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濤竹海,霞霧繚繞,絲絲潤入心底的充沛萬物靈氣,充斥氤氳在這座頗有些遺世獨立之姿的孤峰之上。
山峰形似劍刃,直插雲霄,鋒芒畢露,毫無半分收斂之勢,氣勢逼人,似是要硬生生破開頭頂這片蒼穹一般!
霸道,凌厲!
遠遠望去,在那群峰林立之間,似是有一座高出周圍山峰數倍的仙峰孤脈,猶如一柄冷鋒利刃般,孤立其中,沖破天際!
凌天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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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錚錚!——」
…………
一陣陣斷斷續續的空靈琴音,悠悠飄蕩在這片蒼翠欲滴的紫竹林之間,在那漫天竹葉傾撒如雨的紫竹林間,似是有一座古樸的亭閣,坐落其間,而那斷斷續續的空靈琴音,正是自那亭閣之內傳出!
「萱兒小姐,今日你這彈奏出來的琴音可是有些不在調上啊……」
亭閣之內,一位身著灰色衣袍,不修邊幅的邋遢老者,隨意靠在亭閣內的長椅之上,半眯著那對渾濁的老眼,一副昏昏欲睡模樣,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道。
說罷,老者便是取出腰間那只破舊的酒葫蘆,往嘴里咕嚕咕嚕的灌上幾口,用袖袍隨意擦了擦嘴角後,繼而便是將目光望向亭閣之內,那位正在扶琴的紫色身影,見紫色身影似乎並沒有什麼反應,老者無奈的搖了搖頭,旋即,他便是又將視線投向那亭閣的半空之中。
只見在亭閣半空中,竟是有一道鏡像光幕憑空出現!
而在那鏡像光幕之上,此刻浮現的情景,赫然是新門山上正在發生的一幕!
一座大殿之中,一道黑衫身影全身殺機暴涌,立于大殿下方,而在大殿之上,竟是有一個男子仿佛是石柱一般,身體完全僵立在了那里,絲毫不得動彈!……
鏡像光幕之中浮現的場景,赫然便是新門山神鷹幫大殿之中此刻所發生的一幕!
……
古樸幽靜的亭閣之內,灰衣老者目光有些怪異的望著那半空之中鏡像光幕中的那道黑衫身影,又是灌上一口普通卻是很烈的特質黃酒,似是頗有些享受自己這特質的黃酒之感,老者極為舒緩的長嘆一聲,繼而便是語調古怪,似是喃喃自語一般,隨意道,「嘿嘿,這小家伙倒是不錯,第一個破了我的幻靈陣闖上峰來,還跟兩個內宗弟子交過手,現在又是直接跟那什麼外宗第一人的小子杠上了,哈哈,這份張狂氣勢,倒是有幾分老頭子我當年的豪氣!」
話音一頓,旋即,老者又是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亭閣之內,那道依舊在扶琴沒有任何反應的紫色身影,老者那干枯蒼老的臉皮之上突然浮現一抹怪異的笑容,繼而,老者便又是自顧自的開口道,「不過這小子跟幾個女子之間糾纏不清,關系不明,簡直是處處留情,這點倒是讓老頭子我很是有些不快!」
灰衣老者這會的語調之中,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帶了幾分毫不遮掩的怒意和不滿,而且臉上也是微微有些不屑的怒色。
「鏗鏗!——」
老者的那翻話語剛剛落下,頓時,亭閣之內一直扶琴沒有絲毫反應的紫色倩影,卻是突然嬌軀一震,繼而,指間原本就有幾分斷續不齊的琴音,頓時便是成了一陣雜亂無章的「妙曲之音」。
亭閣之內,一襲素雅紫色衣裙勾勒出嬌美身材的出塵少女,在灰衣老者那般言語道出之後,頓時便是一副滿月復怨言的模樣,重重吐出三個字來。
「不彈了!」
「哈哈,萱兒今天這是怎麼啦?神凰琴下,七弦梵音,萱兒小姐不是說已經掌握了那第一音‘宮’嗎?原本老頭子我還以為今日能夠有幸領會一番,可是萱兒小姐今日這般琴音可是連平日里都有些不如啊?」
灰衣老者目光有些怪異的望著那滿臉嬌怒之色的紫色身影,打趣道。
卻見亭閣之內的那名出塵紫衣少女,不是夜雨萱又是何人?而夜雨萱身旁的那位邋遢老者,自然便是在這凌天峰之上呆了不知道多久鎮守「天機宮」的無名長老,同時也是整個元天宗長老席之中,地位最高的一位,大長老!
此刻,亭閣之內的氛圍頗為有些怪異微妙,素來沉靜如水的夜雨萱,今日卻是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無法遮掩的嬌怒之意,而夜雨萱這般極不尋常心境的結果便是,往日每次扶琴都能招來靈鳥仙鶴起舞的神凰琴音,今日卻是連一只靈鳥仙鶴的影子都沒能見到。
望著俏臉之上寫著「不開心」三字的夜雨萱,無名長老也是微微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視線再次投向那半空之中的鏡像光幕,只是這一次,無名長老的目光並不是在鏡像之中的凌凡身上,而是落在了凌凡身旁的那一名妖媚黑袍少女之上!
慕容墨痕!
這一刻,望著鏡像光幕之中的那道嬌弱身影,無名長老那張干枯的臉皮之上,頓時掠過了一抹極為少見的凝重和嘆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無名長老有些感慨道,「倒是沒有想到,當初老家伙的一句話,竟是讓你變成了現在這般樣子啊!」
見到無名長老突然表露出這般少見的傷感之色,原本有些怨氣的夜雨萱頓時也是收斂起臉上的那股莫名不悅,疑惑道,「無名伯伯,你認識這個黑衣少女啊?」
往嘴里灌上一口黃酒之後,無名長老便是嘆道,「算的上是我的半個弟子吧!」
「啊?無名伯伯不是不收弟子的嗎?怎麼這個黑衣少女還算你的半個弟子啊?」
听聞無名長老之言,夜雨萱頓時有些詫異,道。
收回目光,無名長老目光望向新門山東面方向,似是勾起了某些記憶,沉默半晌之後,他才緩緩道,「十年前,這女娃在元天宗可是個了不得的天才弟子呢!」
「天才弟子?」
無名長老的話,頓時讓夜雨萱心中一驚,天賦過人的弟子在元天宗其實並不少見,但是能夠被眼前這位在整個宗門地位甚至是不低于宗主眼光挑剔至極的邋遢老者稱之為「天才」的人物,夜雨萱知道,肯定不會是那種所謂的天資過人之輩可以比肩的!
而且,無名長老在形容那個黑衣少女的時候,在前面加了一個詞,了不得!
能夠被無名長老稱之為了不得的天才弟子,夜雨萱心中原先對這名黑衣少女的不滿甚至是不屑之意,頓時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好奇!
「無名伯伯,你說十年之前她是整個元天宗了不得的天才弟子,那為何十年之後。她的修為甚至是不如那個什麼外宗第一人的王鐘呢?」夜雨萱一臉好奇,忍不住問道。
無名長老目光轉向那名鏡像光幕之中的黑衣少女,渾濁的老眼微微眯起,嘆道,「十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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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門山,神鷹幫大殿
凌凡為慕容墨痕拭去其美眸邊角的那一滴晶瑩之後,便是緩緩轉身,目光淡漠的望向那大殿上方的王鐘,這一刻,凌凡周身的滔天殺機,頓時猶如奔涌的洪水一般,瞬間釋放而出!
「轟轟!——」
……
凌凡全身陰冷殺意陡然暴涌,瞬間自其體內席卷而出,周身黑袍無風自動,強大的氣勢將一襲黑袍吹鼓的獵獵作響!
內圈之中,那座唯一毫發無損的金色大殿之內,大殿上方原本意態神閑的「血影門」門主李戰天,在某一刻,突然從座椅之上驚起,一股從未有過的震顫之色瞬間攀上他的臉上,他目光駭然的望著不遠處那座殺意沖天的大殿,語調微微有些顫抖,恍然道,「好……好可怕的殺意!」
……
「咚!——」
「咚!——」
……
听著那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頓時,王鐘這位外宗第一人的心中仿佛是听到了死神敲響的鐘聲一般,那明明是很輕緩的腳步聲,這一刻卻是猶如一座座大山,在腳步聲落下的那一瞬,轟然撞擊在他的心頭之上,頓時,一種讓他感覺仿佛是要窒息的恐怖威壓,重重疊加在他的周身,而他,卻是連那個一步步靠近過來的身影,都是無法窺視!
曾經讓多少外宗弟子聞名喪膽的外宗第一人,此刻卻是以一個極為滑稽的姿勢僵硬在了那里,甚至是連抬頭看一眼那個死神的資格都沒有!
只能不得不去承受著那股根本容不得他有絲毫反抗余地的恐怖威壓!
「噗!——」
終于,在王鐘已經是能夠透過眼角余光到那只已經停下的腳步之時,瞬間提升數倍的威壓,直接讓淬體九重實力的王鐘再也承受不住,將一大口烏黑的鮮血噴出!
瞬間,王鐘面色一陣失血般的慘白,而且,僅僅是片刻之後,王鐘的那張臉便是迅速的萎縮衰弱,仿佛是血液被什麼東西抽干了一般,臉龐之上似是只剩下一張臉皮尚存!甚至是那臉皮之下的頭骨,都能夠清晰可見!
外宗第一人,這一刻竟是像變成了一具沒有生命的骷髏死尸!
詭異,恐怖!
淡漠的掃了一眼顯然是遭到了反噬的王鐘,凌凡嘴角弧度冰冷,不帶絲毫感情冷冷道,「你活著,只是我不殺你!」
「啊!——」
凌凡話語一落,頓時,一陣猶如殺豬般的淒厲慘叫之聲,響徹整個新門山!
毛骨悚然!
這一日,外宗第一人王鐘修為盡廢,同時被廢掉的,還有他那讓無數外宗女弟子受辱屈死的陽.物命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