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蛻變 第二節 最想恨的恩人

作者 ︰ 清風與霓裳

()「沈墨,你媽的化療單我都搞定了,還有那個婦科的主任,我也都說好了,用最好的藥。」

葉安娜躺在床上,穿著x ng感的睡衣,她的確很美,我想她應該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可是我卻覺得她的心,是這個世界上最邪惡的。

「恩,知道了。」

我實在是不想和她多說什麼,因為她那些要求越來越讓人無法接受。

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學會了抽煙,肯定是在遇到她之後。我感激她為我所做的一切,但我也痛恨她在我身上、心里所烙下的烙印。

這一生我都將記得這個女人在我身上留下的傷痕,我恨她,真的恨她,但是她又是我不能恨的人。沒有她,就沒有我媽媽的化療費,手術費和各種亂七八糟的錢。

三十歲,三十歲,我竟然到了三十歲才知道原來錢可以救命,原來錢可以讓最親的親人少受一些苦,可以讓最愛的人多留一些時間在你的身邊。

當我第一次在醫院門口見到她,當她第一眼認出我的時候,當我被她硬拉上她的車的時候,就注定了我們今生的糾纏。我和她之間,愛與恨,情與x ng,人生、生活、生命交織在一起。

「今天,你和小偉做的怎麼樣!」

葉安娜嘲笑的口吻,讓我覺得惡心。

「沒怎麼樣,就那樣,很好!」

我也倔強的不肯認輸。其實並不怎麼好,只是比前兩次從心理上感覺要好一些,也許是因為命運已經無法改變,所以我也開始慢慢的去承受。所有的獲得都會付出代價,而這就是我要付出的代價。

我這麼想,這麼想至少可以讓我對自己有個交代。

「你和小偉在一起的時候,我去看過你媽媽了,你媽媽現在情況基本穩定了,估計再熬個3、4個月沒問題。」葉安娜一邊起身去了浴室一邊說。

我的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還能再看見她3、4個月,還能再听她叫我「墨墨」三、四個月,還能握著她的手,撫模她的臉龐三、四個月。我看著她的生命在我的眼前一點一滴的流逝,看著她跪在我的面前對我說,她不想死,她想要活下去。

而我是那麼的無能為力,我是那麼的無可奈何。

那是,生命無法承受之重,我連死的資格都沒有,我不能看著她那麼的痛苦,即便是要離開,也至少要讓她少一點痛苦,少一些牽掛。

我真的走到了絕路,我自己是醫生,卻在面對千瘡百孔的醫療體制面前無能為力。好的藥都是進口的,而我半年的工資才夠我媽做一次進口化療,這就是現實。爸說賣了房也要給媽看病,可是我于心何忍啊,我做不到。

「葉,葉安娜,謝謝你」我低著頭,輕聲的說。

知道葉安娜從浴室出來,她出浴室不管有沒有人都不會穿衣服,她喜歡讓身上的水自然的干。

「呵呵,你不用和我客氣,你不是白拿那些錢,我也不是白給那些錢。」

葉安娜又一次踐踏了我的尊嚴。

「那,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我說著起身想向門外走。

「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那樣對你嗎?」

葉安娜突然沖到了我的面前,盯著我的臉對我說。我直瞪瞪的看著她,不明白她究竟想說什麼。

一秒、兩秒、三秒……不知道我們兩對視了多久,然後,突然她又擺了擺手。

「算了,說了你也不會明白。」說完又補充道︰「將來你一定會謝謝我,你一定會超越我,一定會成為我們這個領域中最優秀的女人。」

我被她說的一頭霧水,莫名其妙,我不是已經謝過她了嗎?我有什麼可以超越她的?財富嗎?怎麼可能,她已經那麼有錢,而我不過一個小醫師,她開跑車,我擠公車,她吃飯店,我吃泡面,她住別墅,我住閣樓。

哎,我們簡直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還領域呢,我連自己小小的醫師領域都才到勉勉強強的保住飯碗的地步,優秀兩個字怎麼都和我沾不上邊。

「我真的不明白你說的話,不過我真的是恨過你,但也要謝謝你,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最想恨又不能恨的,恩~人~。」

我故意把恩人兩個字說得很重,音拖得很長。我相信她能夠听出我的不滿與憤怒。

「沒遇到我之前,你真的快樂嗎?遇到我之後,你又真的不快樂嗎?你不覺得你的人生開始變得豐富多彩,變得更讓人值得期待了嗎?」

葉安娜似乎听出了我的憤怒和不滿,她一連說了好多個反問。

「我,沒有想過那麼多,我只知道我的生活很平靜,而我也喜歡那樣平平靜靜的生活。」

「是嗎?你的心真的那麼認為嗎?呵呵,我看未必。」

葉安娜嘲笑的說話口吻真的非常的令人厭惡,如果她不是那麼的趾高氣昂,高高在上,我一定沒有那麼討厭和恨她。所以盡管她為我和我們家做了那麼多,我還是從心里排斥她。

「我不想和你爭論,我今天很累,我想再回醫院看看我媽媽。」

我的心已經疲憊不堪。我的身體也快要透支,但我知道還有一個人在等著我,還有一個人在那里期盼著見到我。

「如果你不想讓你媽媽擔心,你最好先洗個澡,畫個妝再去見你媽媽。」

葉安娜挪開了她的身體,讓我看見鏡子中的自己,一臉的疲憊和壞心情。

「借你的浴室用用。」今天下午和湯小偉在一起,辦完事我就離開了,那個地方我實在是不想多呆一分鐘。因為,在我的心里,越是高級的賓館越是讓人害怕。

「隨意,這里就是你的家,我不是早把鑰匙給你了。」

「是的,但是我沒想過這里是我的家,我也沒想過用你給我的鑰匙。」

沒有任何停頓的說完這句話,我終于有了找回一點點自尊的感覺。

「自尊心對你來說就真的那麼重要?比你內心和身體真實的感受還要重要嗎?」

葉安娜疑惑的看著我,點了一根煙,穿上睡衣。她身上的水珠已經干了,我覺得她穿上睡衣比光著身子更x ng感,更迷人。

被她的這句話問的我有些不知所措,是呀,自尊心,這些r 子我的自尊心被無情的踐踏,我也因此對她滿懷憎恨。我並不恨我要為我獲得的所付出的,因為這條路是我自己選擇的,我沒有半句怨言。但我不能容忍她那麼高高在上,趾高氣揚的蔑視我的尊嚴。

我用眼角看著她一聲不吭。

她擺擺手,說了一句我意想不到的話。

「對不起,我沒有想要傷害你的自尊心,一直以來我都是這樣,因為一直以來我都沒有你所謂的自尊心。」

我有些不知所以的看著她,她的眼神依舊似那樣的似笑非笑,我開始在想,究竟葉安娜是怎麼樣的一個人,難道她並不是外表看起來的那麼無憂無慮,難道她所經歷過的事情是我無法想象的。

她為什麼要對我說這樣的話,難道她看穿了我的心思。是不是因為和湯小偉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也學會了湯小偉的讀心術。

我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是進浴室好呢,還是回答她的問題好。

她拍了拍我的肩,又是一臉莫名其妙的笑容。

「我的人生,不是你能夠想象的,將來你一定會知道。我只是希望你過的開心,並不想佔有你的自尊心。呵呵,你原來比我想的更會胡思亂想。」

我看著她的眼楮,她就能看到我心里想的東西嗎?她怎麼知道我過的不開心,她怎麼知道我又在胡思亂想?原來一直以來我都太小看她了,還有那個湯小偉,他們究竟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我突然覺得身邊的空氣都凝固了,一切都那麼不可思議,那麼的無法想象,我究竟是在一個真實的世界,還是在一個虛幻的國度。

現在想來,遇到葉安娜之後所經歷的一切都像是在夢境中。是我不願意接受她的安排,讓自己陷入夢境,來逃避真實的感受。還是這一切真的只是夢境,而我一直都在夢中。

「喂,你還去不去看你媽!」葉安娜把我的思緒突然喊了回來。

「去,當然去,我哪一天不去。」我被她的聲音叫醒,原來是我自己一直在逃避,是我一直不願去接受這個事實,是我一直都放不下自己的尊嚴去面對。

冰涼的水,從頭澆到腳,我的嘴唇發紫,我的心髒凍結,我要清醒,我要正視這個殘酷的世界,我要鼓起勇氣面對。不要再逃避,不要再自欺欺人,不要再為那所謂的自尊心而困苦了自己的心。

自尊心能換來錢去救我的媽媽嗎?自尊心能讓我們的主任盡心盡力的去醫治我的媽媽?全部都不能。

但這個讓我最想恨的女人,她做到了,她做到了我不能為我媽媽做到的,我還有什麼理由去恨她,她始終都對我有恩,或許是我該改變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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