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走到帳外,走走看看大營的準備情況,把皂旗張以往的光榮史再八卦一番,倒是增加許多歡笑。
「燕軍營壘也已經搭建好,朱棣真是將軍之才,從營內旗幟擺放看來,軍營壘搭建的頗有章法,嘆為觀止呀!」盛庸站在一個高處,遙望河對岸的燕軍大營,不由得發出由衷的贊嘆。雖然看不到大營全貌,不過行間看門道,也能從其他蛛絲馬跡看出一些內容。
「是呀,听說朱棣當年曾受教于大將軍、中山王徐達,而且還是中山王的女婿,行軍安營頗有中山王風範。」劉英口中對朱棣也是多有溢美之詞。
「搭建大營的優劣,我倒是從旗幟上看不出來,還是你們二位眼力好,選這個地方作為鏖戰之地,還真不錯。地勢上基本是平原,東西方向沒有高山密林,也不怕對方偷襲埋伏,這簡直是給侯爺那個‘無謀之謀’的策略安排的戰場,上天都幫朝廷,那些跳梁小丑豈有不滅之理。」王度更著眼在戰場的環境。
盛庸也左右看看周圍的地形,對身邊的兩位文士說道︰「建文二年初,李景隆兵敗南逃,本侯帶兵就走的這條路,燕王用兵善用詭道,在這樣一個不適合謀略詭計的地方,就會讓燕軍戰力削弱幾分。」盛庸略帶追憶,那是一段不光彩的記錄,兩位參軍誰也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糾纏。
劉英把目光所能看的地方都粗略的打量一遍,開口說道︰「王參軍所言不虛,這個地方適合侯爺‘無謀之謀’的策略。兩位請看,夾馬河東西走向,剛好把地方分成南北隔離的態勢,河水漲兩方都不必擔心對方偷襲,河水正常以後,不管是騎兵還是步卒,都可以淌水攻擊,不會擔心對方擊其半渡。」
「劉參軍所言不錯,」王度也是急忙發表自己的見解,「不過這地方對我方略微有利,夾馬河在中間,往南北兩個方向,地勢都是略微上斜,燕逆多騎兵,從北方沖下,經過夾馬河干擾速度必然減弱,在沿著小斜坡奔襲,沖擊力就會大減,我們步卒結陣迎敵,壓力就會小很多。」
兩位文士相互贊揚,其實還是在吹捧盛庸,只是沒有明說而已。盛庸沒有因為兩位文士的吹捧而沾沾自喜,平靜的說道︰「兩位先生就不要吹捧啦,這個地方確實是一處戰爭非謀之地,僅此而已。打仗要講地利,可是地利不是決定勝敗的絕對要素,更主要的是如何排兵布陣,如何堅守,如何的判斷。說不定明天燕軍就會來攻打,還是考慮考慮明天的應對更好點。」
「侯爺說的在理,屬下即可安排。」兩位文士面s 稍有羞愧,齊聲應答盛庸的話語。
「今晚西平侯帶著神機營就會到達,傳話給西平侯,讓把從京城帶來的器械做好偽裝,另外讓親兵營加派巡邏人數,加大巡查頻次,一定要確保神機營的安全,而且嚴禁神機營兵卒出營、竄營,更嚴禁非神機營兵卒進入,有違令者殺無赦!」神機營對本次戰爭的重要x ng兩位參軍都是非常的清楚,可是他們也驚訝于盛庸如此鄭重的態度,因為他們沒有見過朱允炆發給盛庸的密旨。
是夜,燕軍大營,軍令肅然,所有兵卒進出有度,放哨巡營喂馬休息井然有序。燕王朱棣中軍大帳,眾將齊聚,商議戰事。
「王爺,白天末將看過地形,這個地形對咱們不是很有利,咱們得找個法子?」大嗓門的譚淵第一個開炮。
「王爺,譚將軍說的對,南軍布陣河對岸,是一個上坡地勢,會影響騎兵的沖擊效果。」其他將領也跟著譚淵的話題各種吐糟。
只有問題沒有辦法,這是作為帶頭大哥永遠的痛。朱棣坐在帥案後邊,看著熱鬧非凡而又爛七八糟的大帳內各種問題,不由得眉頭往一起皺。
朱能瞧著燕王已經略有生氣,就站起身大聲對眾人說道︰「大軍到此已經安營扎寨,靖難起兵以來,我等打過多少勝仗,那一次不是在不利的情形下獲得大勝。洪武宿將耿炳文如何,帶六十萬大軍的李景隆如何,還不是讓王爺三下五除二給送會老家。就盛庸那幾板斧,不夠咱家王爺看。弟兄們都別嚷嚷啦,听王爺的命令,讓咱們打就把盛庸那老小子打成豬頭,爬到王爺面前求饒。」
「哈哈哈,就是,就是,朱將軍說的沒錯,怕盛庸個鳥呀,王爺您說話,要怎麼揍那個盛豬頭!」眾人听朱能如此說,一個個都開始叫囂,貌似河對岸不是十萬南軍,而是十萬頭豬等著他們去屠殺。
「咳咳!」朱棣干咳幾聲,大帳內就瞬間安靜下來,朱棣目光逐一看過軍帳內的那些將軍們,這目光猶如一個大手,撫平他們內心的煩躁,激起他們戰斗的y 望。
「諸位,夾馬河的地形本王已經看過,正如你們所說,是不太適合騎兵沖擊,你們覺得不理想。可是在本王看來,是最佳的決戰之地!」朱棣說完,用雙眼盯著譚淵。
「為什麼呀?」
「這地方好在哪里?」
眾將都用疑惑的目光看著朱棣,看著這個山一般的男子,看著這個也許能給他們更多榮華富貴的人。
「呵呵,本王不是在跟諸位開玩笑。諸位只看到對騎兵不理的一面,卻沒有看到對整個戰局有理的一面。夾馬河地處平原,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五十里內沒有山嶺,沒有溝壑,也沒有樹林,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王爺,末將以為,兵不厭詐,伏擊偷營那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夾馬河這個地方,這些都做不成,不能設伏,更沒有辦法隱藏行跡偷襲對方,這應該不是一個理想的決戰的地方,為什麼盛庸會選擇這兒地方呢?末將也是感覺非常奇怪,請王爺為我等解惑。」朱能很認真的思考一番,說出心里的疑惑。
「對,對,對,朱將軍說的對,這地方就是不合適打埋伏和偷襲敵人。」其他人現在都表示看到這個不合理的地方,等待燕王醍醐灌頂的給大伙解答疑惑。
「朱能可以看到這個地方不利于埋伏、偷襲敵軍,尚算用功。夾馬河這個地方,不能讓我們伏擊和偷襲對方,同樣盛庸也不能埋伏和偷襲我們。本王用兵好行詭道,多用計謀,這個特點天下皆知,盛庸也知道,他自認謀略不低本王,才選擇這一塊地方,讓本王所有謀略、計策沒有用武之地,表面上是限制本王的發揮,可是卻顯示出盛庸的膽怯和恐懼,一支統帥帶著怯懦、恐懼的軍隊,我們還用得著害怕嗎?還懼怕那個小斜坡對鐵騎帶來的不利嗎?」
「對呀,王爺說的太對啦,盛庸擺明了就是怕王爺出奇謀收拾他,才選擇這個地方決戰,真是懦夫。王爺,您放心,給我五千兵馬,明天我就帶兵去滅了他。」眾位將軍听罷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呀,王爺真是高明。
時間不長,朱棣就完成戰前總動員,潤物于無聲,激將于無形,手段之嫻熟老辣讓人嘆為觀止,幾句話就把剛才還抱怨的將軍說服成嗷嗷叫著要上陣熱血狂人。
朱棣對現在的情形很滿意,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看著那些叫嚷著要出去找南軍單挑,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而後大聲說道︰「諸將稍安勿躁,以後仗有得打,功勞有得拿,本王期待你們一個個能斬將奪旗,為靖難立下不朽功勛。本王決定,明天就派譚淵、張輔、朱能帶領燕軍鐵騎,試探南軍反應。以後全殲盛庸,揮師南下,直達金陵。」
「諾,我等願為王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所有將軍齊聲高呼,一個比一個嗓門大,每個人腰桿挺得筆直,渾身充滿力量。
雖說盛庸、朱棣都定下‘無謀之謀’的基本策略,不過在細節方面還是各盡其能的使用計謀策略,調動自己本方最大的力量,非常鄭重的對待這一次最主要的決戰。
夾馬河水消退以後,只有不到人膝蓋那麼深,河底都是細沙卵石,根本不會影響燕軍騎兵的攻擊。攻守之勢分外清楚,燕軍騎兵沖過夾馬河,向南軍發起攻擊,而南軍沒有新意的還是結成重甲步兵方陣防御。
第一天譚淵攻擊,皂旗張、張倫防御;第二天朱能攻擊,皂旗張、張倫防御;第三天張輔攻擊,南軍還是皂旗張、張倫防御。燕軍車輪戰,南軍持久戰,戰法不同是因為兩邊統帥的目的不同。
張輔帶領著五千騎兵奔襲南軍左翼,徑直向皂旗張的前鋒營沖過去,還是老套路,遠處散sh ,到跟前策馬繞過,兩家大軍基本沒有什麼交鋒。
皂旗張帶前鋒營看著心里憋得荒,可是絕對不敢大意,知道燕軍是試探x ng攻擊,還是要組織兵卒豎大盾,挺大槍,用弓箭sh 擊。事實告訴皂旗張,用兵之道虛實相間,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虛實之間還真沒有個準數。
一場如同演習攻防一樣的戰斗很快結束,燕軍從遠處繞回夾馬河北岸,再次調整戰馬隊形,也許下一次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候發動,是攻擊左翼的皂旗張還是右翼的張倫不得而知。
南軍沒有懈怠,繼續保持必要的j ng惕,以免在某個時候因為大意被燕軍攻破大陣。可是不管將軍們在怎麼提醒,怒吼,甚至怒罵鞭打,南軍兵卒對于這種戰斗的重視程度降低不少,更有甚者開始交頭接耳。有人再次吹噓他曾經一夜五次郎的光輝往事,其實這個事他都說過好多次,現在他的外號就是‘五郎’,可是他還是喜歡一有空就給別人說,給別人吹噓,在別人的贊嘆中獲得優越感,卻不記得每次解手都會避開眾位兄弟,怕不夠雄偉羞愧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