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此時滿頭大汗,雖然臉色略微有些蒼白,但是卻沒有第一次那種用力過度之後乏力的感覺,在她旁邊,黃易和黃穎欣父女倆人神情緊張地盯著倚靠在床邊的虞小媚。
金針施穴,灌藥,這套陣法第一步已經成功完成了,第二步就是要把熬制的藥烘干成最為細微的藥粉,從細針中間空隙的地方將藥粉準確的逼入到穴位之中。
黃易的臉色很凝重,他在軍隊中修煉過。知道將藥粉憑空輸送到穴位需要多麼渾厚的氣功修為,也就是元氣。
軍隊中修煉的是硬氣功,也就是將元氣分布于體表之外,將自身的抗擊打能力提升到極致,而道家修的是軟氣功,蘊藏于腎中,凝集于一處,不僅修氣,兼顧養身,比軍隊流傳的硬氣功在運用上要曼妙上不少,只是這種修煉的法訣只有宗派之中才有,在世俗之中極少看到。
黃易的天資在軍隊的時候已經證明過了,修煉硬氣功五年,在整個軍校里面已經拿不出一個任何一個人可以和他對抗,對于凌霄指尖處涌蕩的元氣,讓得他的眼神頓時一亮。
「這就是道家說的「天人合一」的境界?」感受到了凌霄隨心所欲地調動他體內的元氣,黃易終于忍不住說道。
元氣這種東西,沒有多少人可以感應到,否則的話軍隊的硬氣功就誰都可以練了,以黃易的天資,也僅僅是能夠讓的這份元氣分布于自己的體表,凌霄雖然那份元氣並不如何濃郁,但是卻如同他的手臂一般,調動自如。
望著小瓶子的藥粉一點點變少,黃易的臉色終于有點如釋重負,虞小媚病的這幾個月,他沒有一個晚上可以睡得了一個安穩覺,現在妻子的病情終于有所好轉,若不是擔心影響懂啊凌霄,黃易現在很想大聲嘶吼起來。
凌霄輕輕將銀針從虞小媚身上抽了出來,他的鼻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染上了一層絨毛一樣密密麻麻的汗珠。
凌霄笑了笑,喝了一口欣欣沏的茶,輕聲說道︰
「欣欣不用擔心,你媽媽的病情很快就要好了……」說完,他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
「真的?大哥哥沒有騙我?」小姑娘睜著一雙大眼楮,雖然她內心對這個大哥哥非常信任,可是此時還是想要再確認一次。
「自然是真的。」凌霄非常臭屁地挺了挺胸膛。
望著自己的孩子歡呼的身影,黃易笑得很開心,這種笑容他很久沒有流露出來了。
「沒事吧?」
黃易一只手搭在凌霄肩膀上,凌霄拿著茶杯略微顫抖的手,自然沒能逃月兌他的眼光。
凌霄苦笑地搖搖頭︰「跟上次相比,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黃易想想也是,上次凌霄幫虞小媚施針完之後,整個人就暈了過去,這一次順利得有些讓人吃驚,黃易已經做好了凌霄再暈一次的準備了……黃易搖著頭,轉身便去幫熟睡中的虞小媚翻了翻被子。
凌霄把茶杯里的茶水一飲而盡,以後這種古書里面得到的東西果然不能隨便施展出來,第二步灌藥居然凶險到這般程度,即使有五帝錢的源源不絕的元氣相助,凌霄精神也有點虛月兌了。
金針施穴灌藥第二步竟然要比第一步更加困難,若不是陰差陽錯之下收服了五帝錢,恐怕凌霄第一時間就要給這套陣法反噬回來。
灌藥需要的元氣太過于渾厚,如果按照凌霄之前的元氣濃度,恐怕五根銀針的灌藥就足以讓的他的元氣消耗一空。而即使是有五帝錢提供源源不絕的元氣,凌霄精神此時也給壓榨得疲憊不堪。
有些出神地望著自己手掌中的五枚銅錢,凌霄雖然一再將五帝錢想得很是神奇,可是當這五枚銅錢發揮出作用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雖然這五枚銅錢的元氣是剩下薄薄的一層,但是這幾天揮霍了大量的元氣之後,似乎這五枚銅錢的元氣也絲毫不見少。
不過凌霄有些擔憂,這五枚銅錢里蘊含的元氣一直都是只出不進,他到現在還是不知道如何增長五帝錢里蘊含的元氣。如果找不到方法,五帝錢的所有法訣都依賴它本身的元氣,等五帝錢蘊含的元氣都消耗一空的時候,這五枚銅錢就成為一堆毫無用處的廢銅爛鐵。
休息了片刻,虞小媚已經悠然醒來,黃穎欣看到媽媽醒過來之後高興地過去吵吵鬧鬧,像極了只開心的麻雀。
「媽媽,哥哥說過多幾天你的病就要治好了!」
「死妮子,作業有沒有做好,不要以為哄我開心就不用做作業。」虞小媚笑著說道,她就是這麼一個人,即使是在她身體已經到了崩潰邊緣的時候,她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絕望的神情,這個外表小辣椒一樣的小婦女所忍受的痛苦,即使是凌霄也為之動容。
望著一家人幸福的場景,凌霄悄悄退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力透支的原因,雖然到了晚餐的時間,凌霄卻並未感覺到餓。他漫步在大街上,繁星點點,沒有緣由的,他突然有一絲疲倦,他突然有些困惑,突然有些懷念在山上的時候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和小師妹有空沒空下山玩一下,要不然就和自己的師傅呆在一起。雖然單調,但是卻沒有在世俗中生活得累。
長街的盡頭,凌霄停止住了腳步,也停住了思緒,不是他不願意走,而是他的面前站著三個人,擋住了他的路。
一個人站得很直,另外倆人在倆盤倚著牆角,右邊的人叼著一根煙,有種玩世不恭的感覺。
凌霄微微蹙起眉頭,今天的卦並沒有凶厲之處,所以他並不擔心,他側過身子,準備走了過去。
最為中間的是一個長得偏偏正正的國字臉,有菱角的臉龐,他的眉角處有一個深深的彈痕,站在那里,仿佛一座山一樣,壓過來,似乎不給人喘不過氣來。他也沒有攔住凌霄的意思,在凌霄越過他的時候突然出聲︰「虞小媚的病情,並不是不能治,想必你也知道,是z市里面的人不敢治!」
凌霄沒有料到對方是這句話開頭,他皺著眉頭轉過身來,想听清楚對方到底想要干嘛。
國字臉自顧說道,似乎不理會凌霄是否听得下去︰「茅山下來的人,終究沒有在北京備過名字,想必即使你死了,茅山上也不會說什麼。」
門派和國家之間有種默契,那就是下山為宗門處理事情的時候,會在北京的一個機構備注下名字,而這些人,政府會最大限度給他們提供方便。相應的,當國家需要門派的力量時,門派也會貢獻出他們相應的力量。
但是,另外一種就是凌霄這樣的,這些人,代表著不受門派保護,即使是他們出了什麼事情,也不會影響到門派和政府的關系。
凌霄臉上沒有什麼波動,不過內心卻是一冽,面前這個人不簡單啊,一句話就點破了自己的身份。
「我討厭拐彎抹角,你們想干嘛?」凌霄身形停頓下來,輕輕說道。
國字臉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神色,「你這種有些許本事然後下山行走的門派中人我見過不少,但是,即使是你們門派的師叔下來,也要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隨便做的。」
「虞小媚好了,田少很不開心。」似乎是怕遠處的人听不清楚一樣,國字臉的聲音突然加大了幾分。
一道身影在昏暗的路燈下,這個人自然是擔心凌霄安全的黃易,黃易緊握著拳頭,他的手臂青筋暴起,不過他卻沒有上前,這是凌霄的選擇,他無權決定。
望著遠處默然的身影,國字臉譏誚的神情愈發濃厚了幾分︰「當年我警告過你,不要嘗試挑釁田少,如今怎麼這麼沉默,哈哈哈哈!」
國字臉的聲音不大,但是在安靜的巷子里面,卻顯得無比刺耳。
凌霄能夠感受到遠處黃易的憤怒,不過他卻沒有阻止國字臉的說話。
「黃易,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不堪,讓一個年輕人為你們一家送命。十年前怎麼不見你這般硬氣?」國字臉轉過頭對凌霄說道︰「相信我,這趟渾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給你一個建議,從哪里來就便滾回哪里去。」國字臉說的話狂傲無比,偏偏讓人覺得理當如此。
國字臉說完之後似乎也不著急讓凌霄表態,他盯著凌霄,就這麼沉默地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