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去找小武摔跤,其實還不就是送給人家摔。小武長得虎頭虎腦,體格壯實,個頭隨了董梁,比同齡孩子還要高半個頭不止,又比石頭大了三歲,和石頭站在一塊兒,那就是巨人和矮子的差別。
對于董大根這明顯拿著雞蛋踫石頭的做法,董梁嗤之以鼻。
董大根臉皮厚,明言︰「我這是偷師來了。」
還囑咐石頭︰「等下摔跤的時候,注意著點小武的手腳,時機、角度、力度。哎,梁子,來你家做客,也不給拿點東西吃,你沒看見我家蹦蹦鼻子在動嗎,說明你家有他感興趣的東西,快快快,別藏著了,快點拿出來。我這免費送給你一個活人靶子,你總得出點勞務費吧。」
看看蹦蹦那幾乎沒有鼻梁的鼻子,就倆洞,哪里看得出鼻子在動?最多也就是吸氣比平時急且深,董梁心里吐槽,這董大根,死x ng不改,敲竹杠也不找個好點的理由。
「三武,過來。」
董梁突然一嗓子,嚇得石頭和蹦蹦一個哆嗦,飛飛面s 如常,自那次小家伙和董梁對視後,董梁只要見了飛飛就想辦法嚇他,飛飛早已習慣了。
三武听見爸爸叫他,心里直打鼓,不知道這想起一出是一出的爸爸,又想怎麼折騰自己。
往常爸爸不怎麼在家,他沒事就出去玩,走東家串西家,村里沒有他不知道的事,可自從爸爸回家比以前勤快後,他的z y u就受到了限制。爸爸總是說要他學點東西,要麼跟著爸爸學武,要麼學門手藝,或者再回學校上學也行,將來考上學校分個工作,吃國家糧。
所有這些,三武都不想,學這些有什麼用。爸爸據說武藝不低,可也沒見家里的r 子比別人家好過。二叔會木活,算得上是個手藝人,不照樣要下地干活掙工分,錢糧也不比別人家分得多。去上學?打死他也不去,從小就沒上幾天學,現在十多歲了,還要和一幫子小屁孩在一個教室,他丟不起那個人。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爸爸一生氣,倒是沒像往常一樣打他一頓了事,而是不準他出門,就在家里想,想出來再出去,到現在自己都還沒想出要干什麼,倒是自己本人被爸爸想起來了,不知道又要咋折騰。
「來了,爸,啥事?」心里再忐忑,也得露面呀。
「你是不是藏了吃的東西?」
「沒,沒有呀。」
「哼,說話結結巴巴,肯定是藏了,你是自己拿出來,還是讓我給你搜出來呀。」
「我自己拿出來。」
戰戰兢兢的拿出兩個小隻果娃,其中一個已經咬了一口,三武都快哭了。好容易趁爸爸回公社辦事,偷偷出去溜達溜達,隔牆摘了人家兩個隻果娃,怕人發現都沒敢吃,藏到這會兒剛咬了一口,就被爸爸發現,這下又要挨打了。任他怎麼也想不到,就是因為他咬了一口,那散發出的澀酸味才被蹦蹦聞出來,是他自己出賣了自己。
至于為什麼董梁一口斷定是三武藏了東西,他雖和兒子們相處的時間少,可是以他的人生經驗,要判斷兒子們的x ng情不是難事,這個老三,自私,貪婪,小氣,共患難可以,同享福免談,只有他才做得出把好東x z ng起來自己吃的事。
「大根,大根,快回去,你家打起來了。」
董大根絲毫沒有因為壞了別人的好事而愧疚,一邊觀看石頭被小武一次次的摔倒,還分神看蹣跚著滿地亂爬的飛飛和蹦蹦,一邊等著接下來的好戲。紅果急匆匆的跑進來,瞅著董大根就大喊。
「啥,咋回事,和誰打起來了。」一手一個撈起飛飛蹦蹦,董大根邁步就往外走。
紅果小跑著跟在後面,氣喘吁吁的說︰「是你舅媽,和她一起來的人里,我只見過她兒子,那個不認識的人,說什麼盤子不盤子的,你媽不給他看,你舅媽要硬進屋自己找,後來就打起來了,我家敏子已經去了,還有隊長,哎喲。」
董梁也領著五個兒子一路跟著,見紅果實在是跑不動了,就讓她後面慢慢走,幾個人一陣風就不見人影兒了。
進了胡同口,就見很多人擠在自家門口,早有人看見董大根,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董大根在院外就听到玉蓮大喊大叫,大步沖進院子,他個子高,一眼就看出院里的情形。
滿院子的人里,呂老太太手里拿著掃帚,張蘭手里端著鐵杴,倆人站在屋門口台階上,董敏滿倉還有另外幾人,手里拿著各式家伙,也跟婆媳倆一起和對面的人對峙。對面的人,正在叫囂的自然是玉蓮,因為正對著後腦勺,只能斷定有玉蓮的兒子媳婦,還有幾個小蘿卜頭,估計是玉蓮的孫子,他們周圍還有隊里的人,嘈嘈雜雜的指責謾罵聲混成一片。伙房的牆根處,有一個男人被隊里的人圍著,那人不停的在說話,就是沒人讓他動窩。
「干啥!」
董大根一聲大喝,院里立即靜下來,玉蓮最先反應過來,尖聲叫喊︰「董大根,別以為我們怕你,你家藏著東西不拿出來,我跟你們沒完。」
把飛飛蹦蹦往屋里一塞,董大根一聲︰「梁子,開工」,就听的「 里噗通」幾聲響,人們還沒反應董大根的話什麼意思,玉蓮連同和她一起的人,已經被扔出幾米遠,除了球球狗仗人勢的沖到趴著的人面前,使個勁的叫喚,院里院外,一時又靜了下來,就連被摔出去的人也在愣神,不知道自己咋回事。
「英雄,英雄,好漢,好漢,你听我說,這真不關我事,你就放了我吧。」
那被看管起來的人也是機靈,看這架勢,就斷定董大根才是能主事的人,趕緊出聲叫屈。
董大根像拎小雞一樣,把他提溜到院子當間,黑著臉問︰「到底咋回事,說清楚,要是敢胡說,你就不是走著出這個院子的。」
「我知道,我絕對實話實說。」不用董大根說,他也知道該怎麼做。
這個人是收破爛的,整r 里走村串戶,他也懂得一些古董知識,在清點破爛的時候,就和主家聊聊天,旁敲側擊的,總想淘弄點值錢的東西。今天在玉蓮村里跑,他象往常一樣,滿嘴的跑火車,提起盤子,玉蓮就說自家有個盤子,像是他說的那樣,收破爛的動了心,跟著去玉蓮家里看看。
沒想到,他還真走了狗屎運,看著手里的青花瓷盤子,他斷定,至少是明朝的,像這種樣式花樣,要是成雙更值錢,價錢能翻幾倍,就問玉蓮還有沒有同花樣的。翻箱倒櫃找了半天,玉蓮也沒找到一樣的盤子,她記起,在大姑子家里,有個蓋油罐的盤子,好像和這個盤子很像,就提議來董大根家看看。
收破爛的說,他只是不明白,為啥來看個盤子,這家人要全家出動,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逃避,能發財是好事,要是因為發財鋌而走險,還是不發這個財的好。可是現在已由不得他,玉蓮家里的人,不顧收破爛的一再強調,讓他們自己把盤子拿回來,強行架著他就來了,然後的事就不用他說了。
在收破爛的敘述前因後果時,呂老太太回屋拿了個髒兮兮的盤子,滿是厚厚的油泥,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洗過了。來到好容易爬起來,齜牙咧嘴的玉蓮跟前,呂老太太問她︰「你說的,是不是油罐上的盤子?」
「是,和我家那個盤子一模一樣。」說著話,玉蓮伸手去呂老太太手上拿盤子。
「啪」。
玉蓮的手剛伸出去,呂老太太已經使勁的把盤子向地上砸,盤子瞬間變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