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瀟宸從皇帝營帳中回來時已是月上中天,進了帳篷里邊卻沒看見瀲意的人影,便隨口問道︰「池小姐呢?」
忙有侍衛答道︰「回王爺,池小姐和趙殿下去騎馬了。」
言瀟宸聞言,眸中閃過一抹情緒,道︰「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說罷,便坐下拿起一卷書看,豆燈如粒,淡淡橘光落在他溫雅的側顏上,他手指修長白皙,扶著微黃卷頁,只是閑散的看著,卻是一目十行,略作停頓,便又是翻頁而過。
燭火燒到末節,言瀟宸的書案上已經放了兩三本書,倏然,紗罩里的蠟燭已經燃盡。
瀲意在外就看見言瀟宸的帳篷已經熄了燈,心中微微有些歡喜,覺得不用再兩眼相對分外尷尬。
她走到帳篷前,就有侍衛要行禮,她忙制止住,讓他別出聲,然後自己掀簾一步一步悄悄走了進去。
進去沒听見動靜,她心中一喜,便往軟榻奔去,剛把被子鋪好,就感覺到背後有呼吸聲,她心中警覺,一道淡淡的聲音就自背後傳來,「回來了?」
暗夜里,男子的聲音微涼,像是塞外的風,無形中還是會刮疼人的臉。瀲意回眸看去,就見言瀟宸坐在書案後的椅子上,目光如暗夜寒星,就那樣看著她。借著微弱月光可以看見他薄唇微抿,正是一個優雅的弧度,似笑又非笑。
她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會在身後,笑道︰「王爺還沒睡,怎麼不點燈?」
言瀟宸道︰「剛熄掉。」又聞到空氣中的淡淡酒香,抬眸看她,「你喝酒了?」
「嗯。」唐瀲意點點頭,「和趙殿下喝了幾杯。」
夜,似乎又安靜了下來,只能听見塞外的風聲呼呼作響。唐瀲意猛然想起言瀟宸上回對自己的叮囑,又忍不住道︰「就喝了幾杯酒,沒有做別的。」
言瀟宸啟唇,卻是淡淡一笑,聲音有些飄渺,「怎樣都是池小姐的事情。」
說完,起身臨行道︰「今天一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瀲意看著他欣長的背影,心想這人真是難靠近,明明是微笑如水,無形中卻又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讓人捉模不透。
不過她今天累極了,就沒再思考這個問題,往床上一躺不到一刻鐘就冗沉的睡了過去。塞外的風本就大,今夜更是如此,言瀟宸躺在床上,听著屋中少女的呼吸聲混著風聲,翻了個身,最終還是爬了起來,拿起自己床上的一層薄被子向外走去。
少女似乎有些冷,嬌小的身子蜷縮在被子里。言瀟宸走了過去,薄弱月光下,她長睫低垂,菱唇微抿,白日里忽閃忽閃如夜明珠的眸子此時卻是輕輕合著。
言瀟宸將薄被蓋在她的被子上,正給她掖著被角,她卻突然動了動。言瀟宸立即停住動作,抬眸看她一眼,卻見她只是轉了一下腦袋,又接著入睡了。
瀲意早上起來時就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層被子,言瀟宸已經掀簾子走了進來。見她看著自己,只含笑問道︰「醒了?」
他的笑容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潤,像是山澗溪泉,瀲意斂眉,看了看身上的被子,猶疑道︰「這個•••被子•••?」
言瀟宸見她方醒來,眸子還有些迷蒙,道︰「昨夜風大,怕你著涼,我給你蓋的。」
他說的平淡,像是再往常不過的一件事情,瀲意心中卻甚是溫暖,畢竟人家是王爺,大半夜還擔心她凍著親手給她蓋被子,微微有些不好意思道︰「謝謝王爺。」
言瀟宸扯唇一笑,走進去,把手里的小食盒放在桌上道︰「不客氣,這里是早膳,父皇方才讓我拿過來給你的。」言畢,又看向瀲意,見她擁衾而坐,長發靜垂,「你先穿衣服,我出去轉轉。」
唐瀲意忙道︰「不用了。」
言瀟宸回頭看她,「什麼不用了?」
瀲意粉頸低垂道︰「我說你不用出去了。」
言瀟宸微挑眉,「你不是擔心我不是正人君子麼?」
瀲意抬眸,飛快道︰「那你還是出去吧!」
言瀟宸輕笑出聲,一甩袖子,負手緩步走了出去。
其實瀲意昨晚太累,只是月兌了鞋子和外衣,里邊還是穿了三件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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