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再度升起,樹上的合歡鳥不住鳴叫,撲騰了翅膀攜著伴侶飛向北國,樹葉一片片凋零,跌碎了的,是一滴滴的思念。
碧玉山莊的雕梁畫柱,一點點斑駁了過去的回憶,上官逸的白發,又多了些許,在大堂的正中間,端端正正擺放著一個靈位,上面寫著︰愛妻秦霄之靈位。
整個碧玉山莊冷清了不少,上官逸遣散了家里的下人,只留下了裴兒,在家里幫忙打理家務,一切都弄得井井有條,少了幾分繁忙,多了幾分閑適。
「老爺,吃飯了。」裴兒將茶點端了過來,放在上官逸面前,上官逸點了點頭,關照裴兒道︰「你也趕快去弄得吃吧,我再等等。」
「裴兒和您一起等,小姐很快就會回來的。」裴兒笑道。
上官逸點了點頭,眺望遠處,有兩個小黑點一步步走過來,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鳴鸞和秦落痕走向這邊。
「回家了,終于回來了!」鳴鸞看著碧玉山莊,嘆了一口氣,看著秦落痕,秦落痕望著碧玉山莊幾個大字,眼楮迷離,喃喃說道︰「不知道怎麼回事,碧玉山莊幾個字我看起來覺得很溫馨。」
「當然溫馨啦,這里是我們的家嘛。」鳴鸞輕笑著,拉起秦落痕的手來到大堂,見到了等待已久的上官逸和裴兒。
「爹……」鳴鸞望著蒼老的上官逸,跑了過去,緊緊抱住,上官逸喃喃道︰「乖,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秦落痕慢慢走過去,上官逸看著他,點頭致意道︰「秦公子也來啦,里面快請!」說著急忙招呼著裴兒上菜。
秦落痕慢慢向前走著,周圍的景物似乎在他眼前晃動,搖搖玉墜,鳴鸞站在上官逸身邊,秦落痕望著微笑的上官逸,腦子一片混亂,那個字在他腦海里像是化為一團糨糊,慢慢將他黏住,然後腐蝕。
望著鳴鸞,秦落痕像是被一道光照亮,一切變得透明,澄澈。
「爹。」秦落痕望著上官逸,陽光照在了他的臉上。
上官逸忽然愣在那里︰「什麼?」
當听完鳴鸞所講述的一切後,上官逸的記憶像是又被牽到了二十年前,他微微嘆了一口氣,輕輕摟住鳴鸞和秦落痕,望著溫和的陽光,說道︰「孩子們,歡迎回家……」
裴兒躲在牆邊,默默听著一切,望著他們一家團員,自己慢慢扶著牆,走回房間,輕輕掩上門,然後坐在床上,任眼淚恣意流淌。
「怎麼了?」忽然從房梁上跳下一個人,輕輕落在裴兒的面前。
李千羽,像一千根羽毛,洋洋灑灑落在裴兒的面前,潔白的羽翼,慢慢張開,守護在裴兒的身邊,輕輕觸踫,輕輕撫模,柔軟,溫馨。
「你……你怎麼來了?」裴兒將臉轉過去,輕輕拭掉淚痕,不想見到他的臉。
李千羽慢慢走過去,拉住她的手,細細揉著,濕濕的,是淚水,他把裴兒的臉轉過來,輕輕托起她的下巴,說道︰「和我走。」
裴兒慢慢掙月兌掉李千羽的手,說道︰「你以為我是你的玩偶,說走就走,說丟就丟嗎?」
李千羽慢慢低下頭,說道︰「對不起,現在我已經無牽無掛,你不會有危險,我也不會有牽掛,就算是有,也只有你,是我的牽掛。」
裴兒搖了搖頭,說道︰「我不過是一個小丫鬟,你為什麼要苦苦糾纏我?你為什麼要愛我?」
李千羽淡淡說道︰「因為愛你,所以,我只能愛你。」
裴兒轉過身來,慢慢抱住李千羽,閉上眼楮,說道︰「就算是夢,我希望永遠都不要醒,哪怕讓我死,至少,我終于可以抱住你了……」
「裴兒,和我走好嗎?找個山林,從此隱居,不要再管其他事情。」李千羽望著她,渴望著她的答復。
裴兒慢慢松開手,躊躇道︰「但是……」
就在這個時候,鳴鸞背著手,從屋子里走了出來,拍了拍手,笑著湊到裴兒身邊,說道︰「我幫你答應了,裴兒你真的好幸福呢!」
裴兒慢慢低下頭,喃喃道︰「小……小姐。」
鳴鸞握住裴兒的手,笑道︰「我就說呢,這幾個月你和我們在一起總是魂不守舍的樣子,原來是因為他呀!」說著她笑著朝李千羽看了一眼。
李千羽躬身拜道︰「少主!」
鳴鸞擺了擺手,說道︰「不要叫我少主了,修羅山從此在江湖山只是一個山頭的名號,沒有什麼的,你呀,和裴兒歷經千辛萬苦,現在終于可以在一起啦!」說著她講裴兒的手放到李千羽的手里,說道︰「那,以後裴兒就交給你了,可不許欺負她呀!」
鳴鸞笑著問裴兒道︰「裴兒,你說好不好?」
裴兒望著鳴鸞,羞羞說道︰「小姐,你不要裴兒了嗎?」
鳴鸞笑道︰「怎麼會呢?碧玉山莊的大門永遠為你打開,不如你們就住在這里,那樣我們這里多熱鬧呀!你說對不對,千羽?」
李千羽想了想,說道︰「反正暫時我現在也沒有找到去處,那……那就打擾少主了!」
鳴鸞笑著搖了搖手,說道︰「早說過不要叫我少主了,裴兒,你呢?」
裴兒低下頭,說道︰「一切……都听小姐的。」
「听我的可不行,得要你願意才行,要是你不願意,我馬上把他趕出去,從此不許他進碧玉山莊一步!」說著她瞪了李千羽一眼。
「不要!」裴兒急忙說道。
鳴鸞笑著看了裴兒一眼,說道︰「吃飯了,千羽你也來啊!」說著踏出了房門。
裴兒望著李千羽,問道︰「永遠都不走了?」
李千羽笑道︰「就算是要走,也會帶上你,一起走。」
楚煜和吳雨弦、蔣駿凌、柔兒、煌隱五個人收拾行裝,即刻啟程,前去和大軍會合,平定南疆。
來到軍營外,忽然見到杜宇軒和楊思清正在和獨孤清秋交談,杜宇軒朝楚煜他們揮了揮手,楚煜驚詫道︰「師兄?你們怎麼來了?還……還穿著軍服?」
杜宇軒揮起火鳳槍,說道︰「爹說我們磨練得還不夠,特來助你一臂之力!」
楚煜微微一笑,伸出手來,和杜宇軒的手握在一起。
楚天南勒馬上前,看了看時辰,說道︰「時候不早了,養兵千r ,用在一時,我們走吧。」
楚煜點了點頭,清秋看了看遠處,正是蘇州的方向,輕笑一聲,策馬向前,眼神里帶著失望和冷漠。
「去南疆會經過蜀山吧?」吳雨弦騎馬上前說道。
楚煜皺了皺眉,吳雨弦悄悄拍了拍楚煜的肩,說道︰「喂,這次可是大好時機,要是蜀山敢放肆,我們這麼多人,看我不把蜀山鏟平!」
楚煜沉默了片刻,太陽刺得他眼楮睜不開︰「盡量吧。」
吳雨弦搖了搖頭,笑道︰「還是一個人好啊!」
就在此時,他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女子的聲音︰「請問吳雨弦少俠在不在這里?」
守衛攔住道︰「軍營重地,豈是你一個小女子隨便進進出出的?」
吳雨弦听著聲音,忽然覺得甚是熟悉,他喃喃自語道︰「不會听錯了吧?」
隨後那女子又柔聲說道︰「你告訴他,是我找他,他會出來的。」
「瓊玉!」吳雨弦急忙翻身下馬,匆匆忙忙擠開士兵,來到守衛那里,只見瓊玉握著雙手,羞羞站在那里,向里面眺望。
吳雨弦急忙擋開士兵,說道︰「兄弟,這位姑娘我認識。」
瓊玉發絲有些凌亂,看見吳雨弦在陽光下燦爛的笑臉,瓊玉淺淺一笑。
「瓊玉,你怎麼會在這里?」吳雨弦搭在瓊玉的雙肩,激動地喊道。
瓊玉看著吳雨弦,說道︰「我已經讓出了瓊花宮主的位置,想……想來臨安找你。」
吳雨弦看了看四周,撓了撓頭,說道︰「瓊玉,你看……我就要出兵了,恐怕不能陪你了,等我回來了,一定帶你好好玩玩!」
「我和你一起去!」瓊玉忽然打斷道。
「什麼?和我一起去?」吳雨弦看著瓊玉。
瓊玉點了點頭,說道︰「你們是去南疆對吧?我對南疆地形有一些了解,說不定可以幫上你們。」
吳雨弦見到瓊玉竟然為了自己,放棄了一切,自然歡喜的緊,但是軍有軍規,于是說道︰「你等一下。」
瓊玉點了點頭,心里撲通撲通直跳,看見吳雨弦跑過去和楚天南指了指自己,臉不禁紅了下來,把拳頭握得緊緊的,終于,見到楚天南拍了拍吳雨弦的肩膀,囑咐了幾句,吳雨弦歡喜地跑過來,抹了抹頭上的汗,說道︰「瓊玉,我們上路吧!」
瓊玉用力地點了點頭,楚煜牽過來一匹馬,拍了拍吳雨弦的肩,似笑非笑地走了過去。
柔兒望著那一邊,對蔣駿凌說道︰「哥,以後又多了一個伙伴,還是女的,我不會寂寞了。」
蔣駿凌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柔兒,一路上可會很辛苦。」
柔兒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怕,哥,嫂子在天上,一定會保佑我們找齊十把劍的,我越來越有信心了。」
蔣駿凌微微一笑,側頭看向煌隱,煌隱細心地喂了馬水喝,蔣駿凌笑道︰「那小子,做什麼都那麼細心。」
所有人馬準備就緒,楚天南勒馬上前,高舉長劍,喊道︰「此次一戰,誓滅叛賊,大宋子民,有何畏懼?地養天生,千載傳承!」
「殺!殺!殺!」十萬大軍喊聲震天,長矛刺破長天,殺氣騰騰。
「出發!」楚天南一聲令下,大軍浩浩蕩蕩出發。
蜀山,問道石旁,破曉和雲靈隨同蕭容若和碧痕等人終于走過蜀道,來到了蜀山派,破曉擦了擦汗,問道︰「那個長老當真讓你們每天從蜀山頂跑到蜀山腳下?」
蕭容若點了點頭,只是嘆氣,常曉風擦了擦汗,已經是氣喘吁吁,說道︰「就這早上的訓練,就足以要了我們的小命,後面還有更要命的,好多師兄弟因為受不了這樣的苦,都已經收拾東西離開蜀山了,再這樣子下去,我擔心蜀山派總有一天會滅亡。」
碧痕在一旁累得直喘氣,根本說不出話,蕭容若上前輕輕扶住她,碧痕卻輕輕推開,冷冷說道︰「師兄,我累了,我想要休息。」說著就走了回去,常曉風看了他們一眼,搖了搖頭說道︰「大師兄,我送送他吧。」蕭容若點了點頭,望著碧痕遠去的身影,眼楮里閃爍著猶疑的眼神。
破曉問蕭容若道︰「蜀山腳下的登雲麓被大石堵住你們也一無所知?」
蕭容若說道︰「不,這件事情我們早就知道,每次回稟新掌門,他都搖頭,說蜀山和隱龍村向來沒有多少瓜葛,不必互相往來,如此正好,他心意已決,我們也不能說什麼。」
林破曉怒道︰「好個糊涂的老頭!」雲靈問道︰「難道他這個樣子你們還要听命于他?」
蕭容若搖頭道︰「畢竟他是掌門,我們要是以下犯上,不就和他一樣了?」
破曉心里明明有很多話可以將他說得啞口無言,卻無心再說,于是問道︰「姐姐呢?我姐姐在哪?」
蕭容若說道︰「請和我來。」
身邊的流雲從破曉身邊穿過,遠方是廣闊的天地,原本在破曉心中,這里會是一片仙境,卻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股黑暗彌漫了蜀山的上空。
穿過廊橋,廊橋下面是空蕩蕩的一片,仿佛整個人懸在空中,就這樣兩個人被蕭容若四處帶著亂轉,已經完全模不到回去的路,來到一間小屋,門外有兩個守門的弟子,拜道︰「大師兄。」
「這位是秋雪姑娘的弟弟,想要見她一面。」蕭容若望著兩位弟子,眼神里卻充滿了不容拒絕的樣子。
「大師兄,這……也罷,反正我也不想干了,兩位請。」說著讓開了道路。
蕭容若拍了拍那位弟子的肩膀,在他耳邊說道︰「好兄弟。」說著就走了進去。
房間里,秋雪手里拿著針線,托著一塊絲綢,一點點在上面繡著,兩只頭交在一起,互相摩挲,閉著眼,一臉溫柔,水波蕩漾。
一對鴛鴦。
房門打開,秋雪並沒有注意,只是專注在那對鴛鴦上,眼楮一動不動,微微出神,破曉慢慢走了過去,接過秋雪手里的繡帕,秋雪微微抬頭,看見了破曉。
「姐姐……」破曉望著秋雪,眼楮里的淚水滾燙的滴了下來,落在秋雪的手上。
秋雪慢慢伸出手,觸踫在破曉的臉上,不住顫抖,忽然抱住破曉,破曉感覺到她滾燙的眼淚浸濕了自己的衣服,一直濕到了自己的心。
雲靈站在一邊,輕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微笑著。
蕭容若對雲靈說道︰「你們就在這里,不要出太大的動靜。」
雲靈點頭致謝說道︰「多謝了。」
蕭容若嘆道︰「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說著離開了房門。
整個房間里只留下他們三個人,秋雪望著破曉,輕輕說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的。」
破曉動容笑道︰「姐姐,我怎麼會死呢?我這不是來看你了?」
秋雪點了點頭,模著破曉的臉,喃喃道︰「是姐姐不好,打了你,還痛不痛?姐姐對不起你,不該不相信你。」
破曉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早就不痛啦,是弟弟不好,沒有把真相告訴姐姐,姐姐,以後什麼事我都不會瞞著你啦。」
秋雪笑著說道︰「傻孩子,有主見是好事,以後我不用再為你c o心了。」說著她慢慢站起身來,走向雲靈,握住雲靈的手,然後抓住破曉,三只手握在一起,笑著說道︰「現在,我們一家人終于團聚了。」
破曉和雲靈相視一笑,破曉說道︰「姐姐,還少了一個人,才算團圓呢。」
秋雪看著破曉,問道︰「是誰?」
破曉笑道︰「少裝傻了,姐姐,和我走,這蜀山,已經不是當年的蜀山了,或許,你本就不該來這里。」
秋雪搖了搖頭,說道︰「破曉,我還不能走,我還要去救我娘。」
「就是那個原來的掌門?」破曉問道。
破曉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們現在就去救她。」說著就拉著秋雪和雲靈向外面走出去。
忽然秋雪停了下來,說道︰「不行,現在還不是時機,我要等機會。」
「機會?」破曉和雲靈疑惑道。
秋雪點了點頭,說道︰「對,機會,就差一點點,我就可以讓元神長老束手就擒。」
常曉風將碧痕送回了屋子,常曉風不解問道︰「師妹,為什麼你對大師兄的態度越來越差?好像和他有仇似的。」
碧痕賭氣道︰「哪有啊!他是大師兄,這里除了掌門和幾大長老就他最大了,現在掌門和幾大長老都被關在里蜀山,就他這里最大了,我哪敢不尊重他啊!」
常曉風笑著指了指碧痕說道︰「哦……是不是因為大師兄幾乎對元神長老唯命是從你看了不高興啊?」
碧痕氣呼呼說道︰「知道了還問,明明這里他武功最好,偏偏還就這麼窩囊,看見他就一股氣!」
常曉風笑道︰「碧痕,我們幾個從小一起長大,大師兄的個x ng你還不了解嗎?放心,大師兄絕不是那樣的人。」
碧痕哼道︰「知道啦知道啦,整天听你婆婆媽媽的,真受不了你!」
常曉風說道︰「那我走了啊,少發些脾氣,大小姐哦。」
碧痕推著常曉風出門,喊道︰「知道啦知道啦!」
關了屋門,碧痕坐到床上,自語道︰「什麼嘛,臭師兄,爛師兄,再也不想理你了,睡覺!」
就在破曉、雲靈和秋雪三人在屋里聊得正開懷的時候,忽然屋子的門被推開,一群蜀山弟子站在三人面前,秋雪看見為首的人,正是元神長老,現任的蜀山掌門。
「來人,蜀山逆徒程秋雪勾結滄浪派弟子,現在證據確鑿,給我捉拿起來!」元神長老的臉上,閃過一絲狡黠。
就在此時,林破曉打住道︰「等一下,你剛才說什麼?」
「勾結滄浪派弟子!」元神長老咬牙道。
破曉忽然哈哈大笑︰「笑話,這里哪一個是滄浪派弟子?」
這時身後的一位蜀山弟子悄悄說道︰「師父,他們確實不是滄浪派弟子。」
元神長老哼了一聲,說道︰「就算不是,也和滄浪派有著莫大的關系,來人,給我抓起來!」
破曉怒道︰「你……」雲靈也想要拔出劍來,忽然秋雪抓住了兩個人,搖了搖頭,說道︰「元神長老,你想要做什麼我清楚,我和你走,但放過他們。」
「姐姐!」破曉看著秋雪,眼楮里不停閃爍。
「我也和你走。」雲靈站在一邊,看著秋雪。
「雲靈你也……」破曉望著雲靈。
雲靈走到破曉身邊,說道︰「破兒,你說過我們三個還有楚大哥不能再分開了,現在秋雪姐姐這麼鎮定,一定有她的原因,我們要相信她才是。」
破曉望著雲靈,點了點頭,回頭看著元神長老,說道︰「好,我和你們走。」
「好,我們一家人一起。」秋雪笑著看著破曉和雲靈。
元神長老笑著看著三個人,笑道︰「想要一家人團聚?做夢!來人,把這個嘴硬的臭小子關到無極閣,嚴加看守!」
「但是……掌門,自從上上代掌門進去閉關之後,後代掌門就將無極閣列為重地,不允許任何人進去啊。」
元神長老哼了一聲道︰「規矩是人定的,現在我是蜀山掌門,規矩自然由我定,我偏要打破前代掌門一切迂腐的規矩,帶他去。」
破曉一路掙扎,無奈使不上勁,被帶到了無極閣,關在里面,守門弟子關上大門,破曉四周是一個巨大的丹爐,里面是歷代掌門閉關的地方,破曉用力敲了敲門,喊道︰「喂!你們蜀山弟子就是這樣仗勢欺人,蠻不講理嗎?開門!有本事一對一!」
「那是個瘋子,不要理他,大家去吃飯吧。」門外忽然一個人說道。
破曉一听,火冒三丈,用力踢了一下門,回到屋子里面,漆黑一片,他模到了火折,點亮了燈光,發現里面已經是雜亂不堪,牆壁上都是劍劃出的痕跡,很顯然是前代掌門練劍時留下的。
破曉吹了吹蒲團上的灰塵,猛烈咳嗽幾聲,他坐下來,冥思苦想,不知道該怎麼樣出去,他撐著頭,望著牆壁上的劍痕,漸漸入神,忽然他眼前一閃,腦袋一震,眼前變得模糊起來。
破曉急忙揉了揉眼楮,慢慢變得清晰,心想︰「剛才我是怎麼了?怎麼會看到一個人在舞劍?」
他慢慢回想︰「剛才我就是看了一下牆上的劍痕,想著練劍的人劍走的招式,然後慢慢就有一個人在我眼前……」
「難道……」破曉忽然靈光一現。
他走過去,撫模著劍痕,忽然如獲至寶,他回頭端坐在蒲團下,看著那些劍痕,只見眼前仿佛一個人在他面前揮舞長劍,劍走龍蛇,環環相扣,一招快過一招,破曉不禁贊嘆道︰「好劍招!」
一道道劍痕劃過,仿佛眼前一個人將蜀山各種j ng妙劍法在他腦海里烙下影子,忽然一道劍痕從他面前飛過,破曉想不通究竟是如何跨越前面一招將劍痕留在這里。
「御劍術!對,是蜀山的御劍術!」想必他閉上眼楮,將前面一道劍痕和那一道劍痕連在一起,一道劍光閃過,破曉眼楮一睜,恍然大悟。
在御劍術的劍痕之後,是一道道流暢的劍痕,一道接著一道,正是蜀山的「劍神」一式,林破曉揮起傲雪劍,慢慢練起,直到後來要用輕功使出他才停下來,心想︰「要是我的輕功還在,練起這些招式,已經是不在話下,蜀山的劍招,和滄浪的比起來,雖有異曲同工之妙,卻比起滄浪派的更為成熟,若是將兩派的劍招融合,豈不是要毀天滅地,天地元靈都為之變s 了。」
他向後看去,忽然只有一道劍痕,隨後戛然而止,曲斷弦離。
「這……「林破曉走過去,望著那一片蒼白的牆壁,比起原來雜亂紛繁的劍招,後面竟然是空空如也。
林破曉看了看這面牆,又看了看那邊,一亂一雜,一動一靜……
……
忽然林破曉跳了起來,望著那面雪白的牆壁,眼楮里閃著激動的光芒,「這就是劍招,最厲害的劍招!」
「沒有招式,就是最強的招式!這一招,怎麼破?怎麼破!」破曉激動地叫道,「我終于明白了!終于明白了!」
林破曉歡呼雀躍,振臂高呼,守門的人不耐煩的捂住耳朵,說道︰「我就說的,里面的是一個瘋子。」
看著這些劍招,林破曉細細撫模,感覺是在和一位前輩交談,「這世上,劍法純熟到這種境界的,天下恐怕少有幾人,蜀山的歷代前輩不愧是武林的泰山北斗,或許,人們常說的無招勝有招就是如此,劍痕是死的,人確是活的,如若拘泥于形式,也不盡然是好事,我不會武功又如何,只要我不動,隨時防備,渾身像是一雙羽翼守護在周圍,對方就不敢出手,這就足夠了,要是過來,我只要看清楚他的空門,那麼一劍揮下,他不就完了?最致命的不是前面的招式,而是那最後一擊!「
林破曉閉上眼楮,隨心所y ,任由腦海里的招式z y u閃現,等到幾遍過後,牆上的劍痕都深深刻在自己心中,他慢慢站起來,高呼道︰「雲兒,我回來啦!」
就在他揮起手臂的時候,忽然將桌子上的一本破書打了下來,林破曉仔細看了看,上面隱約寫著「雙劍雜記」幾個字。
「張紫埕?」林破曉看了看名字。
在最前面,是記載著蜀山和滄浪派那場大戰的前因後果,林破曉一頁頁翻過,心想︰「想不到蜀山和滄浪派竟然會有如此大的糾葛,之前還以為是鳴鸞夸大了,姐姐和老楚之間可不能這麼完了。」
他又向後翻了翻,看到張紫埕的最後幾句話︰「自大戰之後,余徹夜難眠,近r 傷勢發作,內息不紊,恐不久于人世,忽感求仙問道,不過笑話,天道常在,人豈能逆天行事,飛仙成神,更是妄想。人生苦短,卻也敵得過天上百年,人世不過百載,一場虛空大夢,轉瞬韶華白首,百年過後,z y u後人傳承,而當年與滄浪派一戰,更是糊涂,只念昔r 青索待我真情,我卻百般辜負,實在愧疚,而七星為人雖是詭邪,卻從未傷害無辜,蜀山雖為除魔衛道,卻是不解物極必反,萬物共榮的道理,而此刻醒悟,為時一晚,望後人謹記此言,與滄浪派重歸舊好,靈水劍與斷空劍,永結連理。」
破曉看過之後,說道︰「這位前輩臨終前能有此番醒悟,也不失為武林英雄,蜀山掌門,只是無極閣被封,這本書從此不見天r ,讓蜀山和滄浪做了一百年的仇人,實在可惜。」說著他將書放進懷中,和《比翼雙飛詞》放在了一起。
在里蜀山,秋雪和雲靈被帶到了水淒霜和另外三位長老面前,元神長老命人將她們帶進去,水淒霜見到秋雪,急忙站了起來,指著元神長老喊道︰「元神長老,你殺我可以,可是你答應過不傷害我女兒的!」
元神長老聳了聳肩,說道︰「這可不怪我了,是你女兒勾結滄浪派,危及我蜀山派,不殺她,定會留下禍患!我也是為我們蜀山派好啊!」
水淒霜指著元神長老怒道︰「你……」
元神長老哈哈大笑,清心長老念道︰「元神長老,回頭是岸,不要再留下罪孽了……」
元神長老喝道︰「住口!你們幾個匹夫已經是死到臨頭,還想說什麼?明r 午時,我親自送你們歸西!」說著衣袖一拂,走出里蜀山。
秋雪跑到水淒霜面前,問道︰「娘,你沒事吧?」
水淒霜憐惜地看著秋雪,說道︰「好女兒,娘沒事,秋雪,這位是……」
秋雪拉過雲靈,說道︰「這是雲靈妹妹,不過,也快是……」說著對雲靈微微一笑。
雲靈對水淒霜和幾位長老一一致意,水淒霜微微點頭,對雲靈說道︰「姑娘,真是難為你,把你牽涉進來,不知他們說的勾結的滄浪派是誰?」
秋雪看著水淒霜說道︰「娘,他們要殺我找個借口簡單的是,何須證據,不過,明天我們的造化,全看天意了,我只能賭一把了。」
次r 正午,蜀山望星台上,秋雪、雲靈和水淒霜被押了上來,另外三個長老也被押了上來,周圍站滿了蜀山弟子,而這些蜀山弟子,都是投靠了元神長老。
碧痕和常曉風擠過擁擠的人群,看到水淒霜和秋雪,碧痕焦急地喊道︰「看,是師父和秋雪!」說話間就要沖上前去。
常曉風急忙拉住碧痕,說道︰「師妹,你上去不是找死麼。」
碧痕跺腳道︰「現在只能拼一拼了,還能怎麼樣?」
「大師兄,大師兄一定有辦法!」常曉風說道。
他又四周看了看,說道︰「奇怪,大師兄人呢?」
碧痕一听,氣就不打一處來,說道︰「找他做什麼?膽小鬼肯定不敢來了。」
「亂說,大師兄不是那樣的人。」常曉風急忙說道。
「前任掌門水淒霜,不守蜀山門規,私生女兒,犯下重罪,最該凌遲!叛徒程秋雪,勾結滄浪派弟子,毀我蜀山,最該凌遲!清心,清明,清寂三位長老,包庇叛徒,最該萬死!」元神長老振臂一呼,所有弟子群起響應︰「殺死他們,殺死他們……」
碧痕听了,氣憤至極,怒道︰「喂,你們還有沒有點良知啊?」
但是周圍弟子都不理會她,常曉風看了看四周,說道︰「師妹,有良知的師兄弟早就離開了,這里的,哪一個不是元神長老的爪牙?」
就在元神長老拿劍走向水淒霜的時候,秋雪閉上眼楮,焦急萬分︰「怎麼還不來……」
「住手!」忽然天空兩個人影飛來。
青陽帶著林破曉,穿過人群,來到望星台中間。
「你還沒死?」元神長老望著青陽。
青陽看著元神長老,說道︰「那也要等你死了我才入土。」
雲靈看見破曉,驚喜萬分,喊道︰「破兒!」
破曉急忙跑過去,護在雲靈身前,蜀山弟子一起包圍住他。
「蜀山弟子听令,元神長老意y 謀反,濫殺無辜,意圖將蜀山派拱手讓人,最該萬死!」忽然蕭容若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一疊信。
「大師兄!」碧痕和常曉風一起喊道。
蕭容若一步步走過來,把手里的信拿出來,說道︰「近r 我潛伏在元神長老身邊,找到了他和軒轅風的信件,意y 將蜀山拱手讓給他,鏟除異己,出賣蜀山!」
所有弟子一听,群情聳動,蕭容若卸下背後的劍,凌空一躍,站在元神長老面前,長劍一揮,秋雪和水淒霜以及幾位長老身上的繩索都被砍斷,碧痕和常曉風來到蕭容若身邊,拿出手里的劍,面對著那群蜀山弟子。
「胡說!明明是水淒霜和程秋雪圖謀不軌!」元神長老狡辯道。
「那麼,請問,蜀山規矩有哪條是說掌門生子犯了規矩,還有,有樣東西我想請諸位過目。」林破曉說著將張紫埕的書拿了出來,一字不漏地讀了出來,隨後將書遞到水淒霜的面前,說道︰「掌門,你自己瞧著辦吧。」
水淒霜,眼楮忽然張惶起來,接過書,顫抖地一頁頁翻過,眼楮里閃爍著驚疑,看罷,她合上書,看著天空,喃喃道︰「難道蜀山幾百年的堅持,都是錯的?難道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
「娘,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重新開始,好嗎?」秋雪握住了水淒霜的手。
水淒霜長吸一口氣,說道︰「蜀山弟子听令,元神長老謀反之罪罪大惡極,今r 我只找他一人,其余人統統赦免。」
元神長老哈哈笑道︰「笑話,就憑你們幾個人就能擒得住我?這里都是我的人!」
「誰說的?」蕭容若走了上去,將劍一指,白s 的衣服身後,忽然一群蜀山弟子涌了過來,手里緊緊握住背上的劍,向這里沖來。
所有弟子列陣,喊道︰「蜀山劍陣!」
「師兄弟們一個都沒有走,都被我安置在後山,還有,多虧秋雪這條妙計,讓你放松j ng惕,我才有機可乘,現在投降還不遲!」
只听見呼啦啦一片,元神長老的手下弟子紛紛棄械投降,秋雪和水淒霜相視一笑。
青陽走向元神長老,說道︰「你也該放手了。」
忽然元神長老一口鮮血噴出,慢慢倒了下去,青陽搖了搖頭,走了過去。
「前輩,你怎麼來的?」雲靈看著青陽高興地問道。
青陽哈哈笑道︰「還不是不放心你們,你們是隱龍村的恩人,也是蜀山的恩人,何況,我也想看看老朋友。」說著朝另外三個長老微微一笑。
「師兄,你剛才可真威風!」常曉風笑道。
蕭容若微微一笑,來到碧痕身邊,說道︰「現在,我還是膽小鬼嗎?」
碧痕微微低下頭,臉上紅通通的,蕭容若笑著模了模碧痕的頭,看著她說道︰「我說過,不會讓你失望的。」
碧痕抬頭,望著蕭容若純淨的臉,微微點了點頭。
清心長老對青陽說道︰「老伙計,今天來了可不能走了。」
青陽哈哈笑道︰「就喝一壺酒,我還是喜歡隱龍村的自在生活。」
水淒霜看著青陽說道︰「青陽長老,以前小妹多有得罪之處,還望包涵,希望你不計前嫌,就任元神長老之位。」
青陽擺了擺手,笑道︰「不了不了,這就是那位孩子啊,想不到十六年了,長這麼大了。」他看著秋雪,忽然感嘆時光流逝。
水淒霜看了看破曉,笑道︰「你就是秋雪的那位弟弟吧?」
破曉笑著點了點頭,水淒霜說道︰「以後蜀山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你是蜀山百年來的恩人。」
破曉急忙擺了擺手,說道︰「我也不過是巧合見到這本書罷了。」
水淒霜笑道︰「不管怎樣,蜀山感謝你。」說著她看著秋雪,說道︰「孩子,這兩塊玉佩你可以拿去了,還有,帶上他,滄浪派那個小子,回蜀山,娘要好好招待他。」
秋雪上前抱住了水淒霜,說道︰「娘,謝謝你……」
水淒霜對蕭容若和碧痕招了招手,說道︰「有件事,瞞了你們十七年,其實你們,都是護劍使的後代,你們的劍,是世上至情之劍,干將和莫邪。」
蕭容若和碧痕忽然驚訝地望了對方一眼,水淒霜說道︰「原諒我,我希望你們有足夠的力量駕馭這兩把劍,依靠自己成長,而不是靠這兩把劍。」
蕭容若點了點頭,說道︰「師父,您說的,我們都懂。」
雲靈和破曉相視一笑,雲靈笑道︰「太好了,十大名劍一下子又多了兩把。」
「明天你們就下山,幫助秋雪,找齊十大名劍。」水淒霜看著他們說道。
浮雲萬里,在山頂一角,帝尊天縱看著秋雪,眼楮里閃爍著異樣的光芒,自語道︰「真的是她!」
《傾國傾城》到此結束,後續故事請看最終篇《蝶戀離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