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雄賦 第六十九章 犧牲

作者 ︰ 煙雨門

寧州。

燈火璀璨,散落在各個角落的燈火,勾勒出城市的迷人輪廓。

這座盤踞江南的古老城市不像近些r 子的首都那樣雞犬不寧,一如它的名字,依舊寧靜祥和。

位于小西湖畔的望月樓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寧州市民還是習慣x ng在入夜之後來這聲s 犬馬。

今晚,這里似乎比往常更熱鬧了一些,因為老板請了

京一個比較著名的梨園戲班表演京劇。

有文化底蘊的城市,即便是升斗市民也透著一股秦漢遺風,望月樓二樓坐著滿滿當當的人群。

不過,這些鐵桿的京劇票友們大都只是簇擁在舞台下的那一片八仙桌旁,喝著茶嗑著瓜子剝著花生,有滋有味地欣賞京劇唱段的珠圓玉潤九曲回腸,至于後面那些貴賓包廂倒是空空落落的,無人問津。但這並不是大家伙不願意多花那幾個錢,以便享受到更好地听戲環境,只是因為其中有一個包廂里坐了幾個人,而那個包廂前又木樁似地站了四個穿著黑s 西裝的彪形大漢,看見那臉的暴戾之氣,就想避而遠之了,還有誰會犯二靠近找晦氣呢?

你還別說,這世界上永遠不缺乏犯二的人。

正當台上演著京劇名段《擊鼓罵曹》的時候,有五六個人蹬蹬地上了二樓,年紀普遍是三十幾歲,只有走在最前面那個超過四十,穿著一套材質非常好的休閑西裝,右手戴著一只金光閃閃的戒指,看那樣子非富即貴,站在那左顧右盼了一陣,他身後的一個人指了指後面的貴賓包廂,說了幾句,他就帶著幾個人大搖大擺往這邊走來。

「對不起,今晚的包廂我們全包了。」其中一個穿著黑s 西裝的彪形大漢冷冷睨著這幾個人。

「笑話,茶樓是打開門做生意的,這里既然沒人,老子付錢就可以坐。」金戒指男一臉傲氣。

「那你去問問老板,看他敢不敢收你的錢?」黑s 西裝的彪形大漢輕蔑一笑。

「你在恐嚇老子嗎?告訴你,老子不是中大北大,是嚇大的,強子?」金戒指男回頭喊道。

「哎。」剛才給金戒指男指路的那個人恭順地應著。

「去,把老板給我叫來,老子今晚非要坐包廂听戲。」金戒指男挑釁地看著彪形大漢。

「好 。」強子麻溜地應道,像那個不識好歹的彪形大漢撇撇嘴,準備轉身去喊老板。

「不用去了。」一個中年人從包廂里走了出來。

強子听見了,看了一眼金戒指男,見他沒表示,也就停住了腳步。

而那四個彪形大漢一見到從包廂里走出來那個人,立即立正低頭,像四頭溫順的獅子。

「你想坐在包廂里頭听戲?」從包廂里走出來中年人微笑地望著金戒指男,不咸不淡地問道。

「是,反正還有很多是空的。」金戒指男見眼前這個人氣度不凡,知道可能是大主,卻不怵。

「可我老板今晚想安靜地听听戲,不想有旁人打擾,你當給我個面子。」中年人輕聲細語道。

「我給你面子,誰給我面子?」金戒指男扯起嘴角不屑一笑。

「沒得商量?」中年人不禁皺了皺眉。

「商量?省公安廳副廳長凌哲,你曉得吧?那是我大哥的大舅,你拽啥?」強子趾高氣揚道。

金戒指男听著自己手下的介紹,揚起下巴,一臉的得意洋洋,那意思似乎是,給老子跪下吧。

「這樣,我給你倆選擇,1,離開,我送你下樓,2,留下,我送你去醫院。」中年人淡淡道。

金戒指男一愣,沒想到自己亮明了身份,對方竟然還是這麼拽,他娘的,完全沒面子了,發飆!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強子厲聲道。

 !

那個黑s 西裝的彪形大漢遽然出腳,正中強子的膝蓋,骨頭盡裂,強子淒咧地倒在了地上。

這一聲尖聲怪叫吸引了在場的所有人。

大家紛紛站起來回頭觀望,而望月樓卻出動了很多人穩住局面,都在喊沒事沒事,繼續听戲。

金戒指男卻臉s 煞白地看著躺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強子,腦袋像一團糨糊,蒙得有點不知所以。

「你是選1呢,還是選2?」中年人再次微笑地問著失魂落魄的金戒指男。

金戒指男明顯是欺軟怕硬的主,咽了咽口水之後,都沒敢抬頭,轉身就蹬蹬下樓了。

其他幾位也是驚慌失s ,連忙扶起強子,也跟著離開了。

坐在舞台前那片八仙桌最後一排的幾個人回頭偷偷看著這一幕,不禁笑了起來。

「那幾個傻_逼都哪來的呀?怎麼敢往馬蜂窩里鑽?」一個人說道。

「不用說,肯定是外地的,連臧青酒都不認識,真他媽傻_逼到家了。」另一個人說道。

「就是,好在里面那位沒指示,不然這幾個傻_逼估計今晚就要沉尸小西湖了。」第三個人道。

眾人一致認同地點頭。

臧青酒當然沒听到這幾個人的閑聊,見金戒指男灰溜溜跑了,背著手,重新走進包廂。

「搞定了?」陶黑石依然戴著一副墨鏡,安然地坐在那兒,桌面上擺著一朵馥郁的白玫瑰。

「搞定了,幾個小蝦米。」臧青酒坐下,他不想有任何人打擾到副團長今晚難得的雅興。

「今晚這個梨園戲班子,是你安排的吧?」陶黑石輕問道,手掌放在大腿上,輕輕打著節拍。

「嗯,我見您最近為馬地藏的事兒,一直生著悶氣,所以就想讓您輕松下。」臧青酒輕聲道。

「挺好的,這戲班子我熟,班主叫譚硯秋,譚派的接班人,我听過他的戲。」陶黑石微笑道。

「黑爺是真票友。」臧青酒贊揚道。

「你用心良苦才是真的。」陶黑石抿了一口茶。

「這多虧了妲己,是她告訴我,您喜歡听哪個戲班子的戲。」臧青酒沒有隱瞞。

「呵呵,這丫頭是越來越懂事了。」陶黑石一想到自己那個乖巧的干女兒,就掩不住笑意。

「是啊,而且越長越水靈。」臧青酒附和道,他也是非常喜歡這個聰明的丫頭。

「戲我听得差不多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吧。」陶黑石捻起那朵白玫瑰,湊在鼻子處細嗅著。

「呵,還是瞞不過您啊。黑爺,關于馬地藏的這事兒,咱真的就忍了嗎?」臧青酒試探問道。

「忍了。」陶黑石輕聲道,雖然被馬地藏擺了一道,得罪了無數京中權貴,但他好似不在意。

「可現在咱黑龍團被打壓得非常辛苦,很多的走私渠道都被打了,艱難啊。」臧青酒訴苦道。

「咱黑龍團剛開始打天下的時候,還不是被銀狐堂欺負得夠嗆?忍忍就過了。」陶黑石笑道。

「可天師會也太欺負人了吧?擺明了是專門設一個套,把咱拉下水的。」臧青酒眯著眼道。

「你要記住,沒老佛爺的話,咱黑龍團絕不和天師會交手,這是團長的指令。」陶黑石說道。

臧青酒沒轍,只得將郁悶發泄在茶水里,一口飲掉了一杯茶。

「你別郁悶了,南宮青城他們就要從

京回來了,你是時候去幫幫他們了。」陶黑石輕聲道。

「好,既然天師會動不得,那就拿那個姓蕭的祭旗。」臧青酒目露凶光道,像條y n狠的毒蛇。

陶黑石默不作聲,只細嗅著那朵白玫瑰,嘴角翹起一個淡雅如菊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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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川,c都,文殊院。

寺院里有一座極樂堂,堂內地下四米多有一地宮,專為供奉故人靈位之地。

在「吉一區」的一個小間內,空蕩蕩地只擺著一個靈位,五柱新香慢慢燃燒著,煙火繚繞。

靈位前,一個清 老人正靜靜地坐在一張冰冷輪椅上,雙目凝視著靈牌,眼神清寒接近死灰。

靈牌上供奉著兩個名字,一個叫燕文殊,一個叫李玲玉,是兩夫妻,死于第一次海灣戰爭。

1991年的1月17r 到2月24r ,以美國為首的多國部隊利用自己的海空優勢和高技術優勢,對伊拉克進行持續38天的空中突擊,2月24r 到28r ,發動了歷時100小時的地面進攻,老布什宣布戰爭結束。可是小規模的沖突和破壞卻仍然無休止地在美國佔領區發生,而燕文殊與李玲玉兩夫妻作為華國國安局最出s 的特工,進入伊拉克執行任務,盡量破壞美國全面佔領伊拉克,進而奪取石油,但不料倆人被叛徒出賣,于3月20r 在伊拉克東北部城市哈馬丹被美國士兵用炸彈襲擊身亡。

白發人送黑發人,燕中天一夜蒼老。

今天,恰好是他們的忌r ,燕中天又來到了這里。

忽而,地宮里響起了一陣細窣的腳步聲,金爺從上面走了下來,神情肅穆地上了五炷香。

「你還是趕到了。」燕中天抬頭看了一眼顯得風塵僕僕的金爺。

「我去了趟地藏的老家,把他的老母親和妻女安置好了。」金爺靜靜盯著靈牌,輕聲道。

「嗯,你做得很周到。」燕中天搓著幾根粗糙的手指,眼楮里似乎有哀意。

「盡點微薄之力而已。」金爺低聲道。

「你去秦城監獄見他的時候,他有說什麼嗎?」燕中天輕輕摩挲著冰冷的扶手。

「他說,下輩子,還要為你效犬馬之勞。」金爺如實轉達。

「呵呵,下輩子,該輪到我為他效犬馬之勞了。」燕中天苦笑道,說不盡的落寞與失意。

金爺沉默著。

「時間過得真快啊,還記得去年我在這給你講過這世界上有兩種人嗎?」燕中天抬頭問道。

「記得,你說一種是,別人對他好,給他無微不至的照顧,給他關懷備至的問候,讓他吃美味佳肴,讓他住溫暖房屋,他會想,他們一定是菩薩。另一種就是,別人對他好,給他無微不至的照顧,給他關懷備至的問候,讓他吃美味佳肴,讓他住溫暖房屋,他會想,莫非我就是菩薩?雲少是第一種。」金爺記憶猶新道。

「哈哈,你記得很牢。」燕中天尖聲一笑。

「沒想到這麼快就一年了。」金爺輕輕嘆息,去年的此情此景,仿佛就在昨天一樣。

「這一年沒白過,孩子在去年的這個時候剛到寧州不久,幫人送外賣,在工地挑沙擔土,晚上又在酒吧當侍應生,披星戴月,含辛茹苦。現在呢,已經成為了江山集團的董事長,公子黨的魁首,銀狐堂的堂主,控制了半壁江山,手上擁有的人馬超過10萬,資產不下10億,人脈呢,更不用說了,黃達人的干外孫,俞知堂最看好的年輕人,與江南的蘇家、謝家私交甚篤,

京四大家族皇甫家、納蘭家、甄家、沐家哪一家不支持他?甚至東北的白山黑水堂很快也要成為他忠實的盟友了,只要向雞鳴一退,向午就能順利上位。如此彪炳的戰績,換作其他人,能成嗎?只有他才能做到。」燕中天充滿了驕傲與自豪。

「將軍,要是雲少听到這番話,肯定會說你馬屁比我拍得要響。」金爺玩笑道。

「哈哈。」燕中天大笑而起,笑聲回蕩在地宮里,像聊齋里的野外墳地,特別y n森恐怖。

「這次公子黨在

京荊棘叢叢,全都是南宮青城在背後搞的鬼。」金爺輕聲道。

「我們應該謝謝他,要不是他,我們也不能將黑龍團拖下泥沼了。」燕中天淡淡微笑道。

「這次黑龍團估計會很傷吧?」金爺也露出了笑意。

「不是很,是非常,足夠陶瞎子喝上一尿壺的。」燕中天快意道。

「黑龍團會不會對我們進行報復?我想他們應該知道地藏的真實身份了。」金爺皺眉問道。

「不會,我了解那個老女人的x ng格,正如她了解我一樣。」燕中天撫了撫大腿上的毛毯。

「為什麼不會?」金爺疑惑道。

「因為她跟我一樣,都在蟄伏,都在等待著一個機會。」燕中天輕聲道。

「什麼機會?」金爺更加迷惑了。

「一個可以一次x ng除掉三大宗師的機會。」燕中天微笑道。

「啊!」金爺低呼一聲。

「只要這三個人存在一天,這個世界就多一份危險,就像三顆核彈一樣。」燕中天y n鷙道。

金爺倒吸一口冷氣,他完全不敢想象這個老人竟然想著除掉這三個神一樣的人物,太瘋狂了。

「你要盡快回到小七身邊去了。」燕中天似乎並覺得這想法有什麼大逆不道,依然從容不迫。

金爺微微一凜,知道老人又有安排了,問道︰「這次犧牲了地藏,下一次,我們該犧牲誰了。」

「下一次?」燕中天嘴角的弧度異常詭秘,輕輕闔上眼楮,「下一次,我們該犧牲小七了。」

金爺瞬間石化。

*****

(第六卷完,第七卷即將起航,敬請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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