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夜s ,陸仁帶著東美洲隊匆匆離開了已成絕地的淺草寺。
沒有任何人來阻攔他們的腳步,這也讓陸仁下達的「殺出淺草寺」的命令變成了一紙空言。事實上,高層盡數歿于伽椰子之手,自知已經犯下眾怒的住持更是搶在陸仁他們之前就已經逃之夭夭,群龍無首的情況讓此時的寺廟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然而,直到踏出山門廢墟的前一刻,陸仁心里都始終有一種沉甸甸的感覺揮之不去,仿佛有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心上,每跳動一下都讓他艱于呼吸,難于思考。即使是站在月冷如水的石階上以後,被那迎面拂來的微涼夜風一吹,雖然思維漸漸恢復了靈動,心里也依然有著揮之不去的迷茫。
那是對前路,更是對未來。
陸仁一直知道,自己不算是好人,但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壞得這麼快。因為他的原因,足足十幾名佛門大德或死或傷,淺草寺這麼一座千年古剎亦是毀于一旦,而他,卻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無動于衷。
這樣的行為,說得難听點,就是在用無辜的人為自己擋災。
「為了活著啊……」
陸仁下意識輕嘆了一聲,話語徐徐飄散在夜風里,在他的身後,藍小芊費了好大勁,總算沒听清。
也不知道是不是越來越適應智者的角s ,等到一行人下到金龍山腳的時候,陸仁的臉s 已然恢復了平靜,反倒是之前還小心翼翼的藍小芊和水雲謠,想著以後的r 子,臉s 卻是越來越y n沉了起來。
「接下來怎麼辦?」
水雲謠一口吐掉嘴里叼著的狗尾巴草,可愛的小臉幾乎皺到了一起,「還有十幾波攻擊,我們卻只有幾本破佛經了……」
「總比什麼都沒有好。」
藍小芊皺著眉頭,緊了緊背包的背帶,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更安心一點似的,稍微定了定神,她才斟酌著言辭問道,
「我們是不是干脆再找一個寺廟躲躲?」
「沒用的。」
陸仁搖搖頭,「淺草寺已經是東京附近最大的寺廟,連它都抵擋不住伽椰子的四波攻擊,其他小廟在明天五波攻擊下,只怕還不如我們背上的這些佛經可靠……」說著,陸仁突然壓低了聲音,用一種剛剛好只夠幾個核心听得到的音量說道,「更何況,你們看自己的影子……」
藍小芊三人聞言悚然回頭,可惜除了和平時一般無二的影子卻什麼都沒看。
「側過眼楮,用余光看。」陸仁又提示了一句。
果然這一看之下,三個人的臉s 瞬間變得卡白——因為在余光的視野里,他們可以清楚地看到每個人的影子里,竟然都有一抹熟悉的慘白在涌動,就仿佛一片深潭中漂著的一具慘白女尸。
「伽……伽椰子……」
血錢袋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然後陸仁看見他額頭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冒出來了。
「對啊,伽椰子。」
陸仁看著他的眼楮,平靜地說道,「如果不是我有百鬼夜行絲,又恰好心血來ch o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影子,還真不一定能發現她。假如我們的真的去了寺廟,而那寺廟又不足以把她從我們的影子里驅逐出來,那我們放松的時候就是我們的死期了。」
事實上,陸仁這次還真沒說謊,他之前真是心里煩躁,就下意識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影子,沒想到卻發現伽椰子就躲在自己影子里,那個時候,他自己都被嚇得不輕,心里更是遠遠沒現在看起來這麼鎮定。
「那現在怎麼辦?」
被他這麼一說,其他人心里頓時更加沒底了。
陸仁冷哼一聲,「怎麼辦?涼拌!」
用這種方式稍稍發泄了一下心里的郁悶,陸仁低頭模了模納戒,「算了,走吧,找家賓館,大家好好休息一下。」
「休息?!」
陸仁的話剛落下,就響起了異口同聲的質疑。不過等他們轉念一想,卻發現陸仁的話根本就是目前最好的一條路,他們完全沒有反駁的余地。
「好吧。」
想通了這一點,一群人垂頭喪氣地朝著附近的繁華地段走去,淺草寺因為香火旺盛,所以附近已經形成了很完善的食宿一條龍服務,以供前來進香的香客們住宿或就餐,也正是這樣,陸仁他們找起賓館來也並不費力,不到一個小時之後,東美洲隊剩下的12人就已經全都擠在了一間大床房里——盡管這一天的攻擊波數已經全部結束,但是杯弓蛇影的隊員們卻完全不肯分開——這讓飽受服務生怪異神s 的陸仁心里很惱火。
「我們有二十一個小時的休整時間。」
陸仁坐在床邊,看了看表,淡淡地說道,「分為三個時段,每個時段七小時,同時必須有兩個資深者執勤,也就是我們三個每人睡七個小時,其他時間備戰j ng戒,有這些佛經在,伽椰子不可能催眠醒著的人的,至于新人,你們隨意好了……」
听他這樣一說,新人們頓時臉上都露出了驚喜的笑容,然而陸仁的下一句話卻是直接把他們從天堂打入了地獄,
「打鼾的,直接丟出去。」
「這不可能!」
听了陸仁這蠻不講理的要求,一個大概二十來歲、染著黃毛的青年猛地站了起來,「老子這麼累了,怎麼可能不打鼾?!你這是在刁難大家!」
听到孫魚這樣一說,立刻其他新人也開始鼓噪了起來,似乎這麼做就可以迫使三名資深者,不,現在血錢袋也是他們一起的……迫使這四個最核心的人物讓步一樣。
「還不笨嘛,知道把自己和大多數人捆綁在一起。」
陸仁坐在床上,絲毫不在意其他人的聲音,只是眯著眼楮看了看這個青年,神態卻仿佛在俯視一只小螞蟻,「我記得你叫孫魚?」
「沒錯!」
還好,這個孫魚不算太傻,沒有像一些小說里寫的那樣,得寸進尺地提出陸仁把床讓出來的要求,所以,陸仁的反應看起來也並不算激烈。
「我知道了。」陸仁扭頭看了一眼水雲謠,「這位孫魚先生說他睡覺一定要打鼾,麻煩你請他出去睡走廊吧。」
孫魚臉s 大變,「你說什麼?!」
話音未落,他就覺得自己已經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重重撞上了客房對面的房門,再摔落在地,一時之間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不痛的,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能爬起來。
他的嘗試也到此為止了。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陸仁漫不經心地點了三個之前叫得最歡的新人,「這三位也覺得不打鼾是件很困難的事情,讓他們去陪孫魚吧。」
「好。」
「砰砰砰!」
又是三聲響亮的撞擊,四具**直接像疊羅漢一樣,在對門的牆下面壘成了一摞,壓在最底下的孫魚本來就摔得不輕,再被上面的人一砸一壓,頓時臉s 一片青白,看上去就像馬上要斷氣了一樣。
「好了。」
又是「砰」的一聲,房門重重關上,陸仁和衣躺上了軟軟的大床,枕著雪白的床單和更加白的伽椰子幻影,安然睡去。
「輪回世界里不流行少數服從多數,七個小時以後叫我。」
這是他臨睡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前半句,是說給新人們听的,而後半句,則是對著水雲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