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r ,晨霧散去,秋露正濃,失去勃勃生機的野草上掛滿晶瑩剔透的露珠,微微的寒意侵入每個人的衣衫之內。
大營內牛角號綿延悠長的吹響,人喊馬叫打破清晨的寧靜,讓天空南飛的大雁都覺得害怕。看著南北雙方走出營盤,在夾馬河畔擺開陣勢,又一次的對壘沖殺即將開始。
同樣的擂台,同樣的對手,燕軍騎兵主攻,南軍步卒主守。南北軍隊的主帥各自登上高台,總覽戰場的各種動向,傳令兵在他們身旁待命,隨時把主帥的命令傳遞到每一位將軍耳邊。參軍文士站在主帥身後,提供各類突發情形的解決方案,大軍進退皆以旗語為號。
夾馬河水清澈見底,不急不躁的往東流去,多r 的騎兵踐踏,都不能讓它停下東去的腳步,今r 它依然感受到燕軍鐵騎的雄壯。
燕軍漢蒙鐵騎發動攻擊,少年將軍張輔在右側,攻擊南軍左翼;嗜殺將軍譚淵在左側,攻擊南軍右翼。馬蹄隆隆,踐踏大地,如雷神下凡,殺聲震天,如魔王嘶吼,燕軍開始攻擊。
沒有任何懸念,燕軍還是采用直線陣型,沖擊,遠sh ,沿著南軍步兵方陣外側繞過,沒有和南軍的步卒做任何接觸廝殺對抗。依據這幾天燕軍的攻擊慣例,這樣的攻擊都能稱之為戰斗,說是遛馬更為合適。
一次,兩次,燕軍的攻擊都是如此。南軍陣前的千總都覺得無聊透頂,實在沒有意思,您說你們兩位爺,要怎麼打都說句話,這樣弄得人不上不下,真的很無聊。
r 上三竿,秋露盡去,馬匹奔跑的時候不再因為露水而打滑,站立防守的步卒卻因為溫暖陽光的安慰,顯得有點萎靡不振。此時,燕軍的第三次攻擊即將發動。
南軍左先鋒皂旗張騎在黑s 的烏雲追風馬上,看著最前方的兵卒變得有點疲沓,防守陣型準備的都不同于往r 訓練,皂旗張心中不由得生起怒火。
一大早起來,他就感到一種莫名的悸動,也許今r 就要發生什麼事情。可是燕軍兩次攻擊,依然還是佯攻不戰,皂旗張也沒有感到特別的地方。看到南軍步卒行動遲緩,皂旗張猛然的產生一種異樣的恐懼和激動,燕軍真實的攻擊要來了,燕軍就在等待南軍內心放松的一刻。
這個判斷沒有理由,沒有原因,沒有證據,就是來自內心直接的判斷,一種皂旗張自己的直覺。若是要給這種直覺強行安排一個理由的話,那就是皂旗張內心升起嗜血沖動,嗜血好殺的沖動是因為燕軍積聚起來的氣息,這就是所謂的殺氣。
在直覺產生的一瞬間,皂旗張打馬疾馳到方陣前方,揮動馬鞭就把幾個千總劈頭蓋臉的抽打好幾下,嘴里還大聲的罵道︰「你們幾個兔崽子,還不用心給老子結好大陣,出了意外看老子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被打的千總帶著臉上的鞭痕,再次怒罵地下的兵卒,防御的疲沓遲緩讓皂旗張的馬鞭趕跑。
「注意,騎兵攻擊,前方一里!」
「騎兵攻擊,前方半里。扛盾!」
「有!」負責持盾的士兵,兩人一組,低著頭把整個身體藏在大盾後邊,一條腿在前弓,一條腿往後撐,死死的扛住大盾牌。
「騎兵攻擊,擎大槍!」
「有!」負責擎大槍的士兵,動作和盾兵一樣,雙手緊緊的抓住槍桿,讓大槍如釘子一般穩定。此時拿著小盾牌的士兵,把盾牌高舉過頭頂,護衛這自己和擎大槍的士兵。
「騎兵攻擊,一百步!弓箭手,拉弓!」
「有!」弓箭兵單膝跪地,保證自身穩定,拉開弓背和弓弦,以四十五度角準備sh 出!
「騎兵攻擊,五十步!弓箭手,五箭連發,散sh !」
「有!」弓箭手松開弓弦,一根根羽箭sh 向前方,在sh 出方陣時,開始平穩飛行,爾後斜向地面急速落下。數萬人同時發sh ,五箭連發,整個天空都是羽箭,羽箭遮住天空的太陽,發出的響聲如同催命符一般。
從燕軍在大陣外一里,皂旗張就緊緊的盯住攻擊的燕軍,距離越來越近,皂旗張看的越來越清楚。燕軍改變攻擊陣型,不是前兩次的那種兩三個人一列的直線陣型,更不上通常破步兵方陣的錐形攻擊陣型,而是一種奇怪的平面攻擊陣型。
燕軍大約有近一百人為一列,騎兵左右距離非常的小,前後距離卻更大一點。百人隊列調整戰馬步伐,始終在一條直線上,猶如一道灰s 的巨浪,向著南軍直直的沖過來,就算前邊是萬丈深淵,他們也不會退縮,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們也會毫不遲疑。在灰s 洪流的正中間,一桿將旗也在飛速的運動,將旗下就是燕軍前鋒官少將張輔。
張輔身邊,一個人站立在馬背上,緊緊的盯著燕軍最前邊的那條攻擊隊列,嘴里不停地報告和南軍的距離。
「將軍,距離南軍三百步。」
「……」
「將軍,距離南軍兩百步。」
「備弓上弦!」張輔大聲命令,軍司馬吹響一聲高亢的牛角號,所有攻擊的燕軍,都伏在馬背上,在手里準備好強弓,羽箭已經搭在弓弦上,慢慢的用力拉開。
「將軍,距離南軍一百步。」
「散sh !」張輔命令,軍司馬吹響三聲急促的牛角號。隊伍最前方的騎兵,在馬背上直起身體,對著南軍大陣就是一陣亂sh 。
「將軍,距離南軍五十步。」
「三槍連投,馬蹄破盾。」張輔沉聲命令,此時他的臉s 也是異常凝重,這種在北平演練幾百次的破陣方式,今r 就要展現在南軍面前,攻其不備必有奇效,如果破不了敵人的大陣,那麼以後的作用就不會太大。
張輔命令說完,軍司馬吹響一長兩短三聲牛角號,前鋒的騎兵此時剛好sh 完三支箭。急馬飛馳五十步,每人sh 出三支羽箭,燕軍強悍可見一斑。
下一個攻擊命令號角響徹雲霄,前鋒騎兵在左側掛好弓箭,從右側拿出三支特制標槍,一支接著一支的標槍就向南軍大陣投sh 。
這種標槍是特意制作,比普通標槍長一倍有余,大約有七尺長,標槍左右兩端米子型穿過三寸長的鐵釘,鐵釘末端有倒鉤。標槍投sh 出去以後,有的插在南軍的大盾上,有的橫著落入南軍大陣之內,標槍鐵釘倒鉤讓不同的步卒或者不同的大盾牌掛在一起,南軍步卒一時無法擺月兌特制長標槍的干擾,防御陣型就顯得有點凌亂。
燕軍三支投槍擲出以後,南軍陣型凌亂剛起,燕軍前鋒騎兵已經高速沖到南軍方陣之前,少部分騎兵沒有躲過方陣前方伸出的大槍,戰馬被刺中,戰馬受傷咆哮人仰馬翻,南軍的長槍手被帶動也是無法站立,致使南軍陣型更加凌亂。而更多的騎兵躲開南軍大槍,戰馬剛好跑到兩條大槍之間。
高速奔跑的戰馬被騎士猛的勒緊韁繩嚼扣,戰馬瘋狂嘶鳴,人立而起,前邊一對碩大的鐵蹄高高抬起,又重重的落下,猶如千斤重錘用力的砸在南軍防御的大盾牌上,三寸厚的木質大盾牌或者被砸裂,或者被砸的月兌手,扛盾的兵卒被馬蹄踏傷,更有不少的扛盾兵卒被碩大的馬蹄踏中腦袋,黑s 的頭盔都難以抵擋超過數千斤的力量,南軍步卒殞命,地上流淌著殷紅的鮮血,還有粘糊糊的腦漿。
躲過第一層大槍的燕軍騎兵,戰馬揚蹄破盾以後,失去速度,就被第二層防線的大槍刺中,戰馬倒地騎兵喪命。
南軍第一層防線被沖的七零八落,還沒有緩過神,燕軍的第二波攻擊就接踵而來,繼續投標槍,繼續用戰馬的力量破壞南軍大盾大槍防線。
燕軍的攻擊如同海浪一般,一波接著一波,蔓延不絕。南軍的防御守衛如同山石,頂住燕軍一次又一次的沖擊。可是海浪撞岩石,死了一浪還有更多的浪,而且一浪更比一浪強。
南軍防護如同岩石一般堅固,也難以抵擋一次又一次的沖擊。張輔的眼楮開始發紅,一次又一次的進攻,一次又一次的傷亡,他的心都在滴血,不付出生命的代價,如何才能破開南軍烏龜式的防守。張輔狠著心,一次接著一次發出攻擊命令,一列又一列的騎兵冒死沖擊南軍方陣。
前三波攻擊,燕軍騎兵全部死亡,以後死亡比例開始下降,而南軍的守衛防線混亂更為嚴重。皂旗張從別的地方調派防守盾牌手和大槍手,增加正面的攻擊,彌補防線的力量。漸漸的,第一層大盾防線被攻破,第二層大盾防線已經接近崩潰。
「調人,東邊的盾牌手,往西邊靠攏,補上那個缺口,快點!」
「攻擊,繼續攻擊,沖破第三道大盾防線!」
同一個戰場,不同的目的,發出相同的踫撞。喊殺聲驚天動地,刀槍踫撞,受傷者哀嚎,指揮者呵斥,夾馬河畔已經成一個血海遍地的殺場。
皂旗張看著南軍正前方大約半里寬的防線被燕軍瘋狂攻擊,不停的調派兵卒加強防守的力量,燕軍這是意圖攻擊一點,破開南軍三層大盾防線,從而擊潰整個南軍。
「守住,都給老子守住!」皂旗張在馬上不停的大喊怒罵。
激戰就在此時,軍功就在眼前,富貴就在將來。張輔鐵著一張臉,繼續命令攻擊,一次不行,再來一次,就算是攻擊十次,只要能破開南軍的大盾防御,擊潰整個南軍的時間就不遠。
也許是三十次,也許是四十次,張輔已經不記清楚,他的心中只有攻擊的y 望,只有殺戮的y 望,他此時和譚淵沒有區別,用敵人的鮮血慰藉他嗜血的本x ng。
將旗前指,張輔親自帶隊攻擊,第三層南軍大盾防線,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