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絕天下 第一卷 白衣沽酒第三十九章 笑傲江湖

作者 ︰ 衣冠似雪

湖面上飄搖的月光,溪流上跳動的月光,樹林剪影里隨著人前行而同步輕移的月光。還有月光牽動著的蟲鳴和蛙鳴,無是不在葉君集心頭烙下時間感覺。

星光燦爛,風兒輕輕。以天為幕,以地為席。葉君集就這樣坐在葉府的後山,享受著夏夜的清爽。傾听著一池蛙叫一片蟲鳴,遙望那綴滿星星的夜空。

"白駒過隙",對于葉君集來說是一種無可奈何的心情。仰望星空,夜空深邃依舊,群星明亮依舊,蛙叫蟲鳴亦是依舊。

「紫萱,不管再多不如意,你也要堅強。」回想起母親最後的托付,葉君集眼中掠過一片堅毅︰「如今玉真賤人一死,破軍侯府算是徹底失勢。紫萱性子溫和,進入內宗怕要受人欺辱。來年試煉,我必須成功!」

「可惜三個月內不能引氣修煉,否則我就算不能突破,但能更好的淬煉自身武道!」寂靜山脈歷練,京都風雲以及遭遇拜火教余孽和別雪公子,雖然不過短短數日,但都使得葉君集眼界開闊,自身感悟提高。

漫天星斗閃爍,葉君集心中一動,身前忽然多出一張古琴。

這張古琴乃是連珠式琴,形飽滿,琴面黑紅相間漆,梅花斷紋與蛇月復斷紋交織,背面具細密流水斷。玉徽、玉軫、玉足、龍池圓形、鳳沼長方形。琴底頸部刻獨幽二字行草書填綠。

看著這張古琴,葉君集那冷峻的神色浮現一絲溫情︰「母親明明知道我偷偷尋樂青樓,調琴賦頌。還是背著父親偷偷為我尋來這張古琴……這,也是母親留給我的唯一念想了吧!」

無奈的搖了搖頭,葉君集輕輕撥動琴弦,叮咚之間,一曲無可挑剔的「幽蘭」便回蕩于這片小樹林內。

此曲短小精悍,全曲共四段︰第一段是引子,其余三段是樂曲的主題。節奏緩慢,力度也不見得強烈,表現了空谷幽蘭那清雅素潔及靜謐悠遠的意境,正好發泄了葉君集那抑郁傷感的情緒。

也就在這「叮咚」之間,葉君集身後不遠處突然出現了那白衣勝雪的少女。只見她目光閃爍,人卻是依舊靜靜的站在那聆听著這曲「幽蘭」。

待到一曲完畢,葉君集才笑著偏頭道︰「青紋,還不過來!」

薛青紋俏皮一笑之後便微微皺了下玲瓏般的鼻子︰「少爺很久沒有彈琴了呢!」

自從娘親死後,葉君集便再也沒有彈過曲子。薛青紋見自己的話並沒惹的少爺不快,柔聲道︰「少爺,這曲子太過哀傷。青紋更喜歡那曲笑傲江湖呢!」

「叮——」葉君集笑笑,一撥琴弦,陣陣清音飄蕩。

實則此曲原名並非笑傲江湖,而是清心普善咒。葉君集沉醉音律,清音起,使得內心的憂慮皆是一掃而空。

再次听到這熟悉的音律,薛青紋眉開眼笑,記憶中滿滿都是歡樂。以前在侯府,每每少爺彈起此曲,她的心情都格外的寧靜。

清心普善咒響徹湖畔,月光之下,一道身影點足間尋著樂聲出現在了小湖的另一頭。

此人年輕俊秀,觀其面容也就十六、七歲。一襲青衣隨微風擺動,背負一個雕鏤著行雲流水圖案的長形劍匣。

四目相對,無言。

對方沉寂音律之中,忽然劍匣落地,長劍霍然入手。對著一輪明月,映照湖水開始舞劍。矯健身姿隨著琴聲而動,劍法飄逸,似不沾半點煙火氣息。

琴音不減,劍動輕靈。

葉君集望著湖對面的青衣人,手撥琴弦,心中感慨萬千。

什麼是江湖?人即是江湖。什麼是江湖?恩怨即是江湖。

江湖是美麗的,在深夜的街頭獨自揮舞著刻著自己名字的劍,像風一樣瀟灑;江湖是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師友至愛喋血黃沙,為報仇也只能十年面壁。這就是江湖!

在江湖里,你可以和你的愛侶雙劍合璧,共奏一曲「笑傲江湖」。也可以憑著自己的絕頂聰明,找尋傳說中的秘籍,練就絕世的武功。或者開山收徒,成為受人景仰的宗師。也可以打一把自己的劍,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成為傳說中的孤獨劍客。

「叮——」伴隨著輕快琴音落幕,湖那頭的劍客同樣霎時收劍。葉君集雙手壓琴,心中一陣酣暢淋灕。

「不論是襲無衣前輩還是不封叔他們,都勸戒我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內心。現在看來,確實是我內心太過壓制,失了本心!」葉君集看著方才劍舞,如醍醐灌頂般醒悟︰「倘若不是這次殺了玉真公主,只怕自己的武道之路已偏離大道。」

真罡大妖、拜火教余孽、雀道宮、太素劍宗,別雪公子……當神秘之門真正顯露端倪,他才深刻領悟襲無衣的那番話。

「多謝!」

就在葉君集起身抱拳之時,對方亦如是。

兩人話音方落,對視下哈哈大笑。

「今天少爺的心情,似乎很不錯呢!」一旁的薛青紋瞪著好奇的眼楮,看看葉君集,再看看湖對面那人。

「聞君一曲,受益良多。」湖對面的青衣劍客本欲轉身離去,忽然駐足。

葉君集雖然住在葉府,但平素並不出觀潮听風院。葉家子弟,也鮮少有人來打擾他。他唯一能記住的葉家平輩,也就葉子詹以及經常來胡鬧的葉子白他們三人。

夜色垂暮,還在後山苦修的葉家子弟並不多。而這身裝束,劍匣不離身,怕是只有雲州俊彥第一人——葉孤雲。

「都說雲州葉孤雲性格冷傲,今日看來,也不盡然。」

「你葉君集也並非他們所說那般性子陰沉!」葉孤雲自然也是認出湖畔之人便是葉君集,難得多言道︰「前些日子的事,我欽佩你!」

對于葉孤雲的褒獎,葉君集並不在意道︰「你認為江湖是什麼?」

「江湖?」

葉孤雲聞言,稍稍失神。似是沉思片刻,他抬眼堅毅道︰「劍!」

說完,他抱拳後消失在一片月華之下。

「少爺,他好怪啊!」

葉君集哈哈一笑,拍拍薛青紋的小腦袋︰「雲州葉家,怕是要出一個劍聖了。雖然我不知道宗家內有多少天才,但想來他不會比任何一個遜色!」

薛青紋听到這話,揮揮小拳頭道︰「少爺也不會。」

葉君集並未作聲,收了古琴,緩步林間。身後薛青紋一蹦一跳,小女生性子難得展露。

「我的江湖,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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