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蘭面紅耳赤從府衙中走出,站在台階上仰天一聲長嘆。
王營何許人也?
不過是一個東萊敗將,只因為與劉闖交過手……不對,他應該沒有和劉闖有過交手,只是與劉闖部將太史慈交過手,便得到呂虔重視,敬若上賓。雖未立寸功,卻坐上騎督的位子。
夏侯蘭被王營羞辱一頓之後,更感頹然。
他在府衙門口站立片刻,而後牽過坐騎,翻身上馬。
想他夏侯蘭,自幼好武,十四歲拜師學藝,三年深山苦練,本以為能夠名揚天下,哪知道卻處處遭人冷眼。也難怪,夏侯蘭x ng子剛烈,又非常驕傲。而他又不是名門之後,更無半點資歷。投奔袁紹軍中之後,他在袁紹帳下大將淳于瓊手下效力,卻因得罪了淳于瓊,不得不離開河北,投奔曹c o。適逢曹c o迎奉天子,夏侯蘭自然滿心歡喜,來到泰山郡呂虔帳下
可是……
即便曹c o再重視人才,可你夏侯蘭一個無名小卒,誰又會真的看重你?
夏侯蘭騎在馬上,腦海中突然回響起他下山時,老師說過的一句話︰「衡若x ng高潔,然養氣不足,恐難成大事。」
當時夏侯蘭沒明白老師的這番話,可現在,他似乎明白了一些。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心焦。
他希望出人頭地,唯有這樣,他才有臉回去拜見老師。
因為當初他下山的時候,老師並不贊成他離開,反而認為他應該留在山上。再帶上一年半載。
只是那時候的夏侯蘭。又怎能明白老師的苦心?
意興闌珊。他來到般陽城門口。
想他一身武藝,卻落得個看守城門的結果,實在是心里憋屈。
一行商隊,從城外行來。
夏侯蘭坐在城門口的涼棚下,喝著悶酒,看著那商隊通過關卡,往城里緩緩行進。
「慢著!」
他突然站起來,大聲喝道。
周圍士兵。立刻呼啦啦上前攔住車隊。
夏侯蘭大步流星走上前,指著一個坐在車上,身高九尺的魁碩胖子問道︰「你是何人?來此何事?」
那胖子跳下車,手中拎著一口九尺大刀。
「在下門馬,是車隊扈從。」
門馬說的一口徐州話,倒是讓夏侯蘭放松了j ng惕。
他上下打量這胖子,總覺得眼前之人的形象,似乎有些眼熟。
不過,那一口徐州方言似乎有不太符合,更不要說他手中那口大刀。也與傳說中不太相符。
「將軍,將軍……」
從車隊中行出一個青衫文士。姿容不俗,書卷氣頗重。
他來到夏侯蘭身前,忙不迭躬身行禮道︰「不知將軍攔下車隊,有何見教?」
「你是……」
「不才陳弼,廣陵淮浦陳氏族人。
此次押送一批貨物,準備送往高唐。」
廣陵淮浦,夏侯蘭點點頭。
他的確是知道,廣陵淮浦有一個陳姓大族,前些時候那陳姓大族還和呂布撕破面皮……大族子弟,果然是氣度不凡。夏侯蘭的目光便從那門馬身上轉移過來,與陳弼寒暄兩句,見沒什麼破綻,也就懶得再去詢問。
「你們要去高唐?」
「正是!」
「如此的話,恐怕有些麻煩。」
「啊?」
「你們去高唐,必走于陵。不過于陵如今戰事正緊,你們想要過去,恐怕有些麻煩。」
夏侯蘭說著,朝車隊掃了一眼。
車隊不過二三百人的樣子,扈從們倒是顯得非常j ng壯。
「你們這些人,若遇到大隊潰兵,勢必會吃大虧。若听我勸告,最好是繞道而行……從祝阿渡濟水,也能抵達高唐。不過路程遠了些,恐怕要耽擱十天左右,陳先生你自己考慮吧。」
夏侯蘭雖然驕傲,也要分對象是什麼人。
廣陵陳氏,或許算不得天下豪強,但也算是一方望族。
從名氣上,廣陵陳氏遠比不得潁川陳氏、汝南陳氏或者南陽陳氏,但就而今的聲勢來說,卻是最為響亮。畢竟陳登為廣陵太守,陳珪又剛和呂布干了一仗,所以夏侯蘭自然听說過。
陳弼聞听,連忙向夏侯蘭道謝。
「多謝將軍提醒,不才自會斟酌。」
「過去吧……」
夏侯蘭說著,又看了門馬一眼,突然笑道︰「你這扈從好生魁碩,乍一看,我還以為是那潁川劉皇叔呢。」
殊不知,陳弼激靈靈打了個寒蟬,臉上帶著笑意道︰「若如此的話,不才也就不必做這低賤勾當。
對了,還未請教將軍高姓大名?」
「某家夏侯蘭,乃軍……此城主騎。
好了,你們快些過去,堵在城門口算什麼事,走走走!」
夏侯蘭有些不耐煩的擺手,示意車隊快速通過。
陳弼看得出來,夏侯蘭的心情不是太好,便連忙道謝,轉身道︰「門馬,速速催動車隊行進。」
不過,他卻發現,門馬臉上閃過一抹古怪之s 。
「喏!」
門馬臉s 變得很快,馬上就恢復平靜。
他躬身與陳弼行禮,而後坐上馬車,示意車夫馭車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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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方才你听那夏侯蘭之名,似有些……莫非此人有古怪?」
在城中一個客棧里落腳之後,陳弼便拉著門馬走到一旁,輕聲問道︰「若是如此,咱們可以放棄計劃。」
門馬。為闖!
劉闖聞听。擺手笑道︰「不必。一切依計而行。」
「那我這就下去安排。」
陳弼,正是陳矯。
他見劉闖沒什麼變化,就立刻躬身退下。
「對了,幫我打听一下,這個夏侯蘭的狀況。」
「喏!」
陳矯心中明白,這個夏侯蘭,恐怕是不簡單。雖然劉闖嘴上說不在意,可是他的舉動。已經證明此人,必然有些門道,否則劉闖也不可能如此上心,還專門讓他去打探夏侯蘭的情況。
看樣子,今天晚上要更小心才是。
般陽縣城的格局,以及規劃,在臨甾當然會有報備。
這座城市,如果和臨甾相比起來的話,最多就是一個小集鎮。但由于般陽地理位置的緣故,城鎮基本上是依照著一座軍事要塞來進行修建。城牆高厚。若要強攻,少說要一兩萬兵馬方可。但問題是。臨甾加起來,也就是那麼多人,更不可能把所有兵馬都交給劉闖指揮。
三天c o練,劉闖沒想過要讓那三千多人變成j ng兵。
他甚至沒想過能提高他們的士氣,更不要說戰斗力雲雲。
他只希望,能讓這些人懂得軍紀,听從調遣。想要解于陵之圍,最終還是要以奇兵來取勝。
為此,他在三天時間里,查閱大量情報。
王營這個名字,劉闖倒不是特別陌生。
太史慈和黃珍都提到過這個人,若按照太史慈的說法,此人也無甚本領,算不得真正大將。
劉闖就感到奇怪,王陵不久前才從東萊逃走,怎麼搖身一變,就成了泰山賊?
加之這次泰山賊出現極為詭異,所以很快的,劉闖便意識到,這所謂泰山賊,恐怕就是曹c o的兵馬。
他把這種可能,與陳矯進行討論。
陳矯非常贊成劉闖的推斷,並且很快與劉闖設定下了計謀。
瘸子里挑將軍,他從那數千兵馬中,挑選出八百名相對j ng壯的男子,並且發現了一個名叫岑壁的偏將。此人武藝比彭安高出不少,頗為驍勇。善用一對大刀,馬上步下都算是不差。
而最關鍵的,是這個岑壁膽子大。
要想以奇兵勝之,膽子不大可不成……
劉闖命周倉和岑壁二人統帥八百兵馬,埋伏于城外,而後他和陳矯裝作商人,潛入這般陽縣城。
夏侯蘭!
劉闖坐在房間,把那口甲子劍取出,緩緩擦拭了一番。
盤龍八音椎,他不可能帶來,就算是象龍馬,也都放在周倉的身邊。
這些兵器實在是太過醒目,看到象龍馬和八音椎,恐怕有很多人都可以猜出他的身份來。倒不如用甲子劍,雖然不似八音椎那麼順手,但劉闖這具身體,可是從小便用這口劍來練功。說起熟悉程度,倒也未必遜s 于八音椎。而且在般陽縣城里,也不可能進行大規模騎戰。
倒是這甲子劍,更加好用。
劉闖念叨著夏侯蘭的名字,忍不住露出一抹奇異笑容。
夏侯蘭,那不是趙雲的師兄弟嗎?
劉闖依稀記得,夏侯蘭的確是投靠了曹軍,後來在長阪坡與趙雲相逢,似乎是夏侯惇的部曲。
怎麼會跑來泰山郡?
他蹙眉沉思片刻,已經下定決心。
這個夏侯蘭要活不要死,只能生擒活捉,同時還不能打草驚蛇。
想到這里,劉闖決定,就由他親自出面,來解決夏侯蘭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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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將晚,夏侯蘭溜溜達達,來到般陽縣城一條小街的酒肆里。
這酒肆里做得一手好羊肉,據說酒肆的掌櫃,便是冀州人氏,做出來的羊肉也非常合夏侯蘭口味。
他來到酒肆,點了一斤烤肉,要了半斤大餅。
把烤好的羊肉卷進大餅里面,配上大蔥,咬下去滿口生香。
喝了一壺酒,把大餅卷肉吃完,夏侯蘭心滿意足起身結賬。從酒肆里出來。天已經黑了。
左右看無人。他拐到無人角落里小解。
東漢時,可沒什麼公共廁所,大都是在街角無人地方進行方便。
夏侯蘭小解完,一邊系腰帶一邊往外走,忽見前方一人攔住他的去路。
「你是,門馬?」
夏侯蘭一眼就認出來人的身份。
沒辦法,劉闖的身形實在太過于醒目,給夏侯蘭留下很深的印象。
劉闖身後背著鹿皮刀囊。甲子劍刀柄在肋下探出。
他拱手道︰「夏侯將軍,我家先生有禮物送與將軍,還請將軍笑納。」
夏侯蘭一怔,「你家先生……陳先生?」
「正是!」
劉闖步幅很大,很快就到了夏侯蘭跟前。
可是,他和夏侯蘭距離越近,夏侯蘭就越發覺得不對勁。
他總覺得,他似乎忘記了什麼事情,可偏偏一時間又想不起來……眼見劉闖逼近,他猛然伸出手。厲聲道︰「你給我站住。」
他想要阻攔劉闖,可卻已經晚了。
夏侯蘭伸出手想要讓劉闖停下。就見劉闖猛然一探手臂,大手如同鐵鉗一樣一把扣在夏侯蘭胳膊上,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嘴里更說著話︰「夏侯將軍,我家先生一番好意,還請不要拒絕。」
「你……」
夏侯蘭已經知道不妙,抬腳想要踹出去。
哪知劉闖手上猛一發力,夏侯蘭一只腳抬起,重心頓時失去,被劉闖一把就扯過來,腳下踉蹌,險些摔倒。不等他站穩,劉闖那魁碩身形就靠上來,重重撞擊在夏侯蘭的懷中。他一只胳膊微微屈肘,正釘在夏侯蘭的胸口上,把夏侯蘭蓬的一下子甩出去,倒在地上,半天順不過氣來。
從黑暗中,竄出兩個飛熊衛,一把將夏侯蘭摁住,一塊干布塞進他口中,緊跟著把他繩捆索綁。
劉闖從腰間拽出一個麻袋,丟給飛熊衛。
他上前,蹲子從夏侯蘭腰間扥下他的腰牌,「衡若,多有得罪,待過了今晚,我再向你賠罪。」
夏侯蘭瞪大了眼楮,嗚嗚嗚想要叫喊,卻發不出聲音。
劉闖一掌把他砍昏過去,然後兩個飛熊衛把夏侯蘭裝進麻袋里,扛在肩頭,迅速撤離。
從夏侯蘭遇到劉闖,到他被打昏過去,前後也不過短短十數息的時間。
劉闖把夏侯蘭的那塊腰牌在手里掂了兩下,往兜里面一揣,轉身大踏步走出小街。街口,陳矯已等候多時。他和劉闖打了個照面,便擦肩而過。
「我去解決王營,季弼帶人埋伏在城外,待城中火起,便奪下城門。」
「喏。」
陳矯的聲音有些發顫,既有恐懼,又帶著些興奮。
劉闖和陳矯分手後,便大步直奔縣衙而去。這般陽縣城一共有兩個城門,中間一條大道直通南北,用碎石子鋪成,可以並排通行三輛馬車。
不遠處,縣衙大門燈火通明。
劉闖在一旁的酒肆里坐下,要了一壺酒,兩個小菜,便自斟自飲起來。
時間過的很快,遠處校場中刁斗響起,亥時已至。
夜禁馬上就要開始,遠處城門口傳來嗚咽的號角聲響……
突然,城中一隅竄起沖天火光,並伴隨著淒厲叫喊聲響起︰「起火了,起火了!」
很快的,般陽縣城里,出現了十幾處火光。
劉闖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緩緩起身丟了錢之後,便大步向縣衙走來。
「來者何人,還不止步。」
劉闖取出夏侯蘭的腰牌,大聲喊道︰「我乃夏侯主騎部曲,城中發現敵蹤,小人奉命,特來稟報王將軍。」
「啊?」
那縣衙門口的扈從一听,頓時大驚失s 。
「隨我來。」
一個都伯模樣的男子,領著劉闖就走進下來。
衙堂上,杯盤狼藉,不見一人。
那都伯帶著劉闖穿過縣衙中堂,直奔後院。
「將軍何在?」
「呵呵,將軍吃多了酒,正在屋中與歌姬休息。」
「請速速代我通報,夏侯主騎派人前來,說城中發現有敵蹤,請將軍速速決斷。」
劉闖站在都伯身後,仔細打量四周的狀況。很顯然,這個王營似乎有些大意,後院里不過二十多名扈從,看上去人並不是很多。他在心里面盤算了一下,已經有了計較,雙手垂在腰間,從兜囊里模出幾支小槍夾在手指間,緩緩向那與都伯說話的扈從靠攏過去。
「城中出現敵蹤?」
「正是,並且有好幾處地方起火。」
那扈從听罷,也是心中一緊,用手一指劉闖,「夏侯主騎,果真發現敵蹤?」
「正是。」
劉闖臉上露出一抹憨笑,腳下一用力,噌的躍出,狠狠撞在那扈從身上,而後身形急退,一腳踹在都伯胸口,把那都伯踹的口吐鮮血,一頭就栽倒在地上。
「不好,有刺客!」
後院中扈從一見,頓時大驚,連忙蜂擁而上。
劉闖旋身,六枚小槍唰的出手,正中六人面門……這小槍,是他模仿後世飛鏢形狀打造而成,為了練習這小槍,他可是整整苦練了半年。只是此前他沒有機會使用,今天在這後院中,正好可以拿來練手。劉闖雙手如飛,連發十二枚小槍,近半扈從便倒在血泊之中……
沒等那些扈從反應過來,劉闖一手握住刀柄,快步沖上去,猛然一個旋身,甲子劍破開刀囊,劃出一道匹練般的刀光,將三名扈從斬于身前。甲子劍在手,劉闖更如同一頭猛虎般,大刀翻飛,呼呼作響。只片刻功夫,後院中二十多名扈從,被他殺了一個干淨,無一人活命。
這時候,房門突然拉開,就見王營衣衫不整的走出來,醉眼朦朧道︰「發生了何事,怎地如此吵鬧。」
當他看見遍地尸體的時候,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頓時酒醒。
只是,沒等他反應過來,劉闖已經到他身前,伸出手一把扣住他的喉嚨,便把王營拎起來。
「某家劉闖,特來取爾狗頭。」
王營瞪大了眼楮,想要叫喊,可是劉闖那只手掐著他的脖子,令他說不出話來。
劉闖也不贅言,大手猛然發力,就听喀吧一聲響,生生扭斷了王營的脖子,把王營尸體丟在地上。
「啊!」
屋中,傳來兩聲尖叫,是兩個陪宿的歌姬發出聲音。
若在平時,劉闖或許還會憐香惜玉,可是現在……他二話不說,拖刀闖進屋中,也不管那兩個歌姬ch n光泄露,一刀一個,斬于榻上。看屋中再無活人,劉闖這才轉身從屋中走出。
長廊上,鮮血流淌。
他踩著滿地的鮮血,順著長廊來到後院角門旁,打開門,閃身而出……
此時,般陽城內,火光沖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