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熱的天,也真難為他了,宣吧。」朱由校自認還是人x ng話比較強的人,一听人家都自覺的跪在太陽低下認錯了,也算是負荊請罪吧。
「罪臣向皇上請罪。」等袁崇煥進了乾清宮,態度倒是老實,心里沒底的人通常態度都是老實的,正如平時所說的無y 則剛,有y 了當然要柔了。現在袁崇煥的y 就是重新得到皇上的重用,所以不象第一次來的時候激揚慷慨,催人尿下,那股指點方酋的樣子乍一看,還以為是個大軍事家呢,其實除了殺死滿清二百多人的一個‘大捷’外,沒有任何的建樹,耗費的銀兩可是天文數字。
現在徹底老實了,武將還可以玩點什麼養賊自重,尾大不掉的把戲,他一個文官,失去了皇上這個大樹,就什麼都不剩了,單憑一個宦官,一個口喻,就能把他繩之以法,一拿到底。
想想自己也是相當懸,投機到了東林的懷抱,也算個東林黨了,在孫承宗的護蔭以及力挺之下,走到了今天這個位置,東林是完了,而且是徹底的完了,好在自己身上有孫承宗這個標簽,免過了一大劫。但皇上對‘遼東黨’開始清算了,時間立了三個月,無論怎麼算,自己都是沒有一個好結果的。一向以投機為第一手段的袁崇煥,在分析完了利弊之後,決定鋌而走險,向皇上投誠,如果能夠得到其諒解並重用,那就是自己最大的勝利了。而即使是最好的後果沒達到,能保住這一條命,能夠安全著陸了,也比所要面臨的危機強多了。
「袁愛卿何罪之有?」朱由校明知故問道。
「罪臣在任期間,多次貪污軍餉中飽私囊,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現在將所貪污款項列出清單,特來向皇上請罪。」說完,將已經準備好的清單拿出,雙手高舉過頭。由宦官拿來過來遞給了皇上。
「一共是七十多萬兩,你任職幾年,每年過手二千萬兩,怎麼就依法這麼少的數字?」朱由校一看,這個數字也太少了吧,一個巡撫才貪污總款項的百分之一,(任職三年算的。)說出來誰信?
「回皇上,遼餉雖然每年逾二千多萬,但到了遼東已經不足五分之三了。」
「那五分之二去了哪里?」
「回皇上,由戶部、兵部等巧立名目截留以及路上的損耗。」
「接著說說到了遼東之後錢的去向。」
「是皇上,第批銀兩到了遼東之後,並不是單純的按著所有的官職大小來分配銀兩的,分配的潛規則是按著諸將的家丁的多寡,因為只有家丁才是作戰主力,打仗靠的是他們。」
「家丁?袁愛卿說的是這個詞,而不是戰兵,家丁制度朕也有所耳聞,不過是喝著兵血的產物而已,那家丁誰的最多呢?」對于家丁制度,朱由校當然的不置可否,雖有可取之處,但弊病甚多。
「回皇上,基本上又以遼東的本系人馬為眾,如祖家、吳家等遼東望族,他們是遼餉分配的主要對象,若稍有差池,他們就會不滿,那後果將會相當的嚴重。對命令陽奉y n違,甚至是使些計謀,最終讓前去的文官、武將丟官罷職,甚至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接著袁崇煥開始大倒苦水,將自己在遼東種種苦楚說了出來。
說是以文制武,但在遼東那塊,你治治看?多少遼東巡撫都讓人給弄的身敗名裂,袁應泰、王化貞、熊廷弼,甚至是監軍也不能幸免,別自己就覺得當個官就了不起了,沒有兵,在遼東那個地界,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也得臥著。那是戰區,不是和平的地方可以讓一個文官來說東道西。
袁崇煥當然深知其理,不敢撈邊界了,手伸的長了,是要被剁掉的。象祖大壽、祖大樂、祖大弼那樣的三兄弟,哪里是好惹的。在遼東的關系更是盤根錯節,都是子一輩父一輩親戚套親戚的關系,對外更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根本沒有那個巡撫真正能夠駕馭的了的。
好在那些人也沒有太過分,只要去的文官、監軍,手不要太長,在留夠了朝中大佬的、他們自己的,還是會留些肉給他們的。所以袁宗煥雖然第年過手如此多的銀兩,自己本身也就是貪污了七十萬,其余的也都拿出來養家丁了,那才是在遼東立足的本錢。
那些不是家丁的兵士,雖然有一年二千萬的遼餉,但到他們手里的,連最基本的餉銀都拿不到,這樣大體就是遼餉的去向了。
「袁愛卿,朕來問你,諸如孫承宗老師、何可綱、滿桂、趙率教,他們也是如此拿錢嗎?」這是朱由校的疑問,雖然不願提及,但此事卻不得不問個明白。
「回皇上,但凡在遼東當官用兵的,都會被分到錢,只不過是多寡而已,如何可綱那個級別的,只是普通將領,其所能拿到的就是罪臣分給他的,量就相當的少了,只夠他養幾十個家丁的。而象滿桂、趙率教,他們只是外來的武將,根本進不了遼東的體系,能拿的也只是他們正常的糧餉,和一些工事錢糧,至于他們在這里面伸不伸手,那是他們自己的事了。而象孫老師如此級別的,也只是年節名義上的孝敬而已。」
袁崇煥的回答,倒是讓朱由校心里一寬,大明這塊肉已經腐爛了,不喪心病狂的去挖地三尺撈銀子的人,已經算是好人了,特別是孫承宗這樣的,仈ji 個孩子需要養活,那點工資還真養活不起,只靠著別人的孝敬、分潤也是不錯的人了。至于何可綱,那個級別是夠不上貪的,而滿桂、趙率教想貪污也夠不著。
「那這些將領就是養家丁也用不了如此多的錢啊?工事上也花不了什麼錢,這些錢最後就這樣落入了這些人的口袋?」朱由校听了之後不由的一陣感慨萬端,爾俸爾祿民脂民膏,這二千多萬兩白銀,是多少大明百姓的血汗錢,每年被擠了出來,獻給遼東。但這些錢就這樣從上到下的被分掉了。
而又因為這二千多萬,下面的官吏在收錢之時又要放大不少,其上下其手,哪里是二千多萬如此簡單?這樣算下來,恐怕四千萬也是有的。僅僅依靠平民百姓,一年拿出十分之甚至更多的比例來支付遼餉,不反才怪呢!
如此看來,說是什麼李自成、滿清、魏忠賢、一支雞等等亡了大明,都不如說是遼餉,甚至是這幫貪官污吏因**亡了大明。要知道遼餉不是只收一年,而是從萬歷四十六年(1618)開始征收的,如今已經八年了,如果按著原有的歷史再來一個崇禎十七年,再上那十八年的話,那將是多少?年復一年如此下去,造反的人肯定是不用交了,那這個錢在別人身上就會增加,加到那人也受不了時,就造反,那樣這個接力棒就會接著往下傳,最後直到明滅亡為止。這事真是太可怕了。
遼東體系的諸如祖大壽、吳三桂等人,都是降清的急先鋒,漢八旗的主要干將,當然還有毛文龍體系的那些人。他們的貪污是可以預知的,甘心情願充當異族的走狗,冒天下之大不韙,數典忘祖做了漢ji n的人,人品能好到哪里去?朱由校可不敢把這樣的人招到麾下,王八之氣一震,使其心甘情願的為自己效力。這樣的人是不可信的,無論什麼情況,就象說三國里的魏延有反骨一樣,都是反骨仔,不足為用!
「回皇上,大環境使然,非某一人之過也,」袁崇煥如果憤青又如一老者,說出了真心話語,水至清則無魚,這是現實。
是啊,現在在大明能找到一個不貪污的官員嗎?正象某位可悲的校長說的一樣︰反腐則亡黨,不反則亡國。大明是到了把這些毒瘤給挖出來的時候了。否則的話,只能是任由著大明的滅亡。
「袁愛卿也算是第一個過來自首的遼東貪污官員了,上交髒銀,自己寫一個折子,張貼于效忠書一旁,朕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回遼東監視、把握遼東諸將與滿清的一舉一動。朕不指望你們能滅殺什麼滿清,說實話,對遼東的那點可憐的戰斗力,朕真的看不上眼。待朕收拾了草原,下一個目標就是滿清,這三個月也是朕給遼東諸人展示一下武力之時。但朕也不希望把刀揮向遼東諸人,只是希望他們交出髒銀、解甲歸田,好好的做個田舍翁,如果沒有自知之明,那朕也毫不遲疑動手切除這個吸食大明血液、將大明推入深淵的毒瘤!」
朱由校本著打一個拉一個的,樹一個拉一群的理念,還是對袁崇煥寬大的處理了。也算是搞一個典型,大家都看到了吧,第一個貪污遼餉的人,朕已經處理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交出貪污的銀子而已,這個機會如果抓不住的話,那以後,再抓出來,可不是簡單的交髒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