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蕭雲敲了敲門。
不一會兒,蘭姨就打開了門,蕭雲看到她那一剎那,很詫異,蘭姨卻只是笑笑,然後離開了。[]
「進來。」耿青瓷清脆利落的聲音從屋里頭傳出來,相當悅耳。
此時,蔡琴的歌聲已經停止,屋里一片安靜。
蕭雲回頭看了眼蘭姨匆匆離去的背影,就再也沒想其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邁步就走了進去。
這是蕭雲頭一次進耿青瓷的房間,發現里面相當現代化,所用家電一應俱全,看不出半點的華國風,裝修全是歐式的,窗簾、壁紙、吊燈、壁櫥、油畫、沙發,等等等等,j ng雕細琢,奢華氣派,可以說這個廂房徒有一個青磚黑瓦的滿清帝國外殼,內里卻已經是簡約浪漫的八國聯軍風格了,讓人會不自覺地聯想起二十幾年前一夜之間紅遍大江南北的一首歌︰《我的中國心》,不過在這里要改一改,變成《我的西洋心》。
「蕭公子,稀客啊。」耿青瓷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女王範兒十足,似笑非笑地盯著蕭雲。
「阿姨您太見外了,叫我小七就好。」蕭雲收回四處游走的視線,以一個晚輩的口吻恭敬道。
「坐吧。」耿青瓷指指對面的沙發,探出身,端起一杯咖啡,問道,「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因為我是7月7r 生的,我媽媽就給我起了這麼一個小名。」蕭雲坐下後,微笑解釋道。
「噢,原來如此,7月7r ,七七事變,嗯,有意思。」耿青瓷喃喃道,淺淺抿了一口咖啡。
蕭雲模模鼻子。
「咖啡,喝嗎?」耿青瓷揚了揚手中的杯子。
「可以。」蕭雲輕聲道。
耿青瓷從茶托里取出一個新杯,用開水燙了一圈之後,才把咖啡到了進去,並加了一勺糖。
「這兒的裝修真大氣,設計的人非常有眼光。」蕭雲攪動著咖啡,隨意找了個話題,贊嘆道。
「算你懂行。」耿青瓷笑得很欣慰,因為這屋子正是她手筆,听到別人這樣贊,怎能不開心?
蕭雲模著下巴,嘴角的弧度有些y n險,知道自己拍對馬屁了,借勢道︰「我能問個問題嗎?」
「問吧。」耿青瓷雖然對這個年輕人沒有多少好感,但剛才這一下奉承,她還是要賞個臉的。
「是不是你們女人都只適合在家相夫教子,而不能經歷商海沉浮的?」蕭雲放下杯子,問道。
「說這話的,肯定是你們男人。」耿青瓷淡淡道。
「這應該是大部人的觀點吧,你不是這樣認為的嗎?」蕭雲挑挑眉頭道。
「大部分人的觀點就是金科玉律嗎?真正的金科玉律,就是世上並無金科玉律。」耿青瓷也放下了杯子,語氣雖清淡,但也透著刀鋒,緩緩道,「有研究者認為,女x ng在知識背景和智力因素上與男x ng並無差異,而其在溝通能力和親和力上卻有著無以倫比的天然優勢。現在是信息時代,女x ng管理者往往更易于被團隊成員所認同,更適合營造企業的凝聚力和發揮員工的積極x ng,不能經歷商海沉浮?陳詞舊調。」
蕭雲倒沒因為被她劈頭蓋臉一番話就無語凝噎,反而笑嘻嘻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耿青瓷抬起眼皮,對他這番嬌柔做作的吹捧有些不屑,輕聲道︰「有話直說吧,別繞圈子了。」
「沒什麼事,就嘮嘮家常,來你家這麼長時間了,多有打擾,怪不好意思的。」蕭雲正經道。
耿青瓷鄙夷望了眼這個言不由衷的偽君子,玩弄著指甲,淡淡道︰「不礙事,多雙筷子而已。」
「這咖啡挺好喝的,什麼牌子?」蕭雲喝了一口,貌似很感興趣地問道,沒留意到她的表情。
耿青瓷再一次抬頭瞥了他一眼,這一次的眼神除了鄙夷外,還帶著幾分厭惡,沉默了一陣子,忽然開口道︰「蕭雲,24歲以前的資料不詳,去年三月從s省來到寧州,在茶餐廳送過外賣,在建築工地運過水泥,在酒吧做過侍應生;去年五月,在劉三的百家會館命案之後,突然辭去所有工作;消失了近一個月,六月開始創辦江山實業,現在資產已經過億;七月加入公子黨,成為五處的頭目,但僅僅四個月之後,成為了這個能與黑龍團比肩而立的社團組織的d c i者;八月忽然被公開是黃四爺的干外孫,開始結交政壇上的朋友,在j省省zh ngf 、寧州市zh ngf 有很多稱兄道弟的領導;九月,成為寧州大學經濟管理學的講師,所教授的課程堂堂爆滿,堪稱寧大一個傳奇;同月,迎娶銀狐的女兒林紫竹,全面接手昔r 的黑_道巨擘銀狐堂,很快吞並了青蛇會,再加上公子黨大公子的黃袍加身,成為了江南乃至東南沿海一帶的地下皇帝,一手遮天。蕭公子,我說的,沒錯吧?」
毫無秘密可言的蕭雲無奈一笑,沒想到自己早就被這個女人查了個底朝天,連內褲都不剩了。
毛偉人說,不打無準備之仗。
顯然,在這場交鋒中,做足了功課的耿青瓷佔了上風,嘴角現出了得意的笑容,雖然很淡,但還是可以清晰看得出來,柔手輕拍著大腿,乘勝追擊道︰「小七,你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了,而且又是地下王者、又是企業老總、又是大學老師,總該注意點,葬花呢,她也很快要成為別人的新娘了,你還是跟她保持一段距離比較好,別到時候招惹出什麼事非,你下不了台,不光是家庭不和,還有可能身敗名裂。我這人說話比較直,你別見怪。哦,對了,我听說最近
省那個名流會的私人會所出了不少事,據說還有偷拍錄像,這不好,敞開門做生意,最講究的就是一個誠字,這會所這樣做,太離譜了。我依稀記得有人跟我講過,這名流會的背後是公子黨在控制吧?」
「是有這樣的傳聞,不過,我也是來了
省之後才听說的。」蕭雲模著鼻子道。
「哦?這麼說不關你們公子黨的事兒?外面可是風言風語漫天飛啊。」耿青瓷故作關心道。
「我也是吃了個啞巴虧,無處說委屈。」蕭雲苦笑道。
「還是注意點好,畢竟
省是皇城根下,負面太多了,會惹禍上身的。」耿青瓷平靜道。
蕭雲第一次用審視的目光去打量這個幾乎是足不出戶的戀家女人,發現她比想象中要藏得深。
耿青瓷見他這樣直勾勾打量著自己,有些不悅,咳嗽了一聲,側過身子,避開他的逼人目光。
蕭雲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無禮,收斂了一下眼神,低頭自嘲一笑,微微搖了搖頭。
本來自己是想一上來就佔據主動權的,可沒料到幾番交鋒下來,自己完全陷入了被動挨打。
杯具啊。
「耿阿姨,我想跟你說幾句掏心窩的話。」蕭雲一根修長手指正在杯子的邊沿不停畫著圈。
「說吧。」耿青瓷點頭,這個年輕人還真是一個彈簧人,無論怎樣打壓,他都可以恢復原形。
「你剛才跟我說的那番逆耳忠言,我牢記在心,一定會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不做出格的事兒。不過話說回來,葬花的的確確是一個無可挑剔的完美女人。坦白說,我不知道在一個長輩面前說這個話題算不算沒禮貌,但我所欣賞的女人,一定是有彈x ng,有靈x ng的女人。所謂彈x ng,是指x ng格的張力。我認為,有彈x ng的女人,x ng格柔韌,伸縮自如。她善于妥協,卻也善于在妥協中巧妙地堅持。她不固執己見,但在不固執中自有一種主見。彈x ng的反面是僵硬或軟弱。和僵硬的女人相處,累。和軟弱的女人相處,也累。而葬花恰恰是一個有彈x ng的女人。」蕭雲開誠布公道。
耿青瓷听了,驟然皺起了眉頭,他這番話很明顯是告訴自己,他非常欣賞自己的女兒。
這就不用再畫騾馬畫出牆了吧?擺明了就是說他不會屈服,與納蘭葬花老死不相往來。
耿青瓷神情微變,剛想拋出她所掌握的更多關于公子黨不利的信息,卻被蕭雲硬生生打斷了。
「耿阿姨,對不起,我還沒說完。」蕭雲雙手合十做了一個抱歉的動作,接著繼續滔滔不絕,「我這個人,怎麼說呢,雖然有時候很混蛋,干事情總愛從利益角度出發,給點蠅頭小利就樂得跟什麼似的,但我也有損人不利己的時候,譬如在寧州,我就為了保下古城_區,得罪了龐月明和南宮青城,譬如在蘇家,我就為了幫蘇子夜,得罪了蘇孤飛和蘇黃歷兩父子,在謝家的時候,為了幫小狐,就得罪了謝鴛鴦和邵靈台,譬如在東北,我就為了幫向午,得罪了向晚和曾窮。我也不知道我這是仗義啊,還是愚蠢,反正朋友一大堆,仇人也一大堆。小時候,我以為自己長大後可以拯救整個世界,等長大後,才發現整個世界都拯救不了我,現實有時候就是這樣殘酷啊。不過,俗話說虱多不癢,債多不愁,我也不在乎為了幫葬花逃離煉獄,得罪一些人。」
耿青瓷神情倏地肅然,這是赤_果果的反唇相譏!
不過,還沒等她緩過神來,蕭雲又開始往下講了︰「我不知道你得到消息了沒有,就剛才,小虎和小狐倆小孩去跟老爺子坦白了,其實他們就是名流會的幕後大老板,我是昨晚才知道這個事情的,當時也非常震驚,這倆小孩也忒有本事了,竟然拉了一堆京城大少入股,經營起了一家雷打不動的**。不過,在震驚的同時,我也覺得很蹊蹺,但是我一直找不出這蹊蹺點在哪,幸好,昨晚我坐在鳥巢的跑道上吹了一夜的冷風,終于想通了。這個點,就是你,耿阿姨。從我在納蘭家短短十來天的觀察來看,毫無疑問,你在這里擁有著很大的話語權,掌握著納蘭家族的很多動態,納蘭老爺子有時候也不得不听你的。以你睥睨一切的x ng格來看,小狐跟小虎鬧了這麼大一個動靜,你沒理由不知道,除非……是你故意縱容的。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個推論,直到昨晚我拿到了幾張照片,呵呵,你放心,絕不是陳冠希的那些照片,只是你跟名流會的二把手麥城牆的接觸照,還有一些錄音,清晰度很高喔。我不知道納蘭老爺子對這些照片和錄音感不感興趣,所以我還沒來得及拿給他,就想先來這跟你通通氣。」
語不驚人死不休!
耿青瓷震驚了,臉s 也迅速泛白,剛才她還趾高氣揚的,現在卻手無縛雞之力了。
其實,納蘭小虎和謝小狐能順利入住名流會,她在幕後的運作才是關鍵,要不然那兩個小孩即便是絕世經商天才,也折騰不了多大浪花出來。她原以為這事是神不知鬼不覺的,但沒想到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蕭雲既然能拍到照片,證明他在麥城牆身邊已經安排了釘子,這個麥城牆大意啊!
此刻,她心里無比怨恨,不過她也沒有這麼傻,僅憑他這幾句話,挖了坑,自己就往里跳,她是一個高智商的女人,當年能夠叱吒商海,自然不是泛泛之輩,所以她沒有當場表態,而是借口自己想上個廁所,匆匆離開了客廳。眼前這個局面,是她事前根本沒有料到的,必須先冷靜下來再想對策。
「老麥,是我。」耿青瓷鎖上廁所門之後,用手機撥通了麥城牆的電話。
「啊,主子,怎麼這個點給我電話?」麥城牆很訝異,因為她一般只在晚上聯系他。
「別廢話,我問你,我跟你接頭的地點,你有沒有跟誰提起過?」耿青瓷的聲音很冷。
「沒有啊,我們每次接頭的地點都會隨機變換三次,沒人會知道。」麥城牆趕緊解釋道。
「你確定?」耿青瓷眉頭一挑。
「確定!」麥城牆斬釘截鐵道,這個規矩還是她定下來的,怎麼反而懷疑起他來了?
「嗯。」耿青瓷淡淡應了一聲,她本來就覺得蕭雲可能是故弄玄虛的,現在更加篤信了。
「主子,不是出什麼事了吧?」麥城牆冷汗都下來了,昨晚他已經向她匯報了名流會的情況。
「沒事,虛驚一場而已,你繼續做好自己的事情吧。」耿青瓷的聲音逐漸平和了下來。
「好。」麥城牆也出了一口氣。
「哦,對了,蕭雲可能在你身邊安排了一枚釘子,你注意點。」耿青瓷提醒道。
「曉得了。」麥城牆輕微一顫,兩只眼楮隨即一眯,滲出y n冷的光芒。
耿青瓷掛了電話之後,心氣定了很多,洗了個臉,自信的笑容又重新回來了。
她是一個極其謹慎的人,肯定不會露出馬腳的,那個年輕人不過是在擾亂自己的心志而已。
手法稚女敕。
耿青瓷不屑一笑,然後挺起胸脯,走了出去。
蕭雲正翹著二郎腿在那喝咖啡,一見耿青瓷回來了,笑嘻嘻道︰「不知耿阿姨考慮得怎樣了?」
「我從來不認識什麼麥城牆,你說的什麼照片錄音,根本就是無稽之談。」耿青瓷全盤否認。
「哦?」蕭雲一怔,沒想到這個女人只離開了片刻,心氣神就月兌胎換骨了,不簡單啊。
「小七,你是客,我是主,有時候別太得意忘形,說你是胖子你還喘上了。」耿青瓷淡淡道。
「嗯,你說得對,我是不該得意忘形的,照片我確實沒有,不過,錄音……」蕭雲不說話了。
耿青瓷見他y 說還休,身子不禁微微一驚,難道他真的有錄音?不可能的,一定是虛張聲勢。
蕭雲也不作過多的論述了,掏出手機,按下播放鍵,隨即,手機里傳出了一段清晰的對話︰
「老麥,是我。」
「啊,主子,怎麼這個點給我電話?」
「別廢話,我問你,我跟你接頭的地點,你有沒有跟誰提起過?」
「……」
這就是皇甫輕眉所說的︰一個裝睡的人,你是永遠也喚不醒他的,除非他自己願意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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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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