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鄭老二也乖乖地交了罰款走人,馮平也懶得跟劉文山斗嘴皮子,直截了當地承認錯誤,痛心疾首地表示決不再犯,恭恭敬敬地掏了2塊錢放到桌上,劉文山見他唯唯諾諾地接受處理,乖巧地跟只小白兔似的,事先準備好的一肚子義正嚴辭的長篇大論根本派不上用場,他犯的這點小錯誤又夠不上叫家長,滿腔怨念如便秘般無從發泄,只好郁悶地揮揮手趕他走人。
從政教處出來,拐過彎見鄭老二居然還沒回教室,就站在門口不遠處和人說話,上課時間路燈沒亮,走到近前才認出是小林老師。
「本來是通知你們下周三去市里參加全地區中學生運動會,上你們班里找不到人,就猜著你們給政教處逮起來了,果然不出我所料,要我說你們還不如干脆曠課呢,老劉又不能挨個教室查人頭。」小林老師不無調侃地笑著說到︰「運動會按照慣例本應是上個月就舉行的,因為亞運的關系推遲了,這次運動會也是為明年春天舉行的全省中學生運動會選拔參賽選手,馮平在短跑項目上挺有優勢,這幾天訓練量上可不能再虛應公事了。」
馮平笑著答應下來,自從前段時間連升數級之後,他的力量、敏捷和體力等各方面素質再次得到大幅度提升,即使不用技能作弊,百米也能妥妥地跑進11秒,自不會把幾天後的比賽看得太重,等小林老師走遠,低聲問鄭老二︰「剛才在政教處怎麼不把老爺子的字號亮出來,反而低聲下氣地跟老劉那種人賠小心。」
鄭老二不好意思地笑笑,「老爺子管得嚴,不許我打著他的旗號在學校里胡來,要給他知道我給政教處的逮住,抽一頓皮帶都算輕的——學校里就你和趙猛知道我家的情況。別出去亂說。」
馮平也笑,知道這個時代大多數的干部對子弟的要求還是比較嚴格的,隨口答應下來,二人都怕再給政教處的人揪住小辮子,不敢多聊,各自回了本班教室。
剛才在政教處耽擱的時間太久,馮平上到三樓時正遇見趙成航從教室里出來,厚著臉皮把剛才的事跟他說了,趙成航知道政教處那幫人的作派,也沒刻意責怪他。只囑咐他下次注意,又提醒他剛才小林老師來找過他,要他注意飲食休息,保持體能雲雲。
二人在樓道里說了沒幾句話下課鐘便響了,馮平目送趙成航下樓,不急著回教室,就在樓梯口和趙猛勾肩搭背的胡扯一通,蘇眉挽著沈小靜的胳膊下樓,經過二人身邊時。和馮平四目相對,彼此都是默契地笑笑,沈小靜眼神在他們身上掃來掃去,小聲嘀咕了一句︰「有奸情……」一向以文靜淑女形象示人的蘇眉就嬌笑著撓她腋下。兩個美少女連笑帶鬧地下樓,身後眼珠子掉了一地。
第二節自習課上,馮平難得地掏出化學課本來復習,沈小靜取笑了他幾句。又警告他不許和蘇眉勾勾搭搭地做出對不起李想的事來,馮平也懶得跟她解釋,只是回想起自己這段時間來的所作所為。或主動或被動地一次次推遲去京城和小女友相會的約定,雖然都有種種難以推卻的借口,李想也大度地沒有抱怨,卻也不知不覺間偏離了自己預先設想的人生軌跡,雖兼具重生者和異能者的雙重優勢,受心理道德底線和現實社會所限,也難以放開手腳地為所欲為,心里不免感觸多多。
馮平滿腦子胡思亂想,課本上的公式在眼前晃來晃去一點都看不進去,捱到下課鐘響,按照和李紅衛約定好的去他家里見面,時過9點,李紅衛的媳婦早哄著兒子睡下,二人便在院里小聲說話。
剛才在電話里不方便細講,听李紅衛仔細說了一遍,馮平才知道王蓉今天特地上家里來過,當時李紅衛沒在家,便托她媳婦捎話說想辭去溜冰城的工作,雖然沒有說明原因,馮平卻能猜到她自名義上的丈夫死後,不願再和其以前的生活圈子有什麼交集,李紅衛也是心思通透的人物,自然也能想到這一點。
接下來便說到工資的事情,李紅衛顧慮到老疤跟著自己混了這麼久,兩家又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鄰居,可憐她們母女生活清寒,有心給王蓉多發些工資,怕馮平再有什麼別的想法,才特意和他聯系商量,馮平知道李紅衛外表雖然粗豪不羈,于這些細節處卻極為在意,笑著答到︰「朋友、同事一場,她們孤兒寡母的也不易,既然做人情,干脆再大方些,額外多付一個月的工資給她,擬個辭職補助或遣散費的名義,鵬子他們幾個想必不會有太大意見。」
李紅衛能听出馮平的言外之意,按滿勤發放工資也好,辭職補助也罷,都是做給活人看的,也是變相的安撫人心的手段,點頭答應下來,「就照你說的辦,今天請人辦事,身上不剩多少現金,你帶的錢夠?」
馮平拍拍口袋示意有錢,抬腕看表,皺眉問到︰「現在會不會太晚了?」
「剛才隔著牆頭還听見周雨彤哭鬧來著……」李紅衛提起王蓉女兒的名字,朝兩家之間的院牆指了指,「連夜把這事辦了吧,要是白天過去,怕這點錢也落不到她們娘倆手里,她男人剛走,我一個人過去不太方便。」
听李紅衛言語中對周父周母頗有微詞,馮平沉吟了一下,點頭答應下來。
出門幾步走到周家,喪事剛辦完,門楣上的白紙燈籠還沒摘掉,周增元心疼電費沒舍得亮燈,慘白的燈籠在漆黑的夜色中隨風搖曳,顯得淒涼而蕭瑟,李紅衛拍拍門環,听見里面有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問是誰,壓著嗓子答了聲︰「嬸,是我,紅衛。」
周母開了門,看看李紅衛和他身後的馮平,「紅衛啊,這麼晚了有事?」
「倒沒啥要緊事,王蓉今天上家里找我來著,說有上班的事要商量,這不剛從外面回來,看她睡了沒有,要是不方便的話就明天再說。」
「她屋里亮著燈,應該沒睡呢。」周母回頭喊了兩聲,听王蓉在屋里答話,回了一句「紅衛找你說事。」拉開門讓二人進去。
王蓉和女兒住在西屋,幾年前成家時翻蓋過的房子,比周增元兩口子住的堂屋稍顯齊整一些,二人在門口等了幾分鐘,和披衣出來的周增元打了個招呼,王蓉才開了屋門請他們進去。
王蓉生**潔,從出事直到現在,治喪期間顧不上打理自己,今天趁女兒睡得早,才有空燒了一大鍋開水在屋里洗身子,還沒來得及洗頭發就听見李紅衛等人在外面說話,怕他們等得心煩,匆忙中只在貼身秋衣外面套了身衣褲就去開門,見馮平和李紅衛聯袂而來,微感詫異,請他們在迎門的長沙發上坐下,歉意地笑笑︰「不知道你們這會兒過來,家里沒準備待客的東西……」
李紅衛擺擺手,「虎子又不是外人,弟妹不用客氣,你今天上家里找我來著?」
王蓉怕吵醒女兒,輕聲細氣地答到︰「嗯,去時沒見著你人,才請嫂子幫忙傳話。」
「干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不想上班了?是不是因為這幾天的事?」李紅衛雖然能猜到王蓉的心思,但于情于理還是要過問一下。
王蓉不願明言,勉強笑笑,推說到︰「我還要服喪,穿著孝衣上班太不吉利,怕影響李哥的生意。」
馮平一邊听他們說話一邊打量屋子里的布置,見南牆下擺著的單人床上鋪著一大一小兩個被窩,一個發絲烏黑濃密的小女孩裹著被子面朝牆壁睡得正香,北側用木頭隔柵分出一間臥室,推拉門上掛著鎖頭,老疤人都不在了,這固執而堅強的女人竟也不願睡他的床,可見其內心的積怨之深,耳听著李紅衛又勸說了幾句,王蓉只是搖頭不應,見李紅衛用眼神向自己示意,便從兜里掏出錢來,數了6張老人頭放在面前的茶幾上。
王蓉不明他的用意,看向李紅衛,听他說到︰「上個月的工資和獎金,剩下的算是咱們的一點心意……」目光為之一凝,「我才上了20來天班……這也太多了吧?」
李紅衛知道王蓉自尊心強,怕她多想,把錢順桌面推到她面前隨口解釋到︰「我跟虎子商量過,給你按滿勤算的,額外多給了一個月的工資,咱們是個人的買賣,不用像公家單位扣得那麼死板,也不單是對你,平子他們以後要是不想干了,一般的對待。」
王蓉看看他們,「你們……」
李紅衛再次和馮平對了一下眼神,才指著他對她說到︰「虎子你早就認識了,怕是不知道溜冰城也有他一份?」
王蓉這才淡然一笑,「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馮平暗贊她心思剔透,接口問了一句︰「嫂子,我多一句嘴,你別不愛听,你一個單身女人又帶著孩子,不工作怎麼養活自己娘兒倆?」伸食指在幾張鈔票上點了點,「這點錢可維持不了太久。」(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