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不久,旭陽初升,將那濃濃的霧氣照射的宛如仙境一般,偶有一陣清風吹過,霧氣頓散,一片清明起來。
張家口是察哈爾的省會城市,察哈爾第一大城市,宋哲元的第29軍軍部就設在城內。
城外的一些田地里,已經有不少百姓正在地里勞作,柔和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
宋哲元在副軍長佟麟閣的陪同穿中山裝正在一邊散步一邊討論軍事。
宋哲元頗有些儒將風格,兩軍在豐寧打的如花如茶,他還能氣定神閑的照常在清晨散步,其心境不是孫殿英這個盜墓將軍所能比擬的。
不過後來此人能夠成為名噪一時的平津王,要是沒有些過人之處,就不正常了。
「軍座,劉汝明所部已經于昨夜趕到豐寧,我軍豐寧防線堅固無比,短時間再無被攻破的危險,馮治安與張自忠正在商量一個破敵之策,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佟麟閣邊走邊道。
「孫殿英此人就是一土匪,他麾下的人馬雖多,但都是些烏合之眾,不堪一擊。
我29軍將士驍勇善戰,擊敗他只是早晚的事情。」宋哲元說話時眉宇間隱約有憂色,佟麟閣見狀,忙問道︰「軍座您似乎有心事?」
「我擔心的不是孫殿英,而是兩位張將軍啊。」宋哲元意味深長的道。
「哦,您是說東北二張?」佟麟閣恍然大悟。
「正是。」宋哲元點頭道︰「孫殿英不足為慮,但是張雪亮與張興漢這兩個東北軍閥一個虎踞平津,一個雄踞東北三省,他們沒有一個善于之輩啊。」
「軍座是擔心他們漁翁得利嗎?」佟麟閣道。
宋哲元嘆了口氣︰「只怕這熱河就要變得風雲變幻,熱鬧非凡了,到底花落誰家,猶未可知啊。」
這時,一名騎兵自城內策馬奔來。及至跟前,翻身下馬向宋、佟二人啪地挺身敬禮道︰「軍座,副軍座,剛剛得到消息,東北邊防軍總司令張興漢率部西進通遼,不日即將進入熱河。」
宋哲元與佟麟閣聞言對視一眼,從各自眼中都看出了驚訝之色。
「軍座,看來您猜測的一點都沒錯啊,張興漢已經不甘寂寞了。」佟麟閣道。
「只怕沒那麼簡單,東北新軍剛剛結束了和日本人以及俄國人的大戰。整個東北百廢待興,東北新軍也亟待休整。
但張興漢卻在這個時候出兵西北,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我都不得而知嘍。」宋哲元意味深長面朝南方道。
佟麟閣略微沉思,頓時臉色大變。
……………………
雙城附近,張興漢率部正在行進中,通訊兵忽然來報。
「司令,剛剛收到熱河省省主席孫殿英發來的電文一封。」通訊兵敬禮完畢,便將電文呈了上來。
蔣百里伸手接過電文,打開匆匆一看。笑道︰「司令,這孫殿英來電詢問我們出兵意欲何為?」
「哦?這倒是挺有趣的,給孫殿英回電,就說我軍正在進行一次陸空聯合的軍事演習。多謝孫主席關心。」張興漢帶著笑意道。
「司令,這樣回復,估模著孫殿英這個盜墓將軍會吃不下睡不著,寢食難安的。」蔣百里朗聲笑道。
「那就怪不得我們了。他自己多愁善感,哈哈。」張興漢也奸詐的笑道。
灤平縣,孫軍指揮部。
孫殿英和劉月亭聞言滿目的吃驚。嘴巴張的老大,劉月亭上前一把從面前的通訊兵手中奪過電文,慌忙看了看。
「靜軒?」孫殿英見劉月亭怔住了,出聲喊道。
「主席,電文上的確是這麼說的,他們要進行陸空聯合演習。」劉月亭有些苦澀的道。
「陸空聯合演習?媽的,這不會是幌子吧。」孫殿英一想到東北新軍那十分強大的空軍和地面裝甲突擊部隊,惶恐不安的道。
「主席,我想我們改早作準備了,萬一張興漢真的是來參戰的,那我們可就危險了。」劉月亭道。
「準備?」孫殿英恍然道︰「馬上命令前線各師立即停止進攻,向灤平一線後撤,同時命令後方留守部隊嚴加防範,多派偵察兵以防萬一。」
「司令,不能著急,要撤也得等晚上再撤,否則一旦第29軍趁勢反擊,我們鬧不好會吃大虧的。」劉月亭道。
「好好,就按靜軒你說的辦。「孫殿英心有余悸惶恐不安的連連點頭。
……………………
「參謀長,你馬上給宋哲元發一份電文,告訴他們,我率軍進入熱河,是奉南京國民政府的命令前來討伐孫殿英的,孫殿英不服從中央命令,擅自對貴部發動進攻。
我軍願與第29軍聯手夾攻孫軍,請第29軍擇機反攻。」裝甲車上,張興漢對蔣百里吩咐道。
「是。」蔣百里點了點頭,有些不解的問道︰「司令,難道我們真的要消滅孫殿英?」
「消滅倒不至于,只不過孫大麻子這老東西這兩年來擴充的太快了。
必須予以打壓,我軍不要進攻,讓第29軍和孫殿英打,讓他們彼此互相消耗,才利于我們行事啊。」張興漢解釋道。
「哦,卑職明白了,司令之所以對孫殿英復電我們要進行軍事演習,不說出具體目的,是要以此威懾,讓孫殿英不敢繼續傾力第29軍,膽怯之下,孫殿英為了避免兩線作戰,勢必會停止進攻主動收縮兵力。
而這時候我們與宋哲元通電聯合,鼓勵第29軍趁勢進攻,必定會給孫殿英所部造成極大殺傷,不過孫殿英有足足七萬多人馬,第29軍想將他擊敗,自身也肯定會付出不小的代價,一石二鳥,這招實在高明。」蔣百里恍然道。
「對了,司令,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宋哲元他不上當,並不趁勢反擊,而是選擇按兵不動我們改怎麼辦?」蔣百里忽然道。
「那我們就轉而支持孫殿英,讓他全力進攻第29軍,攻取察哈爾和綏遠。」張興漢雲淡風輕的道。
蔣百里向張興漢豎起了大拇指,扭頭喝道︰「停車。」
快速行駛的裝甲車很快停了下來,蔣百里先行下車,張興漢也跟著跳了下來︰「坐了一路子車,撒泡尿,活動一下。」
……………………
張家口城內,第29軍軍部。
宋哲元與佟麟閣剛剛回到軍部的會議室,參謀長蕭振瀛便手持電文走了進來。
「軍座,佟副軍長,東北邊防軍總司令張興漢來電。」
「哦?」宋哲元擺手道︰「張興漢怎麼說?」
「他說他率軍西進是奉了蔣委員長的軍令,配合我們討伐孫殿英而來。」蕭振瀛說著將電文遞給了宋哲元。
宋哲元接過看了一遍,將電文又給了佟麟閣,坐在椅子上看了看二人道︰「佟副軍長,參謀長,你們對此有什麼看法?」
佟麟閣還未說話,蕭振瀛率先開口道︰「軍座,卑職認為,張興漢在電文中說的應該是真的,孫殿英近年來實力大漲,發展迅速,熱河臨近東北,張興漢必定不想讓孫殿英做大,因為那將會對他的東北新軍造成威脅,所以與我們聯合打壓孫殿英,是極有可能的。」
「嗯。」宋哲元點了點頭,轉而看向佟麟閣︰「佟副軍長你怎麼看?」
「軍座,張興漢此人頗為機智,有勇有謀,膽略過人,我們決不能大意,否則很可能被他當槍使用,讓他坐收漁翁之利。」佟麟閣老成持重的道。
「嗯,二位都言之有理。」宋哲元點了點頭︰「那我們該如何行事呢?」
「軍座,佟副軍長說的也有道理,依我看,我軍可以先應允張興漢的聯合討伐之意,以防止他轉而支持孫殿英。
但應該命令張自忠諸位將軍在前線的反擊行動酌情進攻,小勝即可,勿要貪功冒進以逼孫部決戰,先保存我軍實力。如果張興漢真的率部向孫部發起進攻,那麼我們便全力配合,消滅孫殿英所部。
如果情況有變,我們再視情況而定。」蕭振瀛道。
蕭振瀛在西北軍中結義甚多,聲望頗重,第29軍之所以能夠組建全賴此人全力串聯之功。
本來第29軍的西北軍將領們一致要推選他為第29軍軍長一職,但蕭振瀛力排眾議請宋哲元出任軍長一職,自己任參謀長。
雖然沒有當軍長,但蕭振瀛在第29軍內的影響力和聲望卻是宋哲元不能比擬的。
張自忠,馮治安等眾人都稱贊他為第29軍的締造者。
所以,蕭振瀛的話在宋哲元心里還是很有分量的。
他說出意見後,宋哲元略微思考,便決定道︰「仙閣兄的安排甚好,就這麼辦了,佟副軍長,你馬上親自趕往前線,指揮張自忠和馮治安他們組織反擊作戰。」
「佟副軍長,一定要全力約束我軍將士,不能殺紅了眼罔顧命令,不顧一切的追擊孫殿英所部,把他們逼急了,和我們拼死一戰,那就不妙了。」蕭振瀛囑咐道。
「嗯,軍座和參謀長請放心,佟某曉得。」佟麟閣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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