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靈丘,晚上,地震已經過去了,只不過隨時還有余震而已,雨仍然在不停的下著,給野外的災民增加了不少的憂愁,眼睜睜的看著家園被毀,心情舒暢才怪了呢?雨水隨著臨時搭建的棚子,不斷的滴到地下、或棚子下的盆、桶里,發出滴滴的聲音,而風也吹著不知誰家孩子掛在棚沿上的風鈴上,清脆的風鈴,在雨中更顯淒涼。
淒雨滴、點點敲,人心y 碎,聲聲敲骨吸髓;搖風鈴,叮咚咚,驚魂動魄,冰涼涼徹身寒心;觀家園,俱成廢,何r 能重建;嘆天公,太無情,家無常物怎安身?(注︰自己大體照著《劍閣聞鈴》編的詞,有興趣給指點一二。)
此時受災的百姓無言無語無聲無奈的听著雨聲,佇立風中,雖然得以在如此天災的面前得以逃月兌x ng命,但已經無家可歸、又身無常物的他們又將如何面對以後的生活?
孫雲鶴在接到了大同監軍給他送來的大同受災情況後,一改東廠宦官那y n陽怪氣的作派,相當熱情的置辦了酒席,雖然野外的條件有限,但因為早有準備,菜肴還是相當豐盛的,把魏長卿、倪文煥以及‘主角’蔣文采都請了過來,這個時候喝的當然是慶功酒了,只不過是孫雲鶴主動請了‘功臣’蔣秉采而已。
面對著如此大功,幾人也不疑有他,也是太累了,半夜被震醒到現在,還真沒正經的吃一頓飯,j ng神還是**都已經相當的疲憊,也是該好好犒勞一下自己的時候了。
孫雲鶴一反常態的,熱情的招呼三人入座,然後讓身邊侍候的東廠小番,為三人斟滿了酒。端起酒杯說了一番賀詞,感嘆著皇恩浩蕩、天威難測。魏良卿雖然累,但心理卻為完成此事而顯得相當規模高興,端起了酒杯。
倪文煥也是顯得異常輕松,雖然孫雲鶴表現的不太正常,但興奮之下的一些舉動,也使的不正常變成了正常,同樣端起了酒杯。
但蔣秉采卻暗暗的留心觀察著,事有反常必有妖,雖然自己對于他們來講只是個小人物。但殺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平時他就相當的在意這個面對自己y n測測的孫雲鶴,今天卻一反常態如此相敬如賓,這也太詭異了。特別是斟酒用的酒壺,他實在是太熟悉了——「y n陽乾坤壺」,從一進來他就注意了。兩年前一個謀殺案的凶器就是此壺,連樣式、造型、繪圖都是一模一樣。而那名東廠的番子給他倒酒里,扭了一下壺身,蔣秉采甚至能听到里面機括的轉動聲音。
雖然跟著端起了酒杯,但真不敢喝下去,這是要他命的酒啊!鴻門宴是每個文人都知道的典故,現在蔣秉采的心情就是坐上了鴻門宴。喝下去,都無須猜測了,必死無疑!
孫雲鶴先干為敬,空杯對著三人示意著,一口咽下酒,就開相勸,魏、倪二個也是一飲而盡,只剩下了蔣秉采還站著,端著個酒杯。喝是肯定不會喝的,他現在思索的是,只有孫雲鶴想殺自己還是三人都知道事情的真情。
若只是孫雲鶴所為,也好解釋,從一開始姓孫的就對他看不慣,多次表現出了殺機。而若三人同知,一是奪功勞,第二個的可能則是皇上的主使。蔣秉采的腦子迅速無比的轉動著,判斷形勢。這決定著他能否活著走出這個帳篷。
正在這時,大地突然的震動了一下,蔣秉采哪里還不知借勢,身子也跟著一晃,立足不穩,跌坐在了椅子之上,酒當然灑在了石制的桌子上。
「滋滋滋」
雖然大家也都不同程度的晃動,但幅度和蔣秉采那種夸張,差的遠了,清楚的看著酒灑在石桌上,然後開始不斷的冒泡。如果朱由校在此,一定會一眼認出,這是雪碧,但現在看在了魏良卿、倪文煥的眼里,卻是相當的恐怖!
「酒里有毒?」魏良卿叫的那個響啊!這個死太監真TMD不是東西了,背後下毒!
「肅寧伯,誤會啊,酒里肯定沒毒,咱家可用身家x ng命擔保!」
「放屁,這都冒煙了,還沒毒?來人,快叫郎中!」現在魏良卿哪里還想爭吵,小命要緊,自己現在可是伯爵,你一東廠的刑官,只不過是他叔叔手下的狗,那小命能和伯爵比?
蔣秉采觀到此處終于放下心來,沒有魏良卿的參與,更不可能有皇上的意思了。
「大膽,竟然敢謀害當朝肅寧伯,來人,抓起來!」蔣秉采哪里管他多說什麼,挺身站起,沖著外面喊著。有這一聲在,估計除了孫雲鶴的人之外,基本上都會視孫雲鶴為敵的。畢竟此次前來是以魏良卿為主的。
孫雲鶴大叫失算,本來照著他的主意,是想來個先斬後奏,先把蔣秉采毒死,然後再和兩位說說好話,以功勞分配為餌,相信他們不會不依的,畢竟大家都是魏公的人,在一起也這麼多年了。和這個蔣秉采也沒什麼交情。只要編個理由推蔣死與地震之中,再把大同的責任往他身上推。到時候功勞都是大家的,而責任都由蔣秉采承擔,一個完美的、皆大歡喜的結局。
但現在什麼都變了,已經爆怒的魏良卿此時哪里會听自己的解釋,一旦被抓起來,那就什麼都完了。就算查出了沒有毒殺魏、倪二人,但謀殺縣令這個罪過也不是他能承受的了的。就算是得到了魏、倪二人的認可,當著如此多的災民,也不可能殺的了蔣秉采了。想及此處大喝著︰「來人,蔣秉采下毒了!」趁著兵還沒到,轉身朝著外面跑去。事已此至,只有跑了再說了。
魏良卿現在只顧著保命了,拼命的喊著找郎中,沖進來的人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場面一時相當的混亂,這樣孫雲鶴帶著幾個心月復騎著馬在雨夜之中,很快就消失了。
孫雲鶴跑是跑了,但前途真的渺茫,自己是一個宦官,不是普通人,離開了東廠,他就什麼都不是了。在大明也根本沒有他的存身之處,只要一個海捕文書,他立刻就會被抓,原因很簡單,他們這五六個人都是宦官,無論怎麼裝,也沒辦法掩飾。不說別的,僅僅是那一身的尿s o味,就沒辦法退過去。
大同,出關,眼下能走的路只有這一條了,好在大同監軍是自己的體已人,此次地震災難損失,他也有份。這樣下去肯定是死路一條,他在宣大監軍四五年了,關外肯定有路子,而且自己出來的急,身上帶的盤纏也不多,還得弄些錢帶著。想到了此處,冒雨拔馬往大同方向而去。
而混亂不堪的酒席,在郎中確定魏、倪二人沒有中毒後,也平靜了下來,倪文煥拿起了酒壺,研究了半天,問︰「蔣縣令,汝認識此壺?」
「不敢有瞞,下官的確認識。」蔣秉采也是個明白人,不會背著牛頭不認帳,反倒坦然的說。
「從汝將酒灑桌子之上時,本官就已經懷疑了。孫雲鶴此次是自作孽不可活啊!」說實話,倪文煥打心眼里不喜歡孫雲鶴這個宦官,也可以說他不喜歡任何宦官。如今位居太常卿當然是魏忠賢的功勞,那是他為其效命、當幕僚換來的,自己一個進士難道想依附閹黨嗎?但這世道朝里無人難做官,自己一個普通的小進士,不攀上棵大樹,光靠著做一個光桿御使,餓也餓死了。但攀上了魏忠賢並不代表一個進士就會對一個文盲徹底的心服,形勢所逼而已。更何況一個他早就看不慣的刑官。
「這個孫子!沒事毒害蔣縣令做什麼?」事到如今魏良卿也沒整明白,孫雲鶴為什麼會謀害這個小縣令。
「估計是爭功吧,」倪文煥好象猜到了什麼,但並不想談,下午時分,有大同那邊的來人見過孫雲鶴,估計和那里有關吧。
「哼,本伯這就寫信稟報皇上,這個腌潑才,倒是嚇了本伯一跳,告他一個謀害官員之罪!」
歸化城,大同那邊的情況,當然被兀慎(又作兀甚、烏審)部所知曉了。該部系阿勒坦汗之弟剌布克台吉所領之部,其駐牧地在大同鎮邊堡邊外正北克兒一帶。這里距離明朝邊境不到二百里。兀慎部主持了和明朝的互市和朝貢貿易等項重大事務,當然也是最積極打明朝草叢的一個部落。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級數的地震對蒙古這些游牧民族能造成的損失真是微乎其微,除了震倒個帳蓬,還能怎麼樣?因為感到了地震是從大同方向來的,所以因為好奇,而派人前去查看,這一看不要緊,原來倒了這麼多的邊牆,這對蒙古族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大明靠什麼抵抗草原男兒?還不是靠著那破城牆,如今城牆倒了,那可是天大的機遇啊,听說馬市已經不再開了,這回可得好好搶一把了!急忙迅速的前往歸化城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