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小屋里,煙霧彌漫,液晶顯示屏發出的光芒,在煙霧的干擾下顯得有些昏暗,就如落幕的黃昏。電腦前坐著一個青年,一頭長發因為太久沒有清洗而糾結著,臉s 很蒼白,大概是因為太久沒有見過陽光的原因。
電腦旁煙灰缸里那大量已經熄滅的煙頭和青年還夾在右手上的香煙解釋了房間里煙霧的來源,點燃的香煙在沒有太多光線的房間里很顯眼,就像是魔鬼的眸子一樣。
「咳咳咳……咳咳咳……」青年猛地吸了口香煙,卻因為太過用力而嗆得咳嗽起來。他咳嗽了很久仿佛要將自己的肺也咳出來一樣。
尼古丁混合著焦油的味道充斥著青年的口鼻,即使在咳嗽他也沒有放棄繼續抽煙,那辛辣的感覺讓他找到了一絲月兌離現實的感覺。一顆冰冷的淚水也劃過他的臉龐,最終消失在黑暗之中。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青年發瘋似的扯著自己的長發,一張臉變得扭曲起來。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家庭不算優越只是勉強的過得去,父母都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工人而已,也沒有什麼走上成功之路的親戚,最多也只是比自己家庭要富裕一些而已。他實在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原本自己的人生應該就這麼平平淡淡的走下去,找份不好不壞的工作,拿著一份不高不低的工資,找一個不算漂亮但也不丑的老婆,最後在生一個孩子,大多數的人他們的人生不都是這樣的麼?
青年站起身來,隨手將桌上的廉價香煙和一部老舊的手機揣進衣兜里,轉身離開了房間。
樓頂上。
風吹的很強,也很冷,讓人有些無法忍受。青年站在邊緣,眺望著遠處的城市。
五顏六s 的霓虹燈,道路上那些川流不息的汽車,城市的夜晚都是那些東西,紙醉金迷,醉生夢死,有多少人沉浸在其中?沒人知道……
隱隱約約傳來的嬉笑聲,叫罵聲,亦或者是哭鬧聲,讓青年有些分不清現實和虛幻,他不知道那是自己真正听見了的還是自己的幻覺,但,那一切還重要嗎?
轉過身去,背對這呼嘯而過的狂風,青年在一陣模索後抽出一根香煙點燃,繼續讓那辛辣的感覺充滿肺腑。一口氣,他抽了半根煙,尼古丁對神經的刺激讓他的身體有些發軟,慢慢的曲下膝蓋,最後青年坐在的樓頂的邊緣。
「十多層的高度,人摔下去會死麼?」青年輕輕的呢喃著,像是在問自己。他的嘴角也勾勒出一抹自嘲的弧線。
青年盯著遠處的城市發呆,直到手中的香煙已經燃到了煙蒂,手指上的灼熱感才將他拉回到現實。扔掉煙蒂後,青年模出衣兜里的老舊手機,打出了一個電話。
「哈哈,莫獠,怎麼了?又來求饒嗎?不可能的,像你這樣好玩的玩具,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你就死心吧!不過……」手機的另一頭傳來一個囂張的男聲,充滿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莫獠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听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已經麻木了,甚至絕望了。五年年來,這個男人的聲音就像是不斷重復的噩夢般一直糾纏著他,從不停止。
「不過……這個游戲和你這個玩具我玩得已經有些膩味了,嗯……你看這樣怎麼樣……你在明天早上之前自殺我就放過你的家人和朋友,本來想再玩弄一下你的家人和朋友的,但是我這麼的仁慈,還是決定大發慈悲,放過他們了。對了,我忘記了你已經沒有朋友了!哈哈哈哈……」男人好像認為自己想出了什麼絕妙的點子一樣,大笑起來。
莫獠那仿佛已經凝固的臉頰上被憤怒所填滿,額頭上的青筋乍起,原本蒼白的臉龐漲得通紅,緊握成拳的左手的掌心被指甲嵌入,猩紅的血液緩緩滴下。但隨即莫獠的身體又癱軟下來,左手也松開,就像是一瞬間老了幾十歲一樣。
「怎麼樣?我的點子還不錯吧?嘿嘿,考慮好了嗎?啊……」說到這里手機另一頭的男人好像想到了什麼「我想了想,明天早上之前的話,那麼時間上有些緊,嗯……這樣吧,三天!我給你三天時間,怎麼樣?夠了吧!感謝我吧!嘿嘿嘿嘿……」
「我有個要求,我死了以後不要去找我家人的麻煩!!!」莫獠對著手機咆哮道。
「當然!當然!我可是有信譽的人啊,你放心吧,我答應你。哈哈……」手機那頭的男人並沒有因為莫獠的咆哮而生氣,依舊嬉笑著。
「我能提最後一個要求嗎?」莫獠的語氣平靜下來,帶著乞求的味道。
「莫獠!你別給臉不要臉!媽的!這是最後的一個要求!!!」男人改變了一直以來的態度,聲音變得冷漠起來。
「我能和她說兩句話嗎?」莫獠不知道為什麼會提出這個問題,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想起那個女人。
「和她說兩句話?那好,你等等……」手機的另一頭傳來男人粗暴的叫罵聲和女人驚恐的尖叫聲。
「是莫獠嗎?你找我干什麼?我們之間有什麼可說的?」手機的另一頭傳來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那聲音和現在迎面吹向莫獠的風一樣,都是那麼冰冷,深入骨髓的冰冷。
面對女人的問話,莫獠突然之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該嘲笑她?痛罵她?還是其他的?就這樣手機兩頭的人都沉默下來。
最終還是莫獠打破了這令人心悸的沉默「你……還好嗎?」
「我?我當然好了!我現在有錢,還有地位,你認為呢?」女人仿佛很喜歡以反問來結束對話。
「是嗎……我知道了,呵呵,當初的一切都是我自討沒趣嗎?」莫獠的聲音很小,小到女人听不清楚。
「你說什麼?算了,我也不想知道!就這樣吧。對了,听說你要死了?」女人對莫獠說的顯得漠不關心,而最後的問話顯得更加的冷漠,就像是問路人「現在幾點了?」一樣,沒有絲毫的情緒。
「掛了,就這樣吧……」莫獠沒有回答女人的問題,直接掛斷了電話。
兩天後。
莫獠已經處理好了所以的事情,他給家里的父母和比較親近的親戚都打了電話去問好,一些認識的朋友也約在一起玩了一天,最後他回到了那個小屋里,準備著自己的死亡。
一個比較大的塑料水桶里裝著大半桶溫水,一把磨得十分鋒利的小刀,這就是莫獠準備自殺的東西,很簡單。不得不說人的生命有時候真的很廉價,那些東西能值得了幾塊錢?但這些已經足夠多去一個人的生命了。
「嗯……割脈後將手放在溫水里,那樣會減輕痛苦,而且血液不會在傷口凝固,不過好像需要的時間會很久啊……」莫獠右手上拿著小刀,在自己的左手上比劃著,然後自言自語。
「還真是的,都要死了,還這怕那怕的,真是諷刺啊……唉……人真的有靈魂麼?不知道我死後會變成什麼?是直接消失?還是別的?」莫獠的臉上勾勒出自嘲的笑容,還有一抹解月兌。
人到了要死的時候通常都會開始回憶自己的一生,或對或錯,或高興或悲傷,或自豪或自責,等等等等……
莫獠盯著小刀開始回憶起來,兒時的種種,第一次上學,第一次交朋友,第一次得到老師的表揚,第一次考試……人生中有太多的第一次了,漸漸的莫獠開始傻笑起來,最終他想起了自己高中時第一次看見她。談不上喜歡也不算厭惡,只是一次沖動而已,誰沒沖動過?年少輕狂,人年輕的時候總是這樣,懷揣的自以為是的正義去除暴安良,現在想起來還真是好笑啊……
到了現在,莫獠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感覺,憤怒?自責?悲傷?後悔?不甘?一切都沒有意義了,一切都結束了,如果時間能倒退那又怎樣?還會像現在這樣嗎?莫獠找不到答案。
「嗨……想那麼多干什麼?反正都要死了,我死後一切都結束了吧……希望那個混蛋能遵守自己的諾言,不去打擾我的家人和朋友。」自言自語完了以後,莫獠點燃了煙,拿著小刀朝著自己的左手手腕劃去。
想象之中的劇痛並沒有來臨,莫獠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就和平常被蚊子叮了一下一樣,是尼古丁還是其他什麼東西的作用,讓莫獠並沒有感到過多的痛苦。暗紅s 的血液流出,但並沒有如莫獠想象的那樣噴涌,莫獠明白他割破的是靜脈血管。然後他將左手放進溫水里,等待著死亡。
不知道是香煙的作用還是因為是血過多,莫獠變得昏昏沉沉的,血液的味道混合著煙味,那種混合的味道莫獠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他只知道他很喜歡,非常的喜歡。漸漸的莫獠閉上的雙眼……
人的死亡真的很廉價,廉價到連在報紙上留一小塊宣告莫獠死亡的地方都沒有。對于其他人來說,一切都和平時沒什麼兩樣,該上班的還是繼續上班,該上學的還是繼續上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誰會去關注一個毫不相干的人的死亡?
變得冷漠的到底是這個世界?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