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雞鳴三聲,東方破曉。
張承軒翻了個身,只覺得渾身骨痛y 裂,顯然昨r 的疲憊還沒緩過來。
天s 還是灰蒙蒙一片,恐怕現在還很早。他尚在美夢中,儲物袋里的元丘子卻早已醒來。那沉不住的老頭催促他道︰「憊懶小子,快起來跑步!別忘了你昨天答應我什麼了?」
張承軒打了個哈欠,用被子蒙住頭︰「不去了不去了,我渾身痛。」
元丘子只數了三聲,他便呼呼地睡著了。怎麼叫也叫不醒。
「……」元丘子頗覺無語,又十分抓狂,這少年天賦異凜、毅力驚人,先天條件實在太好,就是有一點……
懶散。
「讓你懶……」元丘子集中起渾身靈息力,化作一枚無比鋒利的尖針,從儲物袋里凸了出來。于是……
「啊——!!!」
一聲尖叫從星河峰上傳來,當真是劃破了天際、驚醒了冬神,就連正在打鳴的公雞都怔住了,側頭望向尖叫傳來的弟子房。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一個少年略顯疲憊的身影便出現在蒼茫冬r 清晨的星河峰峰底。他頭發還有些蓬亂,身上的衣衫還有些不整,特別是臉上那半睡半醒毫不情願的表情,看得出他是被迫的。他背上緊緊地纏著一柄重劍,以至于奔跑的時候,地上會出現兩個淺淺的腳印坑。少年略顯單薄的身軀被這重劍壓的有些佝僂,誰知儲物袋里還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不許彎腰!挺胸昂首,繞著這星河峰上下三次!」
星河峰聳入雲霄,是何等的高啊。若換了常人,上下一次都需要花三個時辰,張承軒卻必須在一個時辰之內跑三次。他雖為修士,但體力也沒這般過人,這對他來說也不簡單。
張承軒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嘴上嘀咕︰「我還沒睡醒,你就讓我跑。我萬一跑著跑著睡著了,從山峰上滾下來怎麼辦?」
「哼哼,」儲物袋里的元丘子冷哼一聲,「那就爬上去繼續跑!」
張承軒只得萬般無奈地睜著睡眼惺忪的雙眼,一腳深一腳淺地跑起來。
雖然是普通的跑步,但卻是涉及到煉體。大多數修士更注重練意、練術,煉體卻並不常見。孰不知身體是一切的基石,擁有強健有力的身體,才有更大的幾率在這實力為尊的修仙大陸存活下去。這樣的修士反應力、敏捷、耐力都比尋常修士更佳。
張承軒知道元丘子是為自己好,只得低頭沉默地繼續奔跑。汗水早已染濕了自己的衣襟,他又干又渴雙腿發軟,卻一遍又一遍地飛速攀登這座星河峰。初時他覺得上山困難下山容易,跑到第三圈的時候,卻覺得下山比上山更難。
終于跑完了三圈,張承軒恨不得直接趴在地上喘氣。
此時天早已大亮,弟子們找到各自的洞天福地,開始修煉。
元丘子那不滿的聲音從儲物袋中響起︰「你看你,太慢了吧?跑了一個半時辰!竟然多花了半個時辰!」
張承軒哭喪著臉︰「能跑完就不錯了……」
元丘子哼了一聲,「什麼不錯了,我本來幫你掐算好了。卯時一到(清晨5點)就起來,跑一個時辰剛好是辰時(7點),雖然有點晚了,也不妨礙你去找個洞天福地修行。可是你看,多跑了半個時辰,這辰時都過了一半了(8點),人都把洞天福地給佔完了!看你修煉個什麼球!」
張承軒此刻又累又渴,偏偏元丘子就像只蒼蠅在耳邊嗡嗡嗡,叫的他好生不耐煩。人家是高人前輩,張承軒又拿他毫無辦法。
「短時間提升不了速度,明天你爭取提前早半個時辰起床。」元丘子不容商量地提出了新的修煉任務。
張承軒苦著臉,「你個矮墩子怪老頭!存心整我吧!」
于是,以後每天清早,天s 未亮,冬風刺骨,萬物還沒蘇醒的時候,一個背著重劍的少年單薄的身影便會出現在星河峰底下,執著不懈地沿著星河峰跑上跑下。
煉體結束後,張承軒疲憊地御劍飛回星河峰頂,找了個山頂老老實實練氣。
這又是煉體、又是練氣,他初時覺得有些吃不消,但入定一個時辰後,他竟然發現,自己比往常更容易集中注意力,靈息力在體內走的越發順暢了。
丹田里的結丹不住旋轉,顯然在無盡止地吸收著天地間的靈息力。元丘子感受到張承軒的修煉速度,暗地感慨道︰「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這孩子怕是我見過所有的後輩之中,天賦最為驚人的一個!」
張承軒體內積攢的靈息力越發渾厚,不過離凝丹期中期還有一段距離。修行是靠r 積月累的,所以耐力也極為重要。元丘子暗暗打量著,心想這孩子天賦、耐力齊全,將來必有大成,只是他還沒找到一本修煉的功法。
世間修煉的方向太多,有人重視練元神、有人喜好練劍氣、有人偏愛練術法。但無論選擇哪個修行方向,必須有一本基礎功法作為修煉的支撐。正所謂萬變不離其宗,這個功法最好是集大成者,能讓人將所學所用串聯起來,建成一張立體的大網,將所有功法秘籍融會貫通。
元丘子胡思亂想間,張承軒已經完成了幾個小周天的吐納,睜開眼楮,少年嘴角一團白霧緩緩吐出,臉上紅光散去。經過這兩個時間的練氣,他的修為又進步了一層。
張承軒覺得體清目明,身體前所未有的輕松。
元丘子問道︰「小子,你現在修習的是什麼功法?」
張承軒一怔,「我練的是昊天門的《三宮吐納功法》,以頭頂為天壺宮,丹田為懸壺宮,腳跟為地氣宮,靈息力在三宮之間流轉沉澱。」
「唔。」元丘子沉思半晌,這種修煉方式和三千年前區別不大,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功法。「昊天門弟子都這般修煉嗎?」
張承軒點點頭,「是。」《三宮吐納功法》雖然普通,但是最中正基礎的吐納方法,連清虛真人也都這般修煉。」
元丘子道︰「比起某些急功近利的功法,往往越是基礎普通的功法,越返璞歸真。不過要說到最基礎的……」元丘子頓了頓,卻沒往下說。誰料張承軒飛快接過話頭,「最基礎的當然是《道德經》。那可是李耳的絕世之作。」
他自然是開個玩笑,從沒人拿《道德經》去修煉。眾人閱讀《道德經》不過是修身養x ng、提升思想境界而已。
「嘿嘿,《道德經》……」元丘子冷笑一聲,「你們只知李耳坐化成仙,卻不知李耳之前的上古時代,早有萬千飛升仙人。李耳這《道德經》,恐怕也是看了什麼上古功法,悟出來的道理而已。」
「真正的大乘功法,自是堪破了生老病死的無常,融合了善惡美丑的邊界,順應著浩渺宇宙的呼吸,遵循著生命輪回的節律,它是生命的根源,是宇宙的根源,是六千年不過彈指一瞬的宇宙的真相。掌握了這等功法,才能獲得堪比宇宙成長一樣的修行速度。這便是修煉的至高境界‘天人合一’。」元丘子緩緩說道。
听得元丘子一番豪情壯語,張承軒也隨著心情激蕩。他顫聲道︰「那上哪兒找這等功法呢?」
元丘子沉默半晌,「我怎麼知道?我要是知道,早就離開你的儲物袋了!」他頓了頓,「不過說到李耳,確實不得不佩服他。因為遠古高人修仙就靠一個‘悟’字,按照自己的領悟去迎合天地規律,哪有什麼修行功法可依據?待到李耳這一代,已有諸多野史雜記、修煉功法,李耳深思天道,借鑒百家思想,成為唯一一個從不修煉任何秘籍,僅憑思考便坐化飛升的第一人。他留下的這本《道德經》,乃是他幾十年來,集大家所成的思想沉澱。」
「可……從來沒有人去修習什麼《道德經》啊?」張承軒撓了撓頭。
元丘子答道︰「自然。這只是一本思想著作,並不是修行功法。」
張承軒沉吟片刻,「我曾記起,太忘爺爺讓我多看《道德經》,是不是就是這個原因呢?」想到年他被關小黑屋里抄經書的時候,抄的最多的就是這本《道德經》,張承軒現在倒著背都能一字不漏地背出來。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張承軒喃喃自語地背出了第一句,他著實沒想出來這中間有什麼玄機。
元丘子道︰「《道德經》里的思想,不過是宇宙奧妙的冰山一角。但就連這冰山一角,也是常人難以領悟的。你那師父太忘老頭也頗有眼光,知道從這個‘悟’字來啟發你。也罷,你便將這《道德經》作為悟道的啟蒙書籍,力求勘誤修行大道。」
張承軒點點頭,隨後涎皮賴臉道︰「元丘爺爺啊,像您這等來自三千年前的高人,一定已參悟了《道德經》吧?我是著實沒看出來其中的奧秘,你能否指導幾句?」
元丘子沉吟半晌,道︰「那怎麼行!每個人從《道德經》中悟出來的道理都是不一樣的,但悟出的第一感覺,一定是他最擅長的天賦方向。我若把我悟出來的道德告訴你,豈非引導著你向我的方向發展?你又不是我,我又不是你,孰知我的想法會不會誤導你,會不會阻礙你發現擅長的天賦?」
听元丘子說的煞有介事,張承軒只得作罷。他要天賦有天賦、要毅力有毅力,但他的心思太活躍,是個不甘寂寞的主,讓他凝心靜氣去悟道,卻又有些困難了。張承軒站起身來,走了一圈,忽然眼楮一亮︰「我知道有個人喜歡思考!嘿嘿……」
「你這臭小子……」元丘子已然知道那個人的是誰。
「嗯,我這就去找他去。」張承軒嘿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