幾個圍過來,大有要把唐瀲意抓住威脅趙旭陽的意思。
唐瀲意本想不多管閑事,但趙旭陽在如此血拼情況下還怕連累自己,又見這幫黑衣人沖自己圍攏過來,心中那股作為軍人的責任感和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義氣使然,她凌然做好了激戰的準備。
黑衣人哪里知道唐瀲意不僅是搏擊高手亦是會武功,一個比一個沖的快,唐瀲意在心中默數三聲,突然彈跳而起,一記旋風踢就踢向了沖在最前邊那人的左臉側頰上,頓時那人一口血水混著後槽牙就噗向了半空中。
雙手抓住兩個黑衣人的頭發,借力飛起,雙腳踹向後邊撲上來的二人。被抓頭發的兩個男子吃痛「嗷嗷」叫了出來,唐瀲意雙腳落地,兩手一並,被抓頭發的兩個人便是腦門對腦門的「 」一聲相撞,頓時鮮血四溢。
另外三個還想往前沖,但看見同伴這麼快就被解決掉,一時有些不敢前進,唐瀲意沖他們勾勾手,笑道︰「過來!」
她笑的清媚,白皙的面上濺著幾滴鮮艷的血滴,在月光下看去愈添詭異冷艷。三個人禁不住被一個女子如此挑釁,互看一眼,決定同時上場。
唐瀲意冷哼一聲,「不自量力!」化掌為刃,出其不意的的劈向了一個男子的脖頸,男子頓覺脖子一麻,反手就要給唐瀲意一刀,唐瀲意迅速抬腳,一腳踢向男子的要害。卻在感覺到背後有人襲擊時,雙手卡住對面男子的脖子,飛身而起,雙腳便是搭在身後男子雙肩上,雙腳和雙手同時用力,兩道「 嚓」聲一道響起,她縴腰一擰,落地的瞬間縴手探向了第三個男子的脖子,那黑衣人一愣,感覺到的時候已經回不到最初,因為那只縴細瑩白的手此時正優雅的卡著他的脖子,比刀劍還要令人膽怯,刀劍是殺人于形可見血的,而這美麗女子的手,卻像是情人的問候,在你還沒做好準備時就已經要了你的命。
唐瀲意看他已經嚇傻了,笑問︰「你想怎麼死?」
黑衣人驚恐的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我••••••」
唐瀲意接著問︰「想知道你的腦漿是什麼顏色麼?」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黑衣人放下手中的刀,雙手合十乞求道。
唐瀲意微一用力,就能听見骨頭松動的聲音,「說,是誰派你們來的?」
「我•••我••••」黑衣人張了張嘴,卻不敢說。
「不用問了,我知道是誰派他們來的。」寂靜的夜里,血腥味蔓延了整個小巷,玄衣男子的聲音有些喑啞和微微的倦意。
唐瀲意回眸看去,卻見趙旭陽已經解決掉了圍攏的黑衣人,只身扶著牆,一手抵在胸口,面上有些蒼白。
「哦!」瀲意點點頭,看一眼手中的嚇破膽子的黑衣人,「那他怎麼辦?」
趙旭陽冷冷道︰「殺!」
「好!」唐瀲意單手一攏,就毫不猶豫的就扼斷了男子的喉骨,給敵人生路就等于給自己挖掘墳墓,這一句話是沒錯的。
趙旭陽看著女子狠厲的手段,有贊賞,有驚訝,墨眸中含了一絲笑意,「池姑娘好身手!」
唐瀲意淡笑一聲,淡定道︰「多謝殿下夸獎!」
趙旭陽看著她又道︰「姑娘以後晚上還是少出來的好,不安全。」
唐瀲意卻問︰「這些人為什麼要追殺你呢?」
趙旭陽微微苦笑道︰「何止是這些人,想要我命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又冷嘲一聲,「但是,來的都是送死的人。」
唐瀲意總算是明白他方才為什麼那麼冷厲的說「殺」了,明明是一個養尊處優的王爺,卻成日生活在刀光劍影和隨時有生命危險中,能不變的硬腸冷血麼?
「哦!」瀲意點點頭,又問︰「要殺你的是什麼人啊」
趙旭陽平淡道︰「吳國皇後和太子。」
瀲意已經明白過來,朝堂之爭,皇帝的兒子越多競爭就越厲害,康熙九子奪嫡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她扯開話題,關心道︰「你怎樣?」
趙旭陽搖搖頭,道︰「沒事兒,死不了人!就是剛才多喝了幾杯引起舊傷,沒大事兒。」
唐瀲意看著面色蒼白如紙的趙旭陽,「確定?」
趙旭陽扯唇一笑,「我確定。」
唐瀲意道︰「那好吧!我送你回去吧!」
趙旭陽揚唇一笑,瀟灑道︰「我堂堂男子漢,豈能讓一個弱女子送我回去,要送也該是我送你回去才對。」
唐瀲意道︰「那你趕緊回去吧!路上小心,我先走了!」她說罷,就快速向前奔去,步伐輕靈如小鹿,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趙旭陽見她走遠,這才坐下,運功療傷,他一直舊傷未痊愈,剛才打斗間牽引傷口,外加晚上與言瀟宸他們喝了不少酒,一時舊傷又發作。
趙旭陽還沒睜開眼楮就聞到了烤雞的香味,濃郁的肉香已經蓋住了血腥味,他不由緩緩睜眼看向對面少女。少女站在他身前,一手拿著雞大腿,一手拿著另外大半只荷葉抱著的雞遞在他面前。
趙旭陽抬眸看她,伸手接過︰「你怎麼又回來了?」
瀲意咬了一口雞肉,這還是她剛剛從池府廚房偷出來的,貌似是廚娘留著晚上當夜宵吃的。其實她只是突然同情心泛濫,覺得他怪可憐的,流落他國當質子不說,還被自己的親人手足追殺。「哎,我覺得這雞怪好吃的,一個人吃沒意思,還是兩個人吃香。」
趙旭陽听著她嬉笑說來,心里驀地一暖,低低道︰「謝謝你!」
瀲意縴手一揮,舌忝一下手指頭,「大恩不言謝,你記著就好!」
趙旭陽望著少女爽朗的笑,目灩灩,笑盈盈,只覺得天上的星子在她面前都要失色,平聲道︰「我一定記得。」
瀲意故意把那只油手搭到他肩上,笑道︰「公子,你認真了。」
趙旭陽未置可否,只是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那半只雞,贊道︰「確實好吃!」
瀲意聞言笑了笑,「我說了,兩個人吃就是香!」
月色下,小巷中,兩個人並肩靠牆坐著,就著濃郁的血腥味兒吃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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