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地躺在山頂一塊青石之上,腰邊的長劍垂落在一旁的泥土之中。這樣的事情似乎不是一兩次了,所以這把原本看起來應該是絕世寶劍的劍,竟然沾染著那麼多的污垢,若不是還有著劍鞘的保護,恐怕每一個愛劍的人看到他這樣一副樣子,都會把他給罵得狗血淋頭。
這一把寶劍之上,散發著一種淡淡的青s ,只有傳說中的盤古j ng鐵才能夠打造出這樣一把寶劍,也只有盤古j ng鐵才能夠在被裝入劍鞘之後,還能夠流露出這樣美麗的青s 光芒。
盤古j ng鐵在這個世界存世的數量並不多,有時候就算是一派的掌門也未必能夠擁有。不說要將一塊盤古j ng鐵打造成一件武器是千難萬難,就說得到一塊盤古j ng鐵之後,也都是當成寶貝一樣珍惜的,生怕粘上了一點灰塵都會給盤古j ng鐵留下污點。
可是,那腰中不知道要經過千萬次打磨,要耗費多少時間,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夠鑄煉而成的寶劍,竟然就那麼被他沉浸在泥土之中。而他仿佛一點感覺都沒有。或許在他看來,真正的保護,不是一些污泥能夠掩蓋的吧?
他的眼楮緊緊閉著,細長的眉毛隨著掠過的風兒微微顫動著。他的表情很安詳,很寧靜。嘴角輕輕扯著的那一抹微笑,讓他看起來帶著淡淡的痞x ng。不過,他的年紀應該不小了。他的頭發已有近半已經變成了灰白,盡管他的臉看起來如三四十歲模樣,但是身上那種滄桑的感覺,卻不是外表就能夠掩蓋的。
一絲無聲的嘆息,男子躺在青石的身子略微一翻轉,調整著自己的睡姿,隨後,從自己的腰間模出了一個酒葫蘆。這是一個十分普通的酒葫蘆,黃s 的葫蘆外殼上已經出現了些許裂紋,值得慶幸的是,里面的美酒並沒有漏出來。
輕輕地舉起手中的酒葫蘆,將里面的美酒往自己的口中一灌。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忽然涌上了他的心頭。其實每一次醉過之後他都會更加痛苦,不過就算只有片刻的逃離,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十分渴望的解月兌。
一絲絲的美酒從他的嘴角流出,滴落到了地上,沉浸在土地之中。他似乎並不覺得可惜,這確實是人間佳肴,但是在他的口中根本就沒有味道。他的眼楮依舊沒有睜開,他只是略微拂動了一下袖子,擦拭自己嘴角邊上的殘酒。
是的,其實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喝出一點味道,一點都沒有。但是,這是最好的酒,凡人一輩子也沒有機會喝上一滴。因為這是用萬丈雪峰之上十年一熟的靈果釀造的,並且是最濃最純的原漿。雖然喝不出味道,但是這種酒,可以讓他醉。
是的,喝不出味道有什麼關系,人們喝酒,為的不就是一個醉麼?只要能夠達到這個目的的酒,就是好酒。
他想睡一覺,美美地睡上一覺,太多的煩惱只有徹底醉後才能夠忘卻。只是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怎樣他就會怎樣去發展,在你做美夢的時候往往就是會有那麼一些人來擾人清夢。盡管他很討厭,但是他無法躲避。
「你怎麼又來了!」手中的酒壺一放,他有些不耐煩地嚷嚷道︰「你有沒有搞錯啊,無論我每一次跑到哪里你都能找到我,你不是很忙麼?听說你最近又收了兩個徒弟啊?越來越不錯啊,說不定將來你這個外來的護法,就能夠成為劍虹門的掌門人呢!」
「我不是來听你說這些廢話的。」傳出聲音的人佇立在對面的山頂之上,山頂的風吹動著讓他身上的長袍獵獵作響。
兩人的年紀看起來似乎差不多了多少,最大的區別就是,比起一個緊緊閉上眼楮的家伙,佇立在山頂的那一雙眼眸卻有著一股堅毅,一股無法動搖的信念!他的身上並沒有任何武器,但是他的一雙眼眸,卻足摧毀無數人的j ng神!
他的目光放得很遠,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麼事情一般,他的表情不怒自威,聲音更是帶著一股威懾之力︰「莫承恩!我今天來,一來是想取你的x ng命,二來是想問清楚,當初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師弟,這個問題你問過很多次了,而且,你也殺不了我!」對于男子的話,莫承恩似乎已經听過很多次了,他顯得有些厭倦,有些心不在焉。所以,他轉了一個身,將自己的後腦勺留給男子。而他自己,則繼續呼呼大睡。
「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男子原本凌厲的眼眸之中忽然出現了一縷血絲,目光緊緊盯著莫承恩,雙拳緊握,極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朝著莫承恩喊道︰「所以,我加入了劍虹門,你以為我為的是什麼?我一個人的力量不行,不代表整個門派的力量就不行,而且,一旦我獲得了劍虹門的掌門之位,那麼,我就可以去劍冢取得劍心,那個時候,我一定會將你碎尸萬段的!」
「是嗎?」莫承恩仿佛是听了一件很有意思的笑話一般,原本就有些微微上揚的嘴角更是有了深深的弧度,笑道︰「既然如此的話,為什麼你不等到那個時候才來找我,而是現在就要來擾人清夢呢,你不覺得,你這樣很不厚道嗎?」
「莫承恩!」莫承恩的笑聲在他的腦海之中就仿佛來自九幽的鬼魅之笑,一下子在他的腦海之中爆發出來,眼中的血絲一下子膨脹了起來,結實有力的手臂之上也浮現出了一條條青筋,語氣之中已經帶著一絲瘋狂︰「因為你每天每夜都會出現在我的夢里!你會撕碎我的一切美夢,他們沾滿血的模樣一直都深深在我腦海里,如果我不為他們報仇,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心,如果我不殺了你,你一輩子都會活在我的夢里,撕裂我的一切,一切!」
「你為什麼不放下?」莫承恩的嘴角扯著一絲微笑︰「其實你完全可以不必這麼痛苦,對于現在的你來說,你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得到。你比以前進步很多,你知道嗎?以前你在我十里範圍的時候我就會感受到你。現在直到你接近我已經剩下一里了,我才能夠感應到你的存在,現在的你,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如果你能夠拋下這一切負擔,你可以活得很開心,很足夠。你為什麼不去過那樣的生活,為什麼非要和我過不去呢?」
「因為我不是你!」原本強自壓抑的聲音終于再也控制不住,膨脹的血絲終于完全爆裂,整個眼眶都已經布滿了血紅,他的聲音在一瞬間已經化成了竭斯底里的嘶吼︰「為什麼你要那麼做!為什麼你要殺了他!為什麼你能夠忍心殺了她!!!為什麼!她是那麼喜歡你!他那麼信任你,把一切都交給你,我所不能夠擁有的,你全部都得到了!我嫉妒過你,可是,我祝福你!」
「她那麼美麗,那麼閃耀,我知道我配不上她,他的一切是那麼超然,我也不配擁有。而你,得到了這一切!雖然我不能夠擁有,但是,看著她能夠得到幸福,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他一直以來那麼照顧著我,把我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般,這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大的恩賜,所以,所以我從來都沒有奢望過更多,為什麼,為什麼你擁有了這一切之後,卻偏偏要將他們全部毀了!」
「他們沾滿鮮血的樣子無時不刻不在我的腦海之中,她的微笑揮之不去,她連死的時候,她沐浴在鮮血之中的時候,臉上都是帶著笑的!因為,她信任你,她喜歡你!為什麼,為什麼你能夠那麼做!為什麼你連他也能夠下得了手,為什麼!」
他的眼楮緩緩睜開了。在听到那竭斯底里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已經變得苦澀了起來。對于莫承恩來講,那是一段他不願意去回憶的時光,有些事情,他根本就無法去解釋。因為那一天,他根本就沒有猶豫!
莫承恩的眼楮很好看,但是這雙好看的眼楮之上,卻有著灰蒙蒙的一片,那是因為他必須遮住自己的雙眼。是的,這是他的信念。從一開始的時候,他就已經教過他了。所以,他不後悔,他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放下吧。」輕輕地說著,莫承恩緩緩地起身著,似乎是伸著懶腰,長袖在眼角輕輕掠過。
「放下?只有你這種無情無義,忘恩負義,卑鄙無恥的禽獸才能夠放下,莫承恩,給我一個答案!」
「沒有答案!這就是我的答案!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擺了擺手,莫承恩伸手握著腰邊的長劍,望向那一雙布滿血紅的眼眸,微微一笑,道︰「你這輩子都沒有希望能夠超越我的,你也永遠都不可能戰勝我的,所以,回你的劍虹門去吧,等你真的有資格取得劍心的時候,再來找我吧!哈哈!」
「想走!沒門!」琉璃的光彩一瞬間閃耀了整個山頭,耀眼的星盤瞬間從男子的身體之中浮現出來。
但是,在下一刻星盤卻又消失不見,只剩下他臉上的蒼白。他依然沒能夠留住莫承恩。而對方甚至連星盤都不用召喚……
「嗯?」原本沉浸在憤怒與無奈自責之中的男子忽然抬起自己的頭來,伸手往自己的懷中一掏,一圖紙灰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正仇的父親在招他回去?」皺了皺自己的眉頭,男子驟然消失。只在山峰之上留下一聲無奈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